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言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弟弟,他能做出的反應只是將手里的戒指握得更緊。
陳星銳停了停也聽不到那邊的聲音,他有些失望,但是也并不怎么意外。
他今天也觀察到了的,哥對著姐也不怎么說話。
姐跟哥私底下兩個人相處的時候到底是什么樣子的他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但凡當著人前都是這樣相處的,他就沒辦法不擔心。
姐還不讓他跟哥說他們兩個說的話。
陳星銳趴在了枕頭上,他依然沒有睡意,哪怕不接著這個話題說下去,他也想同哥說些別的。
不談他們兩個的過去,應該還是有很多話可以聊的。
不過,他現(xiàn)在最想跟哥聊的還是元祁姐。
“哥,元祁姐有沒有給你講過我們怎么認識的?”
陳星銳轉(zhuǎn)移了話題,沈宜言心中也松了一口氣,他下意識點頭,又想到他看不見,便輕聲說了句,“講過。”
得到了回應,陳星銳的情緒就高漲起來。
“哥,你想不想知道元祁姐那時候什么樣子?”
星銳問的又是他沒辦法拒絕的問題,但是要承認……想到星銳剛才擔憂的聲音,他還是開了口。
哪怕只得了一個字,陳星銳也大受鼓勵。
沈宜言不知不覺就完全轉(zhuǎn)向了弟弟那邊。
屋子里光線黑暗得也足夠他此刻面對著弟弟而不用擔心什么。
但是聽著弟弟口中元祁跟他相遇的經(jīng)歷,對比起來那天元祁跟他說起來時的云淡風輕,沈宜言心中又變得酸脹起來。
遇到星銳的時候,元祁還沒有大學畢業(yè),她也不像他,有那么幸運的起點,她現(xiàn)在所擁用的一切都是從零開始。
他若沒有去找星銳,只是待在自己的家里,或許他也不知道這代表著什么。
可是正因為他見過年少時候的她如何為生活奔波,也知道底層的人都是怎么生活的,他才更加清楚跟他同齡的元祁有了這樣的成就需要付出多少。
聽到星銳佩服地說起元祁帶著一群大學生旅游怎么得心應手,說起遇到滑坡滯留路中后,元祁怎么一個人安撫了一車人,說起元祁怎么照顧途中生病的旅客以至于病好了后對方一定要認她當女兒……
這些都不是他從元祁那里聽到的,也不是他能夠從任何途徑打聽到的。
他知道她一直都很堅強,從少年時候就是這樣。
沈宜言悄悄地將拳頭抵在了心口,戒指放在最貼近心臟的位置也不能滿足。
星銳很崇拜這樣的元祁,他也是,少年時候就覺得元祁很厲害,能在別人都知道自己經(jīng)歷過什么不幸之后還能贏得那么多人支持喜歡的人,怎么不讓人崇拜呢?
陳星銳說到了幾點,他就聽到了幾點,可是幾年的經(jīng)歷,怎么可能是幾個小時就能說得完呢?
后來,星銳便睡著了。
沈宜言并沒有睡意,過去的記憶跟現(xiàn)在的記憶在一起交織著,心里像是被什么壓著一樣,沉沉的,讓他覺得再躺下去就要呼吸不過來了一樣。
陳家的衛(wèi)生間在院子里,沈宜言給自己找了借口就披了羽絨服輕手輕腳出了門。
出了屋子后站在外面是真的冷,但是仰頭卻能看到一片繁星。
景區(qū)的空氣也是真的好,冷冽又清新,沈宜言即使知道冷,也有些不舍得離開。
“沈宜言?”
突然聽到元祁的聲音,沈宜言不由苦笑了下,他怎么到了站在這里也能出現(xiàn)幻聽的程度。
“怎么不好好穿衣服就出來了?”
元祁也沒有睡著,聽到外邊有動靜,她也躺不下去。
但是,她也沒想到出來的會是沈宜言。
走近后借著昏暗的光發(fā)覺沈宜言只是披著羽絨服出來了,她不由關心地拉住了他的手。
她只是比他晚出來了幾分鐘而已,他的手居然已經(jīng)是冷冰冰的了。
是真的元祁。
沈宜言呆了下,雙手都被她攏住,切切實實感受到的暖意,也讓他更加確認她就在面前。
她怎么也出來了?
沈宜言有些慌,只是心里又奇異地感覺到了安定。
在房間里的時候,其實他特別想要見到她。
元祁也看不清沈宜言表情,但是大半夜的不睡覺,一個人站在這里,不用想也知道他心情可能不好。
其實她心情也有些低沉。
跟星銳說完那些事后,她心里并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也許是這樣的事情壓在心里太久,她跟沈宜言說過沒被他相信后,即使跟星銳說過被相信了,她也沒覺得解脫。
手一時半會可能也暖不熱,元祁索性抱住了沈宜言。
嬸子特意給她買了加厚的棉睡衣,她還特意套了嬸子放在屋里的軍綠大衣出來的。
剛才一個人站在這里冷得好像都要僵硬起來,現(xiàn)在懷里多了一個人就好像抱住了一個暖爐,他的手又被她放在了她的衣服里,沈宜言不自覺把手攥了起來,想要留住這些溫暖。
兩個人挨著的地方倒是一點也不冷,但是沒貼在一塊的地方就像是浸在了冷水里。
尤其是臉,元祁覺得自己的臉都被凍得失去表情管理的功能了,要不她為什么會想流淚?
她不想真的流淚,就只能臉埋在了沈宜言的衣服里,停了一會兒,她悶聲問他,“你為什么出來?”
沈宜言的目光還停留在天空上,他心里亂極了,聽到她問不自覺就回了,“這里星星很多?!?p> 這是她未曾預料到的回答,元祁愣了一下后,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在他懷里側頭看過去,果然是繁星點點。
算起來她也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夜空了。
抬頭仰望著這樣的夜空,多看上一會兒就好像自己的煩惱都算不得什么了。
元祁摸索著又去拉了沈宜言的手,戒指碰在一塊發(fā)出了一聲脆響,悅耳至極。
“沈宜言,你說過不會拒絕我,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元祁抬了兩人交握的手放在了兩人之間,認真地問。
沈宜言怔了下,鄭重點頭。
“那我們結婚吧!”
如同身邊落下了一顆炸彈,耳朵聽不到聲音,眼睛什么也看不到,沈宜言只覺得自己的意識都變得支離破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