第十三章《蘇秦雙結(jié)拜,玲瓏救霓裳》
吵雜聲中,徐娘扭著水蛇腰走了上來。
“今夜詩會規(guī)則如下,霓裳姑娘以演奏瑤琴為起始。諸位公子可以送上百金一詞,能者多首。琴聲結(jié)束之時,文采入眼者,那今晚的軟玉溫香,就是他的了!”
徐娘的話意思很簡單了,這就是類似與一個拍賣性質(zhì),價高者得。
你可以花一百兩寫上一首詩,如果霓裳姑娘看上了你的詞,那么她就是你的了。換句話說,你要是覺得勝算不大,也可以多寫,反正沒有上限。
既然徐娘都出現(xiàn)了,就不會存在欺騙的可能性。不論今晚有沒有能讓霓裳入眼的詩詞,她都必須從中挑選一首,這是鳳棲樓的規(guī)矩。
“徐娘,這詩會,算我一個!”
“還有我,還有我!”
“我跟你們講,今天,都別跟搶!
基本上能來鳳棲樓消費的都是富家子弟,沒有誰差這幾個錢。不會作詩,沒關(guān)系。這鳳棲樓內(nèi)大部分都是書生秀才,只要你肯付錢,讓他們作多少首詩都行。
學(xué)得滿腹書,賣與帝王家。
不論詩會上能否奪得頭籌,都有銀子進賬。只賺不虧的生意,所以很多落魄書生來鳳棲樓,一來是尋找王公大臣希望得以賞識,二來就在尋找這樣的詩會,賺些銀子謀生。
一時間報名人數(shù)直線飆升,光是一個名叫李困的公子,就花了八百兩銀子作詩。這可把徐娘樂壞了,這霓裳姑娘還真是她的搖錢樹。
大堂喧鬧無比,為了她的初夜都在爭先恐后。
霓裳的嘴角勾出一絲慘笑,到最后自己始終都逃不過這樣的下場。
堂中圓臺,拉起屏風(fēng)將霓裳的身影遮住,她已經(jīng)不宜拋頭露面。
但是沈清寒在二樓的側(cè)方,卻正好能看到霓裳那黯然失色的表情。
令人唏噓不已,這風(fēng)月場所,身不由己啊。
秦重已經(jīng)喝了不少酒,此時的眼神都有些迷糊。
“大哥,那邊好像很熱鬧,咱們要不要過去瞧瞧?”
蘇畫抬起頭,身影都有些搖晃。
只得把身子往背后的墻上靠了一下,揉了揉滾燙的臉。
這鳳棲樓的烈酒還真是上頭,口感不如前世的白酒,味道卻是極其醇正。
“看他們作甚,你我兄弟聊得正開心,來,干了這杯再說!”
“哥哥說的在理!”
看著自家小王爺,跟著一個陌生少年稱兄道弟。若是那家的公子也好,也配得上他們王府的身份。反觀此人穿著一般,只是長得比他們好看了一些罷了。
剛開始還一臉冷漠的拒絕,聽說小王爺要付錢之時立馬變了一副臉色。小王爺入世未深怎么知道人心的險惡,看著蘇畫勾著秦重的肩膀,油膩的右手還在秦重的衣服上蹭了蹭。
兩人更是怒不可遏,要不是小王爺警告他倆不能惹事生非,估計蘇畫現(xiàn)在已經(jīng)躺著出去了。
“我跟你說....賢弟!”此時的蘇畫已經(jīng)醉了,嘴里也開始說著胡話。
一口一個賢弟,喊得那叫一個親熱,完全看不到身后,臉黑得發(fā)紫的護衛(wèi)。
“放眼整棟鳳棲樓,我就看你最順眼...看看他們那些斯斯文文的書生,竟然為了一個女人大肆揮霍,還不如我倆,在此飲酒來得痛快!”
“大哥,我看你長得挺俊俏的,本以為你也跟那些書生一樣,沒想到卻是性情中人。”
“賢弟,我倆一見如故,不如就此結(jié)拜如何!”
“大哥你醉了,開始說胡話了!我們現(xiàn)在不就是兄弟嗎?”
蘇畫捂著發(fā)昏的腦袋,組織了一會兒語言。
“我說的是那種結(jié)拜!”
話還未說完,秦重馬上接話:“斬雞頭!”
“燒黃紙!”
看著兩人竟然到了要做結(jié)拜兄弟的地步,身后的護衛(wèi)臉色一驚,連忙上去拉扯。
“公子,你醉了,我們該回府了!”
話還沒說完,秦重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
“狗一樣的東西!沒看到我要跟我大哥結(jié)拜?這里有你說話的份!”
秦重雖然醉了,但是權(quán)力帶給他的威風(fēng),可不是擺設(shè)。
護衛(wèi)捂著火辣辣的右臉,一臉委屈的看著秦重。那陌生男人不知道給小王爺灌了什么迷魂湯,竟然把小王爺弄得五迷三道的。
“滾下去!”
一聲嚴厲的怒罵,二人這才退下。秦重又換上一副嬉笑的表情,順勢拿起一旁的酒壺。本以為很重的酒壺,卻空空如也,直接摔了個踉蹌。
動靜很大,把原本醉意襲來,閉眼睡著的蘇畫直接驚醒了。
“哈哈哈...賢弟,我就說你醉了吧!”
隨著一道鑼鼓的敲響,霓裳心里一緊,原來卻是詩會已經(jīng)開始。
“時辰已到,勞煩請霓裳姑娘撫琴!”
一位身穿灰衣的公子哥,對著屏風(fēng)旁的侍女拱手而道。
“是啊,我們都等不及了?!?p> “勞煩了!”
侍女看了徐娘一眼,徐娘點點頭示意,那侍女這才走入屏風(fēng)之內(nèi),輕嘆了一聲,輕聲道:“姑娘,時辰到了?!?p> 察覺到來人了,霓裳連忙用手帕擦去了眼角的淚痕,帶著哭腔回了一句知道了。
看樣子是剛剛哭過。
侍女自然明白霓裳現(xiàn)在的處境,可是,她終歸是一個侍女。二者的情況都差不多,對于這些,她也無可奈何。平日里,霓裳待她們都很好,像是親姐姐一般,如今也只能祝福她,找到一個值得托付終生的公子。
輕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恢復(fù)心神。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徒留悲傷又能如何。此時的霓裳,已然想通了。
“你出去吧?!?p> 侍女無奈的離開,臨走回頭道了一聲:“姑娘,以后要好好保重身子?!?p> 一聲悠揚的琴聲從屏風(fēng)內(nèi)傳出,時而低昂,時而高亢。
悲悲切切之途低徊婉轉(zhuǎn),如山間清泉,清澈無痕。又如凜冬破冰,那一朵紅梅。
隨著動聽的音律,大茶壺扯著又尖又細的聲音喊到。
“詩會開始,哪位公子,先來!”
話音剛落,南北角的一位公子哥第一個站了出來。
穿著青色長袍,看起來有些瘦弱。很有禮貌的,朝著堂中的賓客作揖道:“鄙人不才,斗膽先來。望諸位兄臺靜耳,此詩乃為林文景,林公子所做?!?p> “那不是劉韻文嗎?”
賓客中有不少人都認出來了,青色長袍的公子。
“就是他!”
“兩位仁兄,可認識此人?”
“他可是天符二十五年的舉人,可惜仕途不順,后來辭官了。”
“那這么說來,劉韻文在詩詞造詣上,倒是有些水平?”
“那不可,人稱百詩妙手。據(jù)說他百步之內(nèi),便能作出一首詩來。”
“這么厲害,那我得把寶,押在他的身上?!?p> “仁兄你們在哪里下注,也算我一個!”
有比賽,自然少不了一些好賭之徒。這背后的大莊家,自然是鳳棲樓的徐娘。
劉韻文的出現(xiàn),無疑是給這場詩會的開始,造成了巨大的轟動。更有甚至押了一百兩在劉韻文的身上,可見今晚的詩會的熱鬧程度。
只見劉韻文踱步沉思,不到三十步內(nèi),便打開了手中的折扇,緩緩念道。
“聚殷勤上鳳棲樓,欲飲美酒。
瓊杯滿酌,一曲低謳。語話相投,情意綢繆。酒醉花前,不知多少風(fēng)流?!?p> 劉韻文念罷,引起一陣騷動。
沈清寒只聽了前幾句,便聽出這詩詞的水準,遠在尋常人之上,看來這位劉韻文確實有著真材實料。只是,她從一個女子的角度來說,缺有些不合意境。
“清寒,這個叫劉韻文的作得如何?”
上官玲瓏也在一旁關(guān)注著詩會的進展,看著樓下的人竊竊私語,不過人聲吵雜她根本就聽不清。只能問沈清寒,畢竟她可是出了名的才女。
“遣詞作詩倒是一流,不過少了意境?!?p> 聽到沈清寒都這么夸了,這劉韻文還真是有兩把刷子。上官玲瓏隨即扯了一下沈清寒的衣角,清了清嗓子:“想辦法,做出一首比他好的來,這樣霓裳姑娘就是我們的了!”
“玲瓏,你該不會是有磨鏡...”
沈清寒瞪著眼睛,有些難以置信看著面前的人。她跟上官玲瓏認識了這么久,還是頭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的閨蜜有這樣的癖好。怪不得整天舞刀弄槍,原來是喜歡女子。
上官玲瓏狠狠了白了沈清寒一眼。
“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想把那霓裳姑娘救出虎口,我要是那種人,第一個就把你這美人給辦了!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這么淺顯的道理都不明白?!?p> “可是,我們終歸是女子。救出去之后呢?再說人家,會領(lǐng)情嗎?!鄙蚯搴欀碱^,顯然她比玲瓏妹子想得更全面一些。
“救出去再說,大不了,我在給她一筆銀子,讓她下輩子好過一點就是了?!?p> “可是我聽說,鳳棲樓的規(guī)矩....”
沈清寒還想告訴她一些事情,就被上官玲瓏不耐煩的打斷了。
“什么規(guī)矩不規(guī)矩,我就問你一句話,幫還是不幫?”
看著沈清寒躊躇不定,上官玲瓏身形一抖,氣沖沖的說道:“不幫我自己想辦法,我也去找個會作詩的來!我就不信,沒了你,我就辦不成事!”
上官玲瓏是真的生氣了,她本身就是一個富有正義感的女孩。愛恨分明,從來不會藏著掖著,有什么不滿就說什么。
邁步就要往樓下走去,又被沈清寒再次抓住。
沈清寒躊躇了一會之后,還是決定幫助上官玲瓏,朱唇輕起:“好,我?guī)湍?。?p> “我就知道,你就是最好的姐妹,一定會幫我的?!?p> “不過我先講清楚,要是我輸了,你可不能怪我!”
“一定不會怪你的,你肯幫我,已經(jīng)是最好了,我可不想去求那些臭男人。”
就在二人說話之際,二樓的西邊,卻有一位丫鬟站了出來。
“我家韓公子,也有一首詩要送給霓裳姑娘?!?p> “你家公子是誰?他怎么不出來!”
“對啊,讓你家公子出來,讓我等看看,是誰家的俊才!”
這場面可打亂了,小丫鬟的思路。
剛才公子可沒教她,怎么回答這些話,扭頭看了一眼身后。
名叫韓公子卻用折扇遮住了面容,讓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不過能看到他,朝著侍女點了點頭。
小丫鬟這才轉(zhuǎn)過身來,心里也是鼓足了勇氣。
“我家公子不便見客,由我代勞。你們好些奇怪,這詩到底聽還是不聽?”
眾人不免一笑,這小丫鬟還真有脾氣。
大茶壺的聲音再次響起:“有請韓公子的丫鬟念詩?!?p> 小丫鬟深吸了一口氣,糯糯的聲音傳來。
“鳳棲樓,鳳棲樓,昔日佳人滿云愁。一夜聞覺忽報秋,縱使晚風(fēng)拂素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