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瘋子降臨之后,三人不敢亂動,而瘋子盯著三人也一動不動,眼中不再有迷茫,也沒有那破空精光,只有平淡。
片刻之后,他終于開口說話。
“蒙氏后輩,楚氏后輩,離開鬼禁吧,趁神符拓印覆壓鬼禁,千百年不遇的鬼禁大亂,你們可以安全地逃出?!?p> 瘋子淡淡開口,沒有一絲方才攻擊三人的瘋癲跡象,只是話語中有一股疲憊。
“前輩,您……”楚躍心中泛起了一種猜測,幾乎可以確定他的身份。
“您是三百年前蒙氏那位神符師?”楚躍大膽發(fā)問,從此人的言語中可以聽出蛛絲馬跡。
“還有后輩記得我?你們快走吧,大戰(zhàn)將起,在這戰(zhàn)場中心必死。”
蒙氏神符師說完,猛地一轉(zhuǎn)身,仰天抬頭,目光凝聚鬼船,而后沖天而起,再次沖向鬼船,要去決一死戰(zhàn)。
當(dāng)初失蹤于鬼禁的蒙氏神符師原來一直未死,而是受到了刺激或傷害,在這鬼禁當(dāng)中瘋瘋癲癲地度過了百年。直到神符拓印運轉(zhuǎn),在神道之力作用下,才再次令他的神智清醒。
“走吧,蒙氏神符師死意已決,誓與鬼道決一死戰(zhàn),我們不可久留!”大牛深深看了蒙氏神符師一眼,見到其進入鬼船后,便不再惆悵,而是決定趁亂離開禁地。
楚躍流云飛翼展開,抓住大牛與小依低空飛離,朝著外圍離去。
鬼禁中的鬼物沒有阻攔幾人,反而是四處亂跑,果然禁地大亂,百年不遇良機。
近處的鬼船震動得更加厲害,漫天迷霧被氣浪震飛,飄散到遠處空中,幾人耳邊響起了鬼船上晃動的鐵鏈摩擦聲,刺痛耳膜。
最后在一陣驚天動地,鬼船中竟?jié)u漸啟動,調(diào)轉(zhuǎn)船頭,緩緩前進,向鬼禁更深處駛?cè)ァ?p> 而鬼船對面的石船卻在這時光芒大盛,潔白的玉石之光將鬼禁黑暗天空照亮,仿佛刺穿了一片天穹。白光與黑光針鋒相對,互相抵觸著,一如鬼船與石船一開始的互相封鎖。
石船也啟動了,白玉之光照破天地,陣陣轟鳴聲響起,調(diào)轉(zhuǎn)船頭,正對鬼船,就這么撞了上去。
白芒與烏光相撞,仿佛開天辟地般,造成極大的破壞,將兩船所在的大地掀起,又沉降下去,成為一個盆地。
正在飛奔的楚躍,耳邊響起了一陣轟鳴聲,讓他急速前進的步伐停下,腦海中一陣空白。
那是白玉石船的轟鳴之聲,楚躍熟悉,甚至可以說銘記于心。
白玉石船啟動了,它復(fù)蘇了,也就是說再次橫渡星空不是不可能了!
大牛與小依焦急地看著楚躍,不知他為何會在如此危機的時刻停下發(fā)呆。他們連忙呼喚楚躍,將他猛地喚醒過來。
“大牛,小依,我說過我乘白玉石船而來,如今白玉石船重啟,我要回去,回白玉石船,回我家鄉(xiāng)。你們……走吧?!背S不忍道。
多日來的相處,他們已經(jīng)是很熟悉的朋友了,甚至有些親人般的感覺。但如今在鬼禁驚現(xiàn)白玉石船,并且石船在鬼船的刺激下啟動,這是難得的機會,錯過了這一次,不知何時才能再見白玉石船。
因此他不能放棄一絲希望,古星還有他的父母,地球還有他的世界,他必須回去。
“楚躍……”大牛想要挽留,但想到楚躍這是回家,回他朝思暮想的地方,他又怎能拒絕呢。
“小心,兩船之地危險重重,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本來挽留的話語變成了囑托,大牛拍了拍楚躍的肩,一如他們剛認識的那天晚上,他拍著楚躍的肩說我叫蒙牛。
楚躍左手搭著大牛厚重的手掌,重重地點了點頭。
“楚大哥,你要保重,若是回得去,那便好好活著。如果回不去,那你記得,你在這里還有一個家,它叫蒙村?!?p> 小依眼中含淚,雖說與楚躍僅僅認識不久,但是在鬼禁共患難,讓他們已經(jīng)像是親友般。如今楚躍要乘坐那無比神秘的石船回去,必然極遠,甚至在東陸外,此生或許不再見。
“好,我還想念蒙伯的飯菜呢,若是失敗,我不再強求,我在這里也有家!”楚躍揉亂了小依的頭發(fā)笑道,而后轉(zhuǎn)身看向遠處互相對峙的兩船,眼中漸漸燃起了火光,那是他此生最大的愿望在燃燒。
“唰!”
流云翼展,鎮(zhèn)鬼劍飛,楚躍登臨石船去!
楚躍飛翼展開,低空飛行,以極快的速度飛向石船。
整個鬼船被神道陣圖覆蓋,其上鬼氣與陣圖碰撞,發(fā)出嘶嘶的聲音,并且化成白氣升起,被不斷磨滅著。
見鬼船情況不對,楚躍遠遠繞過它,以最快的速度來到石船下方。他拼死一搏,沖天而起。
果然,鬼船自身難保,不再對石船的封鎖。楚躍毫無排斥感,徑直向上,眼看便要進入石船中。
就在這時,鬼船似乎被壓制得厲害,開始鬼嘯連連,震動不斷,最后強行運轉(zhuǎn),朝石船撞來。
這一撞,再次天崩地裂,大地沉下數(shù)十米,四周化為一片死地。兩船則在碰撞之后倒退,暫時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而身處石船旁邊的楚躍,在這一次碰撞之下,直接被兩船的威壓掀飛,要不是石船的白色光幕保護著,他早已化為齏粉。
被撞飛到千米外的楚躍重重墜地,吐出幾口鮮血,掙扎著站起來。但在那一刻,他看見另一道身影也被撞飛,從鬼船上掀起,落到了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蒙氏神符師!他進入鬼船,如今在這次大碰撞中也被撞離鬼船。
而此時鬼船上的嘯音達到絕巔,不絕于耳,讓人心神不寧。其上的鬼氣甚至如江河般匯聚在一起,黑光流轉(zhuǎn),凝為一個骷髏鬼頭,有一座小山般大小,極為駭人。
“你為何不走?”蒙氏神符師見楚躍還在這里,連忙開口,讓楚躍離去,他不想讓神道六氏后裔再為此付出生命。
“前輩,這是怎么了?”然而楚躍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詢問這鬼氣骷髏的異狀。
“這是鬼船之主蘇醒了!”蒙氏神符師眼中赤紅,死死盯著鬼船上方的骷髏頭,眼中有一股決然的情緒在蔓延。
隨后他取出一個玉瓶,打開瓶塞,右手倒置,將一滴血倒出。那滴血紅如驕陽,散發(fā)著血色光芒,其內(nèi)不知蘊含著何等的力量。
自它出現(xiàn)后,四周虛空大范圍扭曲,而精血周圍空間崩塌,時光碎片流轉(zhuǎn),空間碎片飛舞,這虛空承受不住那一滴血液。
在取出那滴血之后,蒙氏神符師毫不猶豫,一指將自己手腕割開一個口子,鮮血流淌,流入那滴血液之中,生生將之壯大為一個拳頭大的血球。
而后蒙氏神符師轉(zhuǎn)身,一指將楚躍手心割開,楚躍與他一樣鮮血流淌進入那滴血液中,繼續(xù)壯大那壓塌虛空的神秘之血。
楚躍鮮血注入完畢,蒙氏神符師單手對虛空一劃,一道空間裂縫被其斬開,其內(nèi)黑暗如黑洞,而后他伸手探入,仿佛抓住什么一般,將一道光芒拘來。
那是一道人影,一個楚躍認識的人。神廟中的那位絕世高手,自封于鬼劍之下,被楚躍臨走前取出石劍,獨留神廟。
沒想到會再見此人,更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沒死,拔出鎮(zhèn)鬼石劍后他又生機復(fù)蘇,此時被蒙氏神符師喚醒了。
此時的他已恢復(fù)清醒,能夠行動。突然被召喚到此,他口中卻呢喃道:“血脈召喚?”
蒙氏神符師沒有多說,依舊是一指將其手心割破,流出大量的鮮血,而那人卻沒有反對,任由鮮血流淌,直至將那精血壯大到人頭大小,其威勢更加恐怖,讓禁地鬼氣退避三舍,血液百里內(nèi)一片祥和,沒有一絲鬼禁的模樣。
此時蒙氏神符師以血為墨、以指為筆,在空中寫了一個“神”字,口中輕語:
“蒙氏神道、楚氏神道、燕氏神道,三脈皆為神道六裔,以三脈之血,召神道主現(xiàn)!”
蒙氏神符師話語一畢,那血液所寫的神字如復(fù)活般震顫著,其內(nèi)傳出陣陣神念,真如人般有意志在流轉(zhuǎn)。血液神符飛散,如氣化般升上高空,化作血霧,但卻沒有散去,而是慢慢凝為一道身影。
神主!禁古九主之一,神道創(chuàng)始之主,開創(chuàng)后世流傳數(shù)個紀元的神道,其功力為世間最為強大的級別。
天主境界,主宰世間,可創(chuàng)天道。其強大,一滴血液壓塌六界虛空,一根頭發(fā)斬碎日月星辰。
神主名號響徹數(shù)個時代,被后世之人所祭拜。身在禁古時代的他以神為道,守護萬靈,與鬼道不死不休數(shù)萬年,禁古末期甚至一度打入鬼禁。若不是禁古終結(jié),天地大變,怕是要將鬼道徹底滅絕。
如今神主的血液出現(xiàn),更是借三道神道后裔血液喚醒了血色虛影,這可是一代天主的殘余之物,其威力毀天滅地,不可以人力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