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這場雨下了多久,濃重的血腥味已經(jīng)散去,只留下一片死寂。
偌大的葉家宅院,已經(jīng)空空如也,早已被人搬空,只留下遍地狼藉,還有殘垣斷壁。
原先的婚房之內(nèi),葉然動了動手指,雨竟然滴漏了屋頂,灑落在他的身上,黑暗的夜幕上,好像有詭異的紅色閃過,如妖一般。
也許正是這場雨,淋濕了葉然,否則他恐怕再也醒不過來了。
顫巍巍的站起身子,他很想說話,可是他喉嚨剛動了一下,一股劇烈的感覺襲來,讓他生不如死。
雙眼呆滯的看著自己的手,自己一身的修為,竟然已經(jīng)全廢,元氣一絲不剩,自己再也說不出話了。
可是漸漸地,他又驚恐的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聽不懂雨的聲音了,哪怕這雨下得再大再猛烈,也和自己無關(guān),自己再也聽不到聲音了。
恐懼,無止境的恐懼瞬間彌漫葉然的心頭,自己一身修為全失,又聾又啞,這輩子都是廢人一個。
好狠的女人,好毒的心,究竟是什么原因,讓自己的這個青梅竹馬,對自己下如此毒手,廢了自己的修為還不夠,把自己的聽覺和聲道也給廢了。
他顫巍巍的離開房間,打開門,是一個如同地獄的世界,幾十具尸體躺在血泊之中,任憑雨水敲打,他如行尸走肉一般,了無生氣。
他的眼神,已經(jīng)呆滯了,沒有了光芒,也許死亡,算是一個解脫。
可滿腔的仇恨,在告誡著他,自己不能沉淪,自己大仇未報,絕不能讓李家好過。
他沒有動手處理這些尸體,而是趁著夜色,離開了葉家,憑自己這副茍延殘喘的身軀,根本就不可能把這些尸體埋葬。
他離開了,也注定不會有人知道他的離開,也許李若蘭知道他未死,可是一個廢人而已,又怎么會得到別人的關(guān)注呢。
大雨還在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昔日熱鬧非凡的葉家,卻顯露出一副死氣沉沉,不知道是那一個闖入了葉家府邸,卻是被自己所看到的一幕給驚呆了。
“葉家被滅門了?!?p> 隨后撒丫子就跑,驚慌失措的大喊著,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也會恐懼,葉家的滅門,無疑是一個重大打擊。
死亡,司空見慣了,可是這么多人在悄無聲息的被殘殺,完整的身軀都沒有幾具,無邊的恐懼襲來。
葉家滅門的消息,像風(fēng)一樣,瞬間彌漫碎葉城,很快,城主府就帶人過來了,并把這里給封鎖了起來。
“葉兄,我一定會替你討一個公道?!崩铒w揚淚目的說道,跪伏在葉家府邸門前,當(dāng)眾立誓。
一切,都是那么的天衣無縫,沒有人會想到,這一切都是李飛揚的計劃,本就是親家,又怎么會動手呢?沒看到就連李飛揚的女兒李若蘭也消失了嗎?
葉家滅門慘案,成為了碎葉城最大的話題,眾口不一,也沒有一個定數(shù),可是他們都知道,碎葉城的天要變了,恐怕接下來的時間,城主李飛揚會有大動作。
果不其然,李飛揚回到城主府后,立即下達(dá)了命令,全城徹查,往來進(jìn)出的人,一個都不放過,還把葉家的人都埋到了西山。
城主府之中,一處密室里。
李若蘭在閉關(guān),從昨天晚上回來之后,她就一直在吸收著,從葉家祠堂帶回來的血參,有了血參,她不日就可以突破靈武境,達(dá)到正陽宗的入門條件。
正陽宗,流川郡最大的宗門,一旦進(jìn)入正陽宗,未來最低的成就也是玄武境,如若不能在十年內(nèi)達(dá)到玄武境,就會被下放到各個城池之中,成為執(zhí)事。
從凡武境到靈武境最大的阻礙,就是在體內(nèi)凝聚氣旋,只要在丹田之內(nèi)成功開辟一顆氣旋,就可以踏入靈武境。
李家要滅葉家,當(dāng)然不止是因為血參,類似血參這樣功效的靈藥,他們李家也有,犯不著這么大動干戈,至于個中原因,恐怕就只有李家的人自己知道了。
在她的感應(yīng)中,一朵氣旋在逐漸成形,心下微微一喜,一夜的功夫,自己竟然要突破了。
至于葉然,一個廢人而已,早已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什么青梅竹馬,什么夫妻一場,都不及純粹的力量來得好。
“上清見濁,聚氣凝形。”李若蘭口中碎念著,體內(nèi)即將形成一朵氣旋。
一股龐大的氣息,從她的身上散發(fā)出來,已經(jīng)跨出了凡武境的范疇,靈武境觸手可及。
隨著她加大元氣的輸出,就連周身的元氣都躁動了起來。
她體內(nèi)氣旋的形狀越來越凝視,最終形成了一朵真正的氣旋。
靈武境一重!
氣旋凝視,修為隨之突破,達(dá)到了靈武境,擺脫了凡人的稱號,從此以后,她的路,不再止乎于此。
“正陽宗的考核名額之中,該有我一個?!崩钊籼m幽幽的說著,絲毫不覺得,自己的修為,來得那么的血腥,強者之路,本就是踏在無數(shù)尸骨之上。
誰也不知道,那個已經(jīng)認(rèn)為是失蹤了的李家天之驕女,此刻已然突破了靈武境。
斷魂崖,是碎葉城有名的恐怖之地,傳說在幾十萬年之前,這里還是一個如同的峽谷,可是有一天,有一個奇怪的東西,從天而降,墜落到這里,把大地砸出了一個窟窿,形成了這個終年煙霧繚繞的斷魂崖。
里面有多恐怖,沒有人知道,曾經(jīng)有一名王者命喪于此之后,再也沒有人愿意踏入那個詭秘之地,一直被認(rèn)為是詛咒的代名詞。
而在斷魂崖邊上,就是一處龐大的魔獸聚集地,名為落日森林,其中有著恐怖的三階魔獸,堪比玄武境強者,是無數(shù)冒險者們的天堂。
而在此時,斷魂崖的入口,卻來了一個人,一個渾身是血的人,他雙目呆滯,眼神死寂,了無生氣。
來人正是葉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來這里,可能是因為覺得命運拋棄了他,也許自己這個將死之人,來到了這里,可以擺脫命運的糾纏,再或者,自己本就一無所知,碰一碰運氣。
他沒有聽覺,更不能說話,只有獨自低著頭,默默地走著,旁邊也許有毒蛇猛獸環(huán)視,可他現(xiàn)在只是一介凡人,只有視覺嗅覺可用,危險于他而言,盡在眼前也不會知道。
窣窣窣——
一條巨蟒在快速移動著,發(fā)出了刺耳的聲音,在寂靜的峽谷中,尤為驚悚,只是這次,它碰到的是一個聾啞人,根本沒有聽到這個聲音。
下一刻,葉然驚恐的看著前面的巨蟒,背后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了。
跑!這是他心中升起的唯一念頭,心中苦笑不已,這就是一條普通的巨蟒,對付凡人容易,遇到武者,就只有逃跑的份,可是現(xiàn)在的他,也不過是一介凡人,被它纏住,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葉然沒命的狂奔,殊不知,他的方向是峽谷的深處,也是斷魂崖最恐怖的地方,當(dāng)初那名王者,就是死在了這里。
可他別無選擇,只能逃跑,在他背后,是一條胳膊粗的巨蟒,緊追不放。
不知不覺,一人一蛇,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峽谷深處,這里伸手不見五指,被霧氣籠罩,分不清方向。
巨蟒竟然不再追趕葉然,而是目露驚恐之色,竟然想要退走,仿佛在前方,有著一種,對它有著致命危險的生物,它不得不放棄葉然這個獵物。
蟒蛇退走了,可是葉然卻非常的茫然,自己根本不知道,該往哪里走。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這里不分東南西北,全憑感覺走,跌跌撞撞的,他不知道,自己被拌了多少次,鼻青臉腫的。
可這些都不重要,本就是廢人一個,豈會在乎這些。
“啊——”葉然沙啞的尖叫了一下,喉嚨疼痛難忍,下一秒,他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原來他竟然摔落到一個圓形的石坑之中,頭部又撞到了一塊石頭上,血流不止。
而那塊石頭,竟然在吞噬著葉然的血液,還散發(fā)了光芒。
然后裂開了,從里面冒出來一柄長劍,質(zhì)地不知是何須,非金非木非石非土,怪異得很。
在長劍旁邊,還有一個石板,上面刻著古怪的符號,與已知的文字,根本對不上,就好似全新的文字,在那僅有的幾筆字體筆畫上,露出了濃烈的毀滅氣息。
一天之中,他不知道,自己昏過去了多少次,竟然一而再的昏迷。
又過去了許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三天……這里分不清白晝與黑夜,他是被餓醒的。
掙扎了好一會兒,才算是坐了起來,打量了一下身邊,發(fā)現(xiàn)了寶劍和石板。
不由自主的拿起寶劍,有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就好像這把寶劍,本身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觀賞了半天,也沒有弄明白這其中的原因,又隨手放下,看向了旁邊的石板。
這一看,著實把他給震驚到了。
石板上面只刻著兩個字,不是人間任何一種文字,可是他卻認(rèn)識。
劍經(jīng)!
葉然瘋了一般,拿起石板左敲敲右打打,一個不小心,他頭上的血,滴落到石板上,劍經(jīng)轟然打開,光芒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