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同竹香一直談心,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了過去,許是聊得太累,亦或是有竹香睡在身邊,夜里竟睡得安穩(wěn),一夜無夢。
晨間醒來時,屋外仍下著雪,透過窗戶望去,天地間都是朦朦朧朧、模模糊糊的一片白,竟辨不出差別來。
竹香穿了最厚的襖出去,開門時,冷風(fēng)呼得一下吹進(jìn)屋里,還夾雜著諸多白花花的雪。
我縮在褥子里,動也不動一下,只睜著眼睛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看看窗欞,又看看同我一樣蜷成一團(tuán)的維納斯。
竹香再回屋的時候,是小跑著回來的,那丫頭步履輕快,還在院子里的時候我就聽見她的笑聲了。
這又是怎么了?一大早的會有什么好事?心下正納罕著,就聽見竹香推門的聲音,這丫頭一邊朝我走來一邊道:“小姐可知誰來了?宋少爺!”
這下我心中更詫異了:宋承頤這幾日不是要忙商業(yè)上的事嗎,怎么這時有時間來?我忙問竹香,這丫頭解釋了幾句后我遂曉得緣由了。
今兒宋承頤的事辦的極順利,統(tǒng)共不過一個小時就結(jié)束了。他本打算結(jié)束后回家休息,但一想起這幾日我身體微恙便坐不住了,趕忙換了方向朝趙府而來。
“眼下宋少爺應(yīng)當(dāng)已見過老爺夫人,正往院子里來了吧!”竹香將一盆熱水放在桌子上,又將淋濕的帕子遞與我。
一聽到宋承頤來,我心里就急得很,忙接過帕子擦手,又捧了水靧面,不一時我便洗漱完畢且換好衣裳坐在鏡前任竹香為我打理頭發(fā)。
竹香一邊未我梳著頭發(fā),一邊忍著笑意調(diào)侃道:“竹香今兒個可見識到了小姐洗漱換衣之快,原來素日小姐做事總慢悠悠的,是因?yàn)闆]有宋少爺來府里。”
這丫頭竟然揶揄起主子來,膽子真是越發(fā)大了!
我被她說的面色通紅,從鏡子里看去竟像是緋紅的晚霞一般,散漫云霄。
“竹香。”我恐嚇道,“我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說話越來越放肆了,你是不是想讓我收拾你?”
這丫頭被我的恐嚇一點(diǎn)兒都沒嚇到,卻愈發(fā)放縱:“小姐這反應(yīng)就是被竹香說的話戳中,所以惱羞成怒了。”
唉,這丫頭……
“行啦。”我擺擺手,“不同你計(jì)較了,你快一點(diǎn),這天這般冷,我可不想讓宋少爺?shù)忍谩!?p> “知道啦!”竹香笑著,又加快了手下的速度。
果然沒一會兒,我的妝容發(fā)式就打理好了。
看著鏡中自己端莊清秀的模樣,我滿意地笑了笑,須臾間竟覺得這笑很可人。
這想法讓我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這么想是極不對的,作為書香家的女兒,我要謙虛。
我裹著斗篷出了院子,剛走沒幾步時,就瞧見宋承頤一身玄色棉袍頂著風(fēng)雪而來,抬頭看見我時,忙抬腳小跑了起來,還一邊對我喊道:“言念你站在那里別動!這天這般冷,你怎么不在屋里烤火?”
莞爾一笑,我道:“明知道你要來,我怎么能沉下心安靜坐在屋子里干等呢!”
宋承頤笑得爽朗:“我若是曉得你這般沉不住氣跑出來,就不讓竹香那丫頭告訴你我來了!”
“那我可不依!”我道。
正說著,宋承頤便走到了我面前,又忙把他揣在懷里的外面攤子上買的溫?zé)嵝〕赃f與我。
“這是金城新來的小吃攤子的招牌,買的人可多了,我排了很久才買上的!”
我愣了一下,千萬股暖流纏繞在心間,抬眼看見宋承頤落滿白雪的氈帽時,忽覺眼角濕濕的。
在這一瞬間里,我滿腦子都是給宋炎焱問題的肯定回答:我愿意嫁進(jìn)宋家!
正準(zhǔn)備拆開包著小吃的紙時,宋承頤忙止住我道:“不急,到屋里再拆!”
我遂停手將小吃收好,又忙拉起宋承頤朝著暖和的屋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