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天就要黑了。
陸澤還在青鴻坊門口徘徊。
有換崗的弟子好意提點他,可以先去膳食所吃東西,然后去客舍留宿,明日再來等候。
陸澤走了一天的路,又累又餓,于是拱手謝過,徑直去往膳食所。
在去膳食所的路上,陸澤暗罵自己經(jīng)驗不足。
以前無論是看書,還是寫書,內門外門,皆是一筆帶過,他從未想過,所謂的內門,竟然如此之大。
一個二品劍修宗門,便有如此規(guī)模,也不知傳說中的一品仙門,會是何等壯麗雄偉。
帶著一絲憧憬,陸澤來到膳食所,拿著通行腰牌進去,傻眼了。
碧靈粥,合兼果,益氣草……
陸澤問:“怎么賣?”
對方比了一個剪刀手。
兩枚靈石。
陸澤忽然覺得,先前沒把早飯都吃完,是一種罪惡。
朝旁邊看去,眼睛一亮,有肉。
“這個怎么賣?”
對方耷拉著眼皮,呶起嘴哼了一聲。
得,被鄙視了。
陸澤笑著走出去。
轉頭來到客舍,稍加詢問,又退了出來。
五枚靈石……
還真是死要錢啊,修仙修真,法財侶地,誠不欺我。
“以后我全都要有!”
陸澤暗下決心,尋了處密林,一頭鉆進去。
……
翌日清晨。
陸澤借著山泉水,稍作洗漱,便來到青鴻坊門口等候。
昨夜他在林間攏起篝火,靠著大樹過了一晚。
好在這里遍地靈植,普通黃精、地蓮都沒人挖掘,倒也不至于餓了肚子。
陸澤有點小得意。
上輩子小的時候,回老家過暑假,天天跟著表哥去山上挖藥材,竟然派上了用場。
“技多不壓身?!?p> 陸澤笑了笑,就在殿門旁打坐,準備修煉。
總歸閑著也是閑著,青玄功能滋養(yǎng)經(jīng)脈,對自身有益無害。
“聊勝于無,多添一點內力也是好的。”
陸澤如此想著,開始入定修行。
累了回憶功法劍訣,換換腦子,或是撿起樹枝,依照前身記憶,練習劍術,融合肌肉記憶??柿巳ド饺人?,餓了忍著。
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陸澤起身向守門弟子告辭,彬彬有禮。
轉頭又鉆進樹林。
如此往復,忽忽一旬過后。
陸澤沒有一絲狼狽之意,反而精神抖擻,就連劍術也愈發(fā)圓融。這里元氣充沛,比之外門,相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只是修為又跌了,煉氣三層。
到這時候,陸澤反到不著急了,大不了跌回煉氣一層。
心若在,夢就在,只不過是從頭再來。
“再等最后一天?!?p> 陸澤算了算日子,再次來到青鴻坊。
今天當班的,便是當日指點他的那個弟子,名叫陳郭。
此人性格開朗,不拘小節(jié),幾次換崗時,還與陸澤比過劍術,令他受益匪淺。
陸澤與他們混熟了,隨意招呼了一聲,便要修煉,陳郭湊過來告之他,蒼殿主快回來了。
“你從何得知?”
“那你就甭管了?!?p> 陳郭這人到也有趣,滿臉得意,操著一口北地口音,“總之我告兒你,就這幾天。”
“成,那就謝您嘞?!?p> 陸澤笑著學他說話,盤膝坐下。
兩天后。
陸澤又跌一境,煉氣二層。
這一天又該陳郭當班,見到陸澤來了,陳郭有點過意不去:“哎,你靈石還夠嗎?不行我借你點兒。昨兒我跟成藥館的兄弟打牌,得到消息,蒼殿主這兩天就回,絕對真實。”
陸澤想了想,“靈石還夠,兩天等不了,明天我跟人有約,今天要再等不到,就只能走了。”
陳郭急了:“你信我,真的?!?p> “我信?!?p> 陸澤笑著將手里的烤兔丟給他。
……
夜幕降臨。
陸澤到山泉洗澡,然后去林間挖黃精,還逮住一只山雞。
“運氣不錯。”
籠起篝火,燒烤黃精山雞,陸澤扒拉著火堆,心想明天必須走。
他與花清蓉約好,十五日后再見,本打算第十一、二天就回去,留出幾天測試靈丹,好在花清蓉面前裝個可憐,讓她再放點血,沒成想一拖再拖,約期已至。
但總有點不甘心,花了這么多靈石,耗費這么多時間,連那個蒼游子一面都沒見到,虧到姥姥家了。
“明天再等最最后半天。”
陸澤拿定主意,緩緩進入夢鄉(xiāng)。
第十五日。
陸澤又守了一上午,收功起身。
“呦,要走啊?!?p> 這個看守叫宋濂,見他起身,樂呵呵對他說:“兄弟,你可真有毅力,我們哥兒幾個下了盤口,賭你能堅持多久?!?p> 陸澤并沒有感到辛苦,于是疑惑問道:“為何?”
宋濂一臉驚訝:“內門元氣充沛,你煉氣未臻圓滿,經(jīng)脈未擴,在此地修煉,就如江河倒灌溪流,堅持這么長時間,一點都不難受?”
陸澤奇道:“還有這種說法?”
他確實沒覺得難受,除了修為一直跌,反而有種愈發(fā)舒爽的感覺。
莫非這就是五彩斑斕的黑,痛到極致的爽?
“那是自然,不然為何要分內門外門?修行修行,一步一修,夯實基礎,方能前行,不會走怎么能學跑?”
宋濂壓低聲音:“這些本應自己體悟,不過我看你刻苦,劍術超絕,又曾到過煉氣后期,可見修行自有法度,所以說說無妨,你可千萬別傳出去。修行畢竟是自家事,別人聽了學了,或會誤入歧途?!?p> “多謝師兄?!?p> 宋濂所言,未必全對,但畢竟是他的修行感悟,這么坦誠地說出來,難能可貴。
“無須客套。”
宋濂靦腆一笑,“你要出山,先去德育樓,那里有專為傳法劍師準備的法陣,能傳到外門書劍廳,我與陳郭為你打了招呼,到那報出姓名即可。”
“……”
這次陸澤真的動容了。
或許在他們心中,這只是一件小事,順手而為,但對于陸澤而言,非親非故,對方如此照拂,足見一片赤誠。
這二人可交。
陸澤再次謝過,坐了下來。
“你不走?。俊?p> 宋濂驚訝道。
陸澤笑道:“有了師兄準備的傳送法陣,就不著急了,就讓我再痛苦一下午?!?p> “牛逼!”
宋濂翹起大拇指。
陸澤嘿嘿一笑,運起青玄功,片刻后,又從懷里摸出兩枚靈石,握在手心。
總歸到了這個地步,就讓元氣來得更猛烈些吧。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陸澤潛心修煉,心無旁騖。
也不知過了多久。
忽然,他聽到一陣奇異的水流聲。
就好比水壺盈滿的那一刻。
接著,體內“?!钡匾宦曒p響。
陸澤睜開眼,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煉氣三層!
傷勢穩(wěn)定了?
殘月高懸,星斗滿天。
陸澤負手而立,仰望夜空,把玩著手里沒有一絲光澤的廢靈石,心生明悟。
在這個世界,修行能解決一切。
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師弟,你終于醒了?”
宋濂走了過來。
陸澤輕聲道:“師兄,什么時辰了?這么快天就黑了?!?p> 宋濂哈哈一笑:“也不知你是什么怪物,竟有如此福緣,你頓悟三天了,蒼殿主回來,叮囑我等不要打擾你,還給你設了看護法陣。”
“?。俊?p> “啊什么???這是辟谷丹,你快服下跟我走,蒼殿主等你呢?!?
風謫
三更。 感謝書友:焱灼冰心的推薦票。 半夜起來,發(fā)現(xiàn)輕聲寫成了起身,已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