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瀝血。
陸澤在赤練丘東北角飛掠搜巡。
“不應(yīng)該呀,玉環(huán)小徑應(yīng)該就在這里,怎么找不到呢?”
暫緩身形,陸澤回憶書中點滴,觀望四周,又摸出一枚斂息丸,含在舌下。
嘶……嗞嗞……
只是片刻,赤丘上便有蝰蛇游來,陸澤皺眉,身形一晃,倏然離開。
此處蝰蛇數(shù)量太多,殺之不盡,且它們對異物的感知極其敏銳,若不用蛇粉設(shè)防,稍作停留便會被襲擊。
他來回探索了兩個時辰,依未找到一絲線索。若不是他元氣充沛,遠(yuǎn)超常人,早就累垮了。
又搜索了小半個時辰。
太陽還未完全落下,玉兔已然按捺不住,自東方躍將出來。
形如圓盤,橙黃如玉。
此等日月同出的絕世奇景,在前世可不多見。
美不勝收!
陸澤見天色漸晚,便在一處平整的地段停下,灑出驅(qū)蛇粉,圈出空地,又用靈石布好聚靈小陣,盤膝坐下。
“太累了,歇一歇就回去吧,明日再說。”
此間元氣紊亂,很難正常吸納,若不靠靈石或丹藥,根本無法自行恢復(fù)狀態(tài)。
不過萬事皆有利弊,也虧得如此,此間才鮮有人來。
陸澤微斂雙眸,正準(zhǔn)備調(diào)息,遠(yuǎn)處忽然傳來一聲奇異尖嘯。
似蛙鳴,如嬰啼。
透著一絲莫名的喜悅,聲震四野,連綿不絕。
周圍滲人的窸簌聲立止,仿佛赤練丘所有的蝰蛇,此刻都安靜了下來。
陸澤收起小陣,騰身而起,循著聲音飛奔過去。
太陽終于下山,月亮愈發(fā)皎潔。
清輝里,兩座巨大的赤丘間,原本荒蕪的土道,映出一條蜿蜒小徑,赤黃色的臺階如金似玉,發(fā)出瑩瑩柔光。
陸澤小心上前,用劍敲擊,發(fā)出金石之音。
“找到了!”
陸澤大喜,正欲上前查看,突然,兩邊赤丘躁動起來。
他趕忙頓住腳步,只見無數(shù)蝰蛇從赤丘草間游出,盤身抬頭,或粗或細(xì),或長或短,皆直勾勾盯住他。
事出常態(tài)必有妖。
陸澤心中打鼓,頭皮發(fā)麻,緩緩后退。
一股淡淡的膩香飄來,中人欲醉。
“不好!”
陸澤掩住口鼻,向后一躍數(shù)丈。
回首望去,只見一縷縷如絲霧氣,從小徑滲出,眾蛇一擁而上,扭曲糾結(jié),蠕動堆疊在小徑上,爭先恐后地吸食起來。
原來不是因為我?
陸澤搓著寒毛,眼神愈發(fā)古怪,眼前的場景超過認(rèn)知,卻又有些眼熟。
他驀地想起從前上學(xué)的時光。
莫非……
“開飯了?”
在相對安全的地方,灑下驅(qū)蛇粉,陸澤遠(yuǎn)觀群蛇食霧。
一直待到月上中天,群蛇也未曾散去,反而愈發(fā)活躍,甚至有未饜足者,揚起蛇頸,吸食月華。
“晝伏夜出?!?p> 陸澤心中有了盤算,“再給你們加個餐?!比〕龉图?,點燃硫磺散,朝小徑射去。
“烘!”
藍(lán)火爆燃,眾蛇亂成一團,如潮水決堤,向外擴散,陸澤嘿嘿一笑,快速離去。
……
遠(yuǎn)遠(yuǎn)見到顧夕顏。
陸澤正欲招呼,驀地,天地遽然驚變。
陰風(fēng)怒嚎,如刀刺骨,臉蛋生疼。
“有趣。”
陸澤運氣護(hù)身,頂風(fēng)前進(jìn),復(fù)行百步,風(fēng)未歇,雨又至。
似傾盆,如瓢潑。
陸澤朗聲道:“風(fēng)怒欲掀屋,雨來如決堤。師妹、師弟,好手段,為兄領(lǐng)教了?!?p> 說罷,陸澤揉身而上,一路向北,不顧風(fēng)刀雨箭,徑直前行,直到被一道萬丈溝壑所阻,這才舒了口氣,縱身躍下。
風(fēng)雨驟停,場景驀地變換,陸澤又回到赤練丘,月光如水。
片刻后,顧夕顏手持黑金陣旗,小跑過來:“師兄你耍賴。”
陸澤哈哈一笑,李平安也從遠(yuǎn)處飛奔而來:“師兄,這三才幻陣威力如何?”
陸澤贊道:“幻化逼真,防不勝防,若非我知道此處為天門活口,也不能輕易脫陣?!?p> 顧夕顏看著腳下那堆廢棄的靈石,道:“沒有第三個人把持陣旗,終究欠缺變化,用靈石做陣眼,太過奢侈?!?p> 陸澤“嘿”了聲,取出靈石,布好陣眼,“比起自身安全,些許靈石算什么,來……”
談笑間,他籠起篝火,拿出一條牛腿燒烤,并向二人說起所見之事。
顧夕顏聽了,皺眉道:“吞吐月華,是成妖的象征,蛇性兇殘,欲成大妖,必會自相殘殺,吞噬血肉,真如師兄所言,莫非……”
李平安接道:“有人暗中豢養(yǎng)?”
顧夕顏頷首道:“做最壞的打算罷了。”
“不太可能!”
陸澤頗不以為然,割了片牛肉,慢慢咀嚼:“若真有人在此,你我進(jìn)谷之時,便已被其察覺,豢養(yǎng)如此陰毒之物,必為兇人,你我豈會安然無恙?”
“那師兄的意思?”
“有妖!尚未化形的大妖?!?p> “啊呀!”
顧夕顏憂色漸重,“不然算了吧?”
李平安也道:“是呀,感覺太危險了。”
“……”
陸澤緘默不語。
他如何不想算了?可世界已經(jīng)改變,他也看不透。若不按魔主吩咐,盡快回復(fù)境界,在大比中證明自己的價值,焉有命在?
更何況,這本身也是自身考驗——若這種小事件都改變不了,還談什么逆天改命?等死就是了!
“師妹……”
陸澤淡淡一笑,轉(zhuǎn)移話題。
將一整條牛腿吃光啃凈,敲碎骨頭吃骨髓,然后讓顧、李兩人將所有硫磺散取出。
望著地上數(shù)百個瓷瓶,陸澤暗自慶幸,若當(dāng)初沒有做足準(zhǔn)備,明日可就難辦了,光那兩個赤丘上的蝰蛇,都不太好處理。
陸澤命二人護(hù)法,布起聚靈小陣,盤膝入定。
……
翌日。
天晴日朗,萬里無云。
陸澤來到玉環(huán)小徑。
兩丘群蛇早已隱去,他仍不敢大意,沿著赤丘,灑下大量硫磺散、驅(qū)蛇粉,一步一步推進(jìn),將蝰蛇盡數(shù)趕走,方才小心地往內(nèi)探去。
小徑兩旁盡是光滑山壁,安靜的可怕,別說蛇,就連一只草蟲都看不見。
陸澤邊走邊探,拐了十七九八個彎,出了小徑,來到大裂谷的峭壁盡頭,終于有了發(fā)現(xiàn)。
此處空間寬闊,四周盡皆荒草怪石。
正中央兩根高大嶙峋的青灰色石柱間,有一株不到三尺高的小樹,掛著七八個指頭大青色草果,盈盈發(fā)出淺綠柔光。
雖不起眼,卻有一股磅礴的生命力。
此間草木盡枯,仿佛天地間所有靈氣,皆被此果吸收。
“就是它!早來了幾百章,還多了幾個果子!”
陸澤雙眼放光,卻不敢輕舉妄動,想了想,撿起一個小石頭,丟了過去。
吧嗒。
沒發(fā)生任何事情。
“呵呵,還想騙我?”
陸澤取出一條牛腿,照著青璃果猛砸過去。
腥風(fēng)驟起。
一條水桶粗大蛇,從石柱后竄出。
赤黃蛇身,菱形黑斑,目測約有幾丈長,張開血盆大口,直將牛腿吞沒,兩道豎線蛇眸,晃晃如燈,邪光四射,蛇信吞吐間,朝陸澤猛撲過來。
“不太對,這蛇不一樣,怎么如此巨大?”
陸澤心中嘀咕,腳踏七星,身子滴溜溜劃出一道圓弧,不退反進(jìn),躲開這一撲,回身就是一劍。
嗤地一聲,蛇頭崩出血口,腥臭至極。
黃蛇大怒,它身形狼犺,動作卻是極靈,幾丈長的身軀迅速盤起,猛地一絞。陸澤反應(yīng)神速,一腳蹬在蛇身之上,飛身躍起,堪堪避過。
嗚!嗚!呼——
還未等他喘上一口氣,耳后忽有風(fēng)起。
陸澤暗道不好,此時他身在空中避無可避,新力未生,舊力已老,匆忙間,只得使出一招靈猬卸甲,身體蜷縮,急速抖動下墜。
此等反應(yīng),不可謂不快,但仍未完全避開,眼前橙光掃過,身體仿佛被重錘掄中,砰地一下,倒飛出去,摔入亂草從中。
風(fēng)聲又起!
陸澤吐出一口鮮血,就地一滾,那道橙光重重砸在身旁,夯出條形大坑,大地顫動。
穩(wěn)住身形,陸澤余光一瞥,卻是黃蛇的橙玉色響尾!
他摸出一把聚氣丹,吞咽下去,響尾又橫掃過來,呼呼作響,陸澤運起輕身術(shù)法,騰空而起,反借勁風(fēng),飄飄忽朝青璃果飛去。
黃蛇急轉(zhuǎn)而回,血口撲咬陸澤,身子勾向草果。
“嘿!”
此舉正中陸澤下懷,他在空中身軀一扭,左腳點右腳,倏然拔勁轉(zhuǎn)向,一劍插入石柱。
猶似猿猱,吊著劍柄,一手扶住石柱,雙腿彎曲,大筋繃緊,只等黃蛇撲來,借力猛蹬,從巨蛇頭頂躍過。
聲東擊西,圍魏救趙罷了。
陸澤穩(wěn)穩(wěn)落地,腳步不停,向外疾馳,一頭鉆進(jìn)小徑。
黃蛇一擊未功,旋即盤起蛇軀,飛速掉頭,緊追不舍,揚起滾滾塵土。好在這條小徑蜿蜒,它扭動身軀追擊,速度竟慢了下來。
直至追到小徑入口、赤丘外數(shù)十米,不見來敵身影,蛇信吞吐,幾番探尋無果,堪堪停下。
黃蛇張大嘴巴,嘶吼一聲。
如嬰啼,似蛙鳴。
老半天,只有寥寥幾只蝰蛇現(xiàn)身,登時大怒,響尾啪啪抽向赤丘,碎石崩塌,揚起無數(shù)藥粉。
好一通發(fā)泄,才不甘地調(diào)轉(zhuǎn)蛇頭,退回小徑。
“這貨還真難對付?!?p> 陸澤揉著胸口,從一座赤丘后冒出頭。
幾只蝰蛇嗅到氣息,從丘上撲來,他后撤一步,將其斬成數(shù)段。哪知赤丘上的蝰蛇受血腥氣吸引,越聚越多。
“打不過你老子,還他媽弄不死你們?”
陸澤向外躍開,取出弓箭,朝赤丘射去。
蝰蛇潰散。
擺下聚靈小陣,回復(fù)真元,陸澤贊道:“這硫磺散真乃克制蝰蛇的大殺器。”
大殺器?
陸澤眼睛一亮!
風(fēng)謫
三更,有錯明天改,出去吃飯、睡覺,暴累。 新書期放緩。以后若三千一章,便兩更,同樣最少六千字,諸君放心。 已改簽約狀態(tài),求收藏、票票,當(dāng)然要打賞也可以(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