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小林明那努力保持情緒克制的狀態(tài)，讓林明仿佛找到了自己性格的源頭，不同的是，他現(xiàn)在似乎是一種“完成品”的狀態(tài)，而小林明顯然還修煉得不怎么過關(guān)。
林明問起了他最疑慮的問題，信息傳遞和因果糾纏。
按照老明的理論，此時的信息傳遞和因果糾纏顯然已經(jīng)超過了安全的界限。
意外的是，小林明此時對這兩個理論還沒有什么概念。
“什么？你再與我仔細(xì)解釋下呢？”小林明聽到這兩個概念的時候極其驚訝。
林明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還需要反向解釋，這個概念本就是從老明那里得來，這簡直形成了一個不科學(xué)的因果閉環(huán)。
“嗯……”小林明托著下巴，“我們現(xiàn)在的科研理論還沒有到達(dá)這種程度，具體什么程度……算了告訴你也沒有任何意義。”
林明一臉黑線，這話說的，有老明那味了。
小林明又繼續(xù)說道：“按照這個理論，我如果把從你這里得知的信息流，傳遞給其他時間的我，那么會造成小范圍的時空扭曲……可能應(yīng)該叫做信息的回流。
“如果能觀察到信息流向，則抹除作為信息流通道的你或我，這個兩個關(guān)鍵節(jié)點，可使時空恢復(fù)原狀。
“不知道后來有沒有成立靈魂維度信息局這樣的機構(gòu)，又或者低級維度的時空修復(fù)管理局。大概率必須要有，否則低級維度的時空宇宙不會太穩(wěn)定。
“話不可以亂說，只能靠自己悟，原來如此?！毙×置饔兴I(lǐng)悟地點點頭，又否定地?fù)u搖頭：“其實凡從靈魂維度獲得信息，都是對宇宙時空的破壞，只是程度不同。
“你看，我們?nèi)A聯(lián)有個傳說講，死人再入輪回前要喝孟婆湯，刪除靈魂維度的記憶，那么不喝孟婆湯會怎樣？
“很簡單，低維宇宙很快就會被信息流捅成篩子，然后‘漏氣’，然后大家一起完蛋。絕天地通是為這個，封神也是為了這個，都是為了低級維度宇宙的穩(wěn)定度。
“更甚至，圣聯(lián)那邊的傳說，什么巴比倫修建不了的通天塔，諸神黃昏，叛徒殺死圣子……大約也是相同的吧，說不定那叛徒就是時空管理局的人吶?！毙×置魍嫘Π沔倚ζ饋?。
“那你們現(xiàn)在是高維人族嗎？和遠(yuǎn)古傳說中那些‘神明’一樣？”林明問。
看和小林明說話的那個“程諭姐姐”，在天樞宇宙被視為神，但在和小林明的交流中卻如同凡人，甚至還比不過一個3能級者，又怎么會是高維人族，林明有些疑惑不解。
“什么高維人族，什么神明，我不過是已死之人，靈魂維度不就是陰間嗎？”小林明用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回答道，隨后又陰惻惻地小聲補充了一句：“只是說看誰死得更徹底一點而已。”
“在我之前，就沒有什么其他人來找過你？”林明好奇道。
這里是時空的交匯之地，理應(yīng)有許多不同時空的人來找過他，這其中甚至可能包括前世的自己，不是老明，而是其他的什么人。
但小林明卻出乎他意料地?fù)u了搖頭：“沒有。我之前說我是疊加態(tài)，也并非全部的我的疊加態(tài)。我應(yīng)該是靈魂切割技術(shù)的產(chǎn)物，只能代表一部分的我。
“或者說，我是封裝在靈魂維度中的一段記憶，就像你在夢中所遇到的場景一樣，稍微不同的是，我這個記憶的主人具有更多的自主權(quán)，而且我知道我自己是什么。
“所謂疊加態(tài)的意思就是，無數(shù)的時間片段被疊加在一起。你如果在紙上寫字，那么可以得到一個字的信息。但如果你一直在同一個地方不停地寫，不停地重復(fù)，你得到的只有純粹的黑，純粹的混亂。
“在你觀察到我之前，我在這段被截取出的記憶里，可以是任意時刻的我，也沒有什么時間的概念。
“你的觀察行為，就像在無數(shù)疊加的字中間抽取出了一個字，于是你就看到了現(xiàn)在的我?！?p> “那你被分割在這個地方不會感覺到無聊嗎？”林明問。
又或者換個更矯情的詞，“寂寞”來形容，可能更準(zhǔn)確一些。
“不會啊，在你到來這里之前，這里是沒有時間存在的。你是引動‘時間’概念的觀察者，是活人。而我是死人，是無法引動‘時間’的。
“無聊是指浪費無意義的時間，沒有時間又怎么會無聊呢?！毙×置麟p手?jǐn)傞_，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那你說是你害死了林輝又是什么意思？你說你現(xiàn)在是死人，無法引動時間，你的觀察又怎么會害死他？”林明有些不明所以。
“我和林輝哥，具有向未來尺度‘觀察’的能力。”小林明搖了搖頭，“林輝哥尤其如此，我的能力還不足他的零頭?！毙×置鞅攘藗€“極小”的手勢。
“這里的人都覺得我是陰陽眼，可以看到‘不可見世界的人’，只有我自己知道，這是多層維度視界。你呢？我感覺你能看到的似乎沒我多啊，不然怎么什么破事都要問我?！毙×置饔行┹p視地瞧著他。
林明尷尬地笑了笑，沒想到被小屁孩鄙視了。
小林明又接著往下說道：“在我還不是死人的時候，也就是在這個時間段的記憶里那個我，或者更早時候的我，就可以‘預(yù)言’一些事。
“我們這些可以連接高層維度的人，被稱為‘異能者’，而我的能力又是‘預(yù)言’……自然是被重點監(jiān)控的對象。
“但林輝哥告訴我，這并不是什么超能力，這是靈魂維度的我，觀察到了既定的未來，然后將信息傳回。而一旦被靈魂維度的我觀察到的未來，其實就已經(jīng)被確定。
“這是觀察者造成的世界線收束，使我擁有像‘預(yù)言’一樣的能力。但其實并不是預(yù)言能力，而是觀察能力，或者說……毀滅其他平行世界線的能力。
“所以你活著，要感謝你自己，感謝你先走到我面前，使我觀察到了你所在的世界線，從而使你的世界線，成為收束的那條世界線?？上⑺滥阋膊荒苁沽州x哥復(fù)活，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說到這里，小林明看向他的眼神有一些猙獰。
“時間順序和因果順序搞反了吧？是你們先死，然后我才出現(xiàn)，而不是我先出生，然后引發(fā)你們的死亡，冤有頭債有主，不要隨便亂扣帽子好嗎?！绷置鞣瘩g道，“更何況，引我到這里來的，就是你自己。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你還不明白嗎？”小林明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前方：“如果你所在的世界線坍縮，你本人是不會有任何感覺的……沒有感覺，沒有記憶，沒有時間的存在……就像真正的死人那樣。
“你如果還活著，還有記憶，還有時間流逝的感覺……那么你該感謝你自己，走在了尚未坍縮的世界線上?！?p> 這番話沒有為林明帶來任何感恩的心，倒是很想把這個小屁孩打一頓。
明明是這小屁孩自己干的事情，竟然可以把鍋甩到林明身上，堪稱他目前見過最能甩鍋的人。
林明也稍微有些領(lǐng)悟，老明把這段時空封裝在這里，也許只是想向他播放當(dāng)年的舊錄像，也就是說，他跳出來和小林明交流這件事，不僅沒有必要，還可能會產(chǎn)生一些反向信息流。
他也不知道這些反向信息流是否對自己有害，于是他又向小林明多透露了一些，關(guān)于鑰匙和門的事。
“信息閥！”小林明跳了起來。
“信息閥？”
“這倒是一個解決信息回流的好辦法，只是這技術(shù)難度也太有挑戰(zhàn)性了！”小林明興奮道，“這是信息的單向閥門，二極管知道吧！它只能通過單向電流。
“電流，就是信息的一種，在原本可以雙向傳遞的電路之中，規(guī)定電流方向，其實就是在模擬低維時空之中的時間與信息流向。
“所謂的門世界，應(yīng)該就是這樣單向的閥門，在沒有時間的靈魂維度里，強行模擬了時間的流動。所以你來到這個地方，才會看到時間的流動！
“沒有其他人來找我的原因，自然是因為鑰匙在你手上，只有你可以打開閥門，這樣也可以控制信息流動的方向，一舉多得！這真是一個天才的設(shè)計！”小林明興奮道，完全沒意識到他這是在自夸。
“這些流動的時間，終點在何處？”林明不由得想到這個問題。
“大概……”小林明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我的黑歷史……”他有些尷尬地抓了抓頭。
“什么黑歷史？你在想什么？你的腦子里好像充滿了破壞欲，我看你剛才，好像想放火啊，熊孩子?！绷置魇帜弥饘賵A筒。
波動礦加高溫元素的組合，簡直是一個炸藥桶。
“呃，這是鈾235，鈾238，和氘元素，氘化鋰，微型氫彈，復(fù)古產(chǎn)品，鬧著玩的?！毙×置髯チ俗ヮ^，強行解釋道：“這玩意在陰間炸不死人的！”
原子理論在林明那個宇宙中已經(jīng)過時了，屬于被掃入歷史垃圾堆的理論。所有原子，都是多種高維元素與重力元素在低維度的復(fù)合展開。未經(jīng)精煉的礦物，則是一種或者多種高維元素的混合體。
小林明所說的那些物質(zhì)，按照天樞宇宙的歸類，其實就是重力元素、高溫元素以及波動礦物的復(fù)合體，它的內(nèi)部按照容易引爆的鏈?zhǔn)椒磻?yīng)結(jié)構(gòu)排列，和衍生律結(jié)構(gòu)相似。
“我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整個巷道都在燃燒，根本無法再前進(jìn)一步?！绷置鳠o語道。
這小孩簡直是個破壞狂，也難怪會讓程諭那么頭疼。
“你已經(jīng)知道了，那就是我干的，就在今天下午，我放了一把火。”小林明使用了過去時來描述這一事件，然而這件事在當(dāng)前的時空中還未發(fā)生。
“為什么要這么干？”林明不解。
“我其實想燒了整個研究所，可是肯定會有人出來阻止的，林輝哥也會阻止我，所以意思意思就得了?！毙×置魈吡颂吣_下的石子。
“你這也太熊了，這是在毀壞公共財產(chǎn)?！绷置鲹u頭。
“鍋得鋼同志曾經(jīng)說過，不明白發(fā)生什么事就勸你一定要大度的人，離他遠(yuǎn)一點，小心打雷的時候劈到你。”小林明又恢復(fù)了兒童的活潑，甚至還有心情和他講段子。
林明也沒有去問“鍋得鋼同志”是誰，他又問道：“你是切割了一部分靈魂在這里，所以你有自由意志。那么程諭呢？她難道也切割了一部分靈魂在這里？還有沒有其他人？林輝在嗎？”
“這只是我的記憶，她也只是我的靈魂模擬出來的，可以隨時消失的。林輝哥……也只是我記憶中的他，這里的人只是我記憶中的樣子，我無法看到他們的內(nèi)心，所以，他們是不會告訴你我所不知道的更多信息的，這里的信息源只有我一個人。”小林明說道。
“那你帶我去見見林輝，我想看看他。”林明自己也不知道他使用了怎樣一種溫柔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好啊，我?guī)愎湟还浒伞！毙×置鳡恐置鞯氖?，拉著他走過光滑的石子路。
道路兩旁，都是白墻紅瓦的矮小房屋，種著精心修剪過的樹木，樹上傳來清脆悅耳的鳥叫聲。
地面時不時會有輕微的晃動，但那些鳥兒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并沒有被驚起，最多就是鳥鳴聲會有片刻的停頓。
“林明，你旁邊的又是誰？”路邊的院子里，一個中年模樣，戴著方框眼鏡，穿著制服的男人朝著小林明問道。
“林輝哥的朋友?！毙×置鞔鸬?。
中年男人嚇了一跳，直接后退半步，視線轉(zhuǎn)向一邊，不再說話。
“林輝有這么可怕嗎？”林明好奇地問。
“他不可怕，主要是他的朋友，比較可怕……”小林明撓了撓頭：“怎么說呢？你要說林輝哥他到底是人類，還是別的什么存在，其實我也說不太清楚……
“林輝哥是高維生物的飼養(yǎng)員，他的朋友主要不是人類……而在那個年代，就連高維的人類都很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