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祁穿好鞋后又拉起了行李箱,等了幾秒,房間里還是安靜得只能聽到她自己的呼吸聲,沈宜言像是不打算出來了一樣。
怎么會這樣,她還想著跟他定好下次來拜訪的時間呢。
元祁眼巴巴又等了會兒,頭暈乎得就更厲害了。
她不想待會兒連走出去的力氣也沒,元祁想著只能轉(zhuǎn)身。
沈宜言拿著大衣快步跑出來就發(fā)現(xiàn)元祁已經(jīng)拉著行李箱走出了一段距離,聽見行李箱移動的聲音,他心中又是失落又是著急。
怎么會這么急著要走呢?
連衣服都不要了嗎?他就這么惹人討厭嗎?
察覺行李箱聲也停下來的時候,沈宜言停住了腳步,眼睛只敢落在自己的腳上。
身后似乎有腳步聲傳來,卻又像是她頭暈之下的幻聽。
元祁想著,不由自主走得更慢,那幻聽一般的腳步聲卻越發(fā)清晰起來。
不知不覺轉(zhuǎn)過了頭,看到人的時候是驚喜,可目光落在他胳膊上,那驚喜便成了失落。
只是給她送衣服的啊。
元祁抿了抿唇,見他不看她,只向著伸了伸手,像是示意她接衣服,她不由自主開口,
“我不是……”
沈宜言正對著窗戶的方向,看清外面紛紛揚揚的雪花后,他不由得皺起了眉。
一眼瞥見沈宜言皺眉,元祁不由住了口。
頭沉得厲害,現(xiàn)在只不過站了一會兒,太陽穴就開始刺疼起來,元祁慢慢把大衣穿上,抱住了雙臂。
“你……我送你……”
沈宜言看了一眼外面已經(jīng)被白雪所覆蓋的世界,快速說道。
他也不等于元祁拒絕就要回房間拿鑰匙。
“不……”
宛如峰回路轉(zhuǎn),元祁瞬間振奮但還是下意識拒絕,可見到因為自己只說了一個字就定格住了的沈宜言,她就不忍心了。
“我……”
沈宜言的喉結(jié)動了兩下,他將涌上來的失落跟難堪都壓了下去才又張開了口,“雪下得太大了,不好打車……”
他說著就要再次轉(zhuǎn)身,只是還沒走兩步就被叫住了。
“沈宜言!”
聽到她著急地叫自己,沈宜言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這樣也不行嗎?
只是因為這里確實不好打車,雪又下得太大,他也不能來送她?
為什么他聽到她在外面的時候就只想讓她進來,如果早知道,早知道是……
可他還是想見,只是見一面,他得到的實在太多了,能親眼看到她安好,能看到她對著他笑,能為她做些什么,能讓吃上一碗她做的面,這已經(jīng)是他夢里都不敢想的好事了。
他想著,心里苦笑了一下,慢慢轉(zhuǎn)過身,正準(zhǔn)備繼續(xù)送她去電梯那里,卻見她朝他走來,越來越近。
他怔怔地看著,不自覺地挺直了背。
兩人的目光直到現(xiàn)在才對上,也正因為如此,元祁清清楚楚看到了沈宜言眼中的哀傷,這讓她心中也泛起了苦澀。
明明也是在乎她的,為什么不會留她呢?
她想到自己過來的目的,眼圈便又微紅起來。
“我發(fā)燒了?!?p> 元祁有些委屈,又有些釋然地說。
沈宜言目光一滯,對上元祁似乎有水光閃現(xiàn)的眼睛,他慌張地移開目光又控制不住地轉(zhuǎn)回去上下打量她,這一仔細(xì)打量,他的嘴唇不由緊緊抿了起來。
她的雙頰已經(jīng)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呼吸也有些急促,站在他面前也有些搖搖欲墜。
“我們?nèi)メt(yī)院?!?p> 他竟然一直都沒有注意到。
見沈宜言倉惶看著自己,眼中全然只有關(guān)心,元祁心中的委屈不翼而飛。
她試探著卻快速地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沈宜言僵了一下,下意識就要甩開,側(cè)頭對上她的眼睛后他就定住了。
見沈宜言沒有甩開她,元祁大著膽子又走近了一些。
“我不想去醫(yī)院。”
她咬著嘴唇為難地說。
她其實是在撒謊,她是該去醫(yī)院的,她自己原本就打算去醫(yī)院的。
“我剛從醫(yī)院出來,不想再進去了……”
這也是謊話,她根本就沒有在醫(yī)院里的記憶。
可是大概女人天生就會說謊,尤其在她重視的男人面前。
她要是沒法去,不能去,他還能想到辦法,可是她說她不想去。
沈宜言徹底沒轍了。
他現(xiàn)在心神大亂,注意力一會兒放在她發(fā)燒這件事上,一會兒又全都集中在了被她緊緊抓著的胳膊上。
“我……想休息一會就好了。”
元祁一鼓作氣說了出來,卻不敢去看沈宜言。
等了一會兒,等不到沈宜言答應(yīng),元祁只能厚著臉皮抬眼,反正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燒了,臉一直都紅著就沒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我能在客廳休息一會嗎?”
對上元祁期盼的視線,沈宜言不受控制的就已經(jīng)點了頭。
元祁看了一眼落在后面的行李箱,又看了一眼自己沒有被甩開的手,實在不舍得松開。
她咬了下嘴唇,全仗著自己現(xiàn)在生病被他縱容著,又輕輕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沈宜言不知道元祁要做什么,暈乎乎地就跟著她走了,直到她要伸手拿行李箱,他才明白過來。
他一只手提著從元祁手里搶過來的行李箱,另一只被她抓著的手僵硬地放在身側(cè),一動也不敢動,往前走著,一步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兩人重又回去,到了玄關(guān)處,元祁要換鞋,只能松開了手。
沈宜言默默站在一邊,目光定格在了自己剛才被緊緊抓著的胳膊上,那里似乎還殘存著那一點重量,令他動彈不得。
這一定是在做夢了。
沈宜言想著,余光注意到什么,他下意識便伸了手,正好接到因為頭暈沒站穩(wěn)的元祁。
毫無距離的接近令兩人都僵住了。
沈宜言下意識要退回原位,動了一下卻被抓得更緊。
元祁雖是被扶住了,卻并沒有站穩(wěn),所以沈宜言一動,她就下意識又抓住了他,等到她放松下來,被她抱住胳膊的沈宜言已經(jīng)完全僵硬得像個木頭了。
她在火場的時候,他是也抱過她,但是跟現(xiàn)在的情況怎么能一樣呢?
他一動也不敢動,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也更加不敢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