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門上懸著的風鈴響了,回頭時,屋門已被打開,室外的風同承頤一起迎面而來,風里面夾雜著承頤身上的清香,純凈又清爽。
承頤一邊脫西服,一邊好奇地問我道:“你同竹香在聊什么呢,笑得這般溫柔?!?p> 他今日穿了新定做的黑西服,看起來是既紳士又帥氣;早上出門前,他還專門抹了頭油,遂讓他看顯得更成熟又有魅力。
“你今日同楊府的生意談的怎么樣?可有見到風月妹妹?”我遞過咖啡給他,假裝不在意似的觀察他的神情。
只見他遲疑了半刻,眸子里閃過異樣,卻又笑得爽脆:“今日在楊府的生意談的極順暢,我確實也見到了你那'林妹妹'?!?p> “林妹妹?”
“嗯哼,'林妹妹'?!背蓄U笑著,眸子里含著玩味。
“我從前竟不知言念這般會給別人起外號呀。”
我愣了愣,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答。'林妹妹'這個稱呼我似乎很久沒有聽到了,此時再提起卻也覺得生疏奇怪了。
我從未把幼時起給楊風月起戲稱告訴承頤,一是覺得孩童間的戲耍太過幼稚,并沒有什么好說的;二是我同楊風月的關系,早就形同陌生人了。
“不過就是幼時孩童間戲耍時的稱呼罷了,風月妹妹提這與你做什么?”我喝了口茶,故作平淡道。
見我問,承頤淡淡地笑了笑,回道:“卻也沒什么,今日同伯父談完生意,嘮家常話兒時正巧碰見楊小姐到前廳去了,因此便談論的幾句,也才曉得你同她幼時便相識了,還給她起了個這么有趣的“稱呼”。言念,你幼時是怎么想到這個的?你讀過《紅樓夢》?可你并不識字呀!”
承頤這般問,我心下遂有些慌張,攥著帕子的手緊了緊。
“我怎會讀過《紅樓夢》,不過就是幼時常聽哥哥講起那書中的人物罷了。彼時風月性子含蓄,又溫柔如水,還時不時生病得風寒,遂覺得她像書里的林妹妹一樣。不過長大之后,她常在外拋頭露面,而我爹又不讓我出門,我們兩人間便生疏了?!?p> “原是如此。”承頤點點頭,又道:“言念這么說我便想起來了,我剛回金城的時候曾見過她,彼時她濃妝艷抹,穿著艷麗,同如今的模樣委實不一樣?!?p> “怎么不一樣?”我問。
忽而想起兩年前在花轎上曾暼見過楊風月,彼時她淡妝輕抹,并沒有畫濃妝。如此想著,便想起來那日我見到的那雙極惡如仇的眸子。
承頤并未發(fā)現(xiàn)我跑神了,仍在自顧自的說著:“今日見她的模樣卻是一臉淡妝,清麗素雅,婉約得像個江南女子,眉眼處竟有言念你的神韻,舉止間也有你的風雅?!?p> 楊風月像我?這竟是我從未想過的事情。
“這頗有些意思?!蔽业男α诵?,“或許是她到了婚嫁年紀,自然而然的就沉穩(wěn)端莊起來了吧。”
話雖如此,可此事仍有種種端倪,只讓我覺得心里有些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楊風月那咋呼火辣的性子,即便經(jīng)歷時間的打磨,當真會變的婉約嗎?我猶記得當年她踹花匠修明的那一腳。
“應是吧。”承頤點頭,又忽然想起著什么,忙與我道:“言念,我大約后日要同父親與楊伯父到別處去處理事務,其間可能要在外停留半月時間?!?p> “即是公事,那你只管放心去吧!”我道,“我同母親兩個人在家一定會好好的。”
“好?!背蓄U溫柔的笑著,伸出右手揉了揉我的頭發(fā)。
回握住他的手,不覺去想這些日子我該如何去過,想來又是度日如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