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父自己取了水喝了一口,卻是連拿杯子的手都是打著晃的。
他還以為只是帶個男朋友回家,畢竟年紀也不小了,帶個男朋友回來也沒什么稀奇的,可是怎么月底就要結(jié)婚了?
之前也根本沒有聽說她有對象的事,要是有,也不可能一點消息也沒有,上一次回來也沒有呢。
這消息來得突然,他一時半會還真的消化不了。
空氣像是被元祁那句話給凝固了一半,就在沈宜言聽著元父時不時咳嗽兩句,猶豫著要不要開口的時候,對面的元父突然就冒出了這么一句,“你的事我不管?!?p> 沈宜言下意識看向元父,卻見到對方連嘴唇都在顫抖,只看這里,誰又會想到剛才那句冷冰冰的話會那么迅速地沖了出來?
元祁毫不意外會聽到這樣的話,見元父冒了一句話就不吭聲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放松。
她心里為這樣的自己嘆了口氣,余光瞥見沈宜言擔心地看著自己,她握了握他的手,也沒有再去看那邊的元父,“我沒有別的事了,你還回屋休息吧?!?p> 口中這樣說,元祁卻已經(jīng)拉著沈宜言站了起來,“難得過來一趟,讓你看看房子吧,雖然我也沒住上兩年……”
沈宜言順從跟著元祁站了起來,從他們起身到他們進入房間,元父都沒有動靜,只是自己對著水杯出神,好似根本不在乎他們說了什么又去做什么。
“這是我以前的房間?!?p> 元祁拉著沈宜言進了臥室,這里還是今年才收拾過的,里面的物品全部都是她那段時間迫不得已回來住后置辦的,沒有一點東西跟以前沾邊。
她倒是希望能有過去她跟媽媽生活的痕跡,可惜當年她爸爸發(fā)達了房子都整修了幾回,曾經(jīng)的舊家具,屬于她的回憶的物品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就被扔了沒影。
“你……”
沈宜言沒有心思打量房間,他只是有些心疼地看著面前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的元祁。
“別擔心……你要是現(xiàn)在擔心,待會兒就更擔心了……”
元祁抱了下沈宜言笑著道。
沈宜言不明所以,但是不等他問出來,元祁就轉(zhuǎn)移了話題,“我們疊點銀元寶就去墳上吧?”
這可是大事。
沈宜言立刻就顧不得剛才元祁的話了。
對他們兩個人來說,回來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到墳前祭拜元母。
東西都是元祁一早就準備好的,沈宜言對這些一竅不通,只是看著元祁現(xiàn)在有條不紊地準備,他就又想起了高中的事,他的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
他們在房間里也就待了兩三分鐘,出去的時候外面已經(jīng)沒有了元父的身影,元祁也沒有多管,沈宜言只能壓著不自在跟元祁坐在了客廳疊元寶。
也幸虧是他們早上出發(fā)得早,現(xiàn)在其實也不過剛十一點。
元祁還想著要教沈宜言,不過她才剛示范著疊了一個,沈宜言就也跟著疊完了。
“我沒有忘?!?p> 沈宜言輕聲解釋了句。
高中的時候,清明節(jié)元祁教過他疊這個,不過沒有她陪伴后,他一次也沒有燒過,也沒有勇氣去墓園。
元祁也跟著想了起來,又想到沈宜言的媽媽,她輕輕靠了一下沈宜言的胳膊又抿抿嘴唇繼續(xù)疊著。
兩人相對沉默著疊了一簍后,朱晨晨也拎著大包小包回來了。
進門看到兩個人面前的銀箔,她就更加的不自在起來了,提著東西都不知道要怎么安置了。
元祁過去接了東西,沖她笑了笑,“你歇息一會兒吧,等會兒我去做?!?p> “不用不用……元姐你想吃什么,我現(xiàn)在就做?!?p> 朱晨晨擺擺手,身后一大一小兩個小女孩拉著手一人咬著一根彩虹糖,滿足地看著他們。
元祁沒說吃什么,朱晨晨也不敢再問,她任由女兒們扯著她衣擺跟著元祁收拾東西。
元祁只覺得自己身邊跟了仨孩子,有些不適應(yīng)卻也沒有打發(fā)人離開。
朱晨晨自從她幫她打官司跟家暴她的前夫離了婚又給了她照顧元父的護理費后簡直就是拿她當恩人對待,怎么也沒辦法平常心。
這姑娘是個老實孩子,有那么一個媽也沒養(yǎng)歪,以前小的時候懦弱膽小,現(xiàn)在可能是當了母親的緣故,倒是堅強了許多。
其實她也很感激這孩子,當初她爸爸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找了過去撒潑打滾要她給錢的時候,要不是這孩子追了過來把人拽走,她肯定要氣暈過去。
他們兩人要先去墳地,借了朱晨晨的電動車也就十分鐘左右就到了,下車還要步行一段路,元祁就跟沈宜言講起來了朱晨晨的事。
兩人之間有朱晨晨親媽橫著,當姐妹肯定是不可能的事,不過當照顧她爸的同事關(guān)系相處倒是沒什么。
其實重點也不是在講朱晨晨,她是想跟沈宜言打個預(yù)防針,昨晚沒想到他會陪她,她根本就沒提。
不出意外,回去后她那爸爸醞釀了這么一會兒又該想方設(shè)法“鬧”了,朱晨晨待會可是唯一能壓下的人了。
沈宜言自然聽得認真。
今天見到蔡老師他們面對面坐在一塊說話之后,他才突然又發(fā)覺了一件事。
他以為自己跟元祁兩個對于彼此的過去都只是一般的了解,但是元祁似乎私底下問過賈閏他們了,一見面就認出了蔡老師他們,好像很了解他們喜歡什么一樣,輕易地就讓他們眉開眼笑。
反觀他這邊,他對元祁家庭的了解完全止步于元祁自己告訴他的那一丁點事情,其他的除了那些新聞挖出來的一概不知,在此之前,他也根本沒有想過要跟元祁細談這些事情。
并不是他不想知道,而是他自己也跟元祁是一樣的,到現(xiàn)在也沒辦法輕易談起以前的事情。
高中的時候他確實告訴了元祁一些,但是那些事也不是全部的事情,有些過去的事,他到現(xiàn)在也張不開口。
他自己都是這樣的,怎么還會要求元祁去回憶那些難堪的事呢?
但是,他跟元祁還是不一樣,元祁不問他還能從別人那里知道,可是他不問元祁就根本沒有途徑知道。
元祁說起自己的父親,語氣很是平和,沈宜言的心里卻像是被抓了撓了一樣無處不疼。
他能夠想象出來當時被元父找上門的元祁有多么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