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在不高的山坡后，環(huán)面上912塊金屬鏡面反射出冷色的光芒。二級鏡面上的遠星沒入山脊時，一側鏡面以微小的角速度朝向遠星落下的方向。

　　正如柏時說的那樣，團隊在第二年完成了引力波單源的間接探測和計算工作。

　　在工作進行不久，每位成員都對一個方向上的計算值提出懷疑，統(tǒng)計值收斂的說法很不嚴謹，但的確很符合初步做出的東西。一只嗚因為不熟悉望遠鏡結構的，他甚至抽空寫了一份環(huán)面結構存在嚴重工程問題的報告，然后跟著負責維護的工程隊做了兩周的技術兼職。

　　柏時說服了所有嗚繼續(xù)做下去，他說，這就是他做這個項目的原因，目前一切都跟理論符合。

　　達成初期的目標后，司默沒有看到項目繼續(xù)深入潛伏的真理，一直到他離開崗位。

　　在2531年年初，司默被直升機旋翼發(fā)出的噪聲驚醒。根據(jù)臨時無線電管理法，非戰(zhàn)時軍隊沒有權力飛掠無線電寧靜區(qū)。

　　一群陌生的嗚將柏時團隊聚集在一間會議室中，司默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冰冷的陸軍時徹底打消了遲滯的睡意。盡管白天對射電探測的影響不大，但嗚更喜歡在星空下工作的感覺，他們曾經(jīng)狩獵的時間。

　　“我知道還有三個小時才到工作時間，緊急會議結束后我會給各位半天的假期?！卑貢r將團隊非常熟悉的單源統(tǒng)計圖掛在白板上，圖的本質是一張環(huán)面，東西方向上的位置沒有太大意義，所以團隊特意將純色的一部分放置到了畫面中央，就像還沒完成的抽象藝術品，“首先感謝各位兩年間的辛勤工作?！?p>　　“我想，共同工作了兩年，您可以跳過這部分?！币恢荒吧鷨柚浦沽税貢r。

　　“理解?！卑貢r點頭，“我們這些年的工作目標是脈沖星的計時殘差，我相信各位明白我們正在經(jīng)歷什么：理論物理界的海嘯？天文界遲到的狂歡？都不是。我想這更可能會是宇宙學的啟蒙事件，如果不加制止，可能會是病態(tài)的宇宙學。就像冰期前的歷史，我們有整個星球上最高的智慧，卻只會尋找更精巧的狩獵技巧，更默契的配合方式，像一群聰明的野獸?！?p>　　“如果只是高強度的引力波，會不會是什么目前理論推算不出，或目前觀測手段看不到的天體?！?p>　　“我想宏觀上的極端天體不會違法能量守恒，制造出能輕易彈奏整個懸臂，星系，甚至更遠的引力波并在合理范圍內控制它，更像是智慧生物會做的事?！?p>　　“就像核爆?！?p>　　“可以這么理解，一次實驗，這是最好的可能?！卑貢r輕輕敲擊桌面，他冰冷地說，“但如果是戰(zhàn)爭呢，比如戰(zhàn)爭落幕時最后的手段，比如……”

　　“求救信號？”

　　“可以猜測的方向有很多，我想這位先生的耐心到盡頭了?！卑貢r輕笑著看向陌生嗚，好像是在炫耀對自己被打斷的報復，他長呼一口氣，“會議的目的，把這件事藏起來?！?p>　　“這不可能?！睅字粏璁惪谕?。

　　柏時把視線轉向統(tǒng)計圖，他平靜地說:“完全可能，我問你們算這些數(shù)據(jù)用了多久，因為探測手段是間接得出數(shù)據(jù)，你們的計算量至少是常規(guī)方法的兩倍。一年的時間里都在做同一件事，計算，驗證，計算，驗證?？偠灾际怯嬎銠C的輔助能力太過弱小。”

　　“計算機的發(fā)展速度并不快?！币恢粏杼岢?。

　　柏時盯著陌生嗚，好像在說，該你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