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結(jié)束
雨水滑過眼眶,使得甘易斯的判斷出現(xiàn)了嚴(yán)重的失誤。
他從來沒有如此厭惡過自己。
如果這一刀刺中,或許還能為自己的隊員創(chuàng)造些許反應(yīng)的時間。
因為幾乎是同一時刻,方辰的身形已經(jīng)又一次彈射而出,甘易斯甚至能聞到那張巨大的嘴巴里的血腥氣味,就算在如此激烈的雨中,那股氣味仍然讓他感到一陣頭暈?zāi)垦!?p> “啊??!”
“隊長?。∮袃芍唬?!有兩...”
聲音戛然而止,又一道棕黃色的身影從斜角處竄出,瞬間撲翻一個想來幫助甘易斯的壯漢,勢大力沉的沖擊帶著在空中模糊成一團的身影飛出數(shù)米距離,旋即便是一聲輕微的碎裂聲響起。
借著一道驚雷,甘易斯看著這一幕恐怖的場景,眼神呆滯。
他殺過人,但通常都是手段凌厲的槍擊,或者是利落的一刀致命。
血流成河,肢體斷裂的場景就連他都會感覺到生理性的反胃。
而現(xiàn)在,甘易斯的腹中忽然涌上一股翻騰的事物,沖擊著他的喉嚨,帶來陣陣炙熱感。
小傻甩了甩頭,企圖甩掉牙齒上粘稠的不明液體,白蒙蒙的雷光在一瞬間照亮了它沾滿雨水的臉,猙獰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鬼羅剎。
“嗷??!”
內(nèi)心的恐懼最終沖破了磨練十余年的堅毅心境。
甘易斯頭也不回地向身后狂奔而去。
在最原始的狂野面前,一切事物都會顯露原形。
方辰發(fā)出一聲暢快無比的怒吼,他從未感到如此熱烈的活著。
屬于猛虎的血液像是在炙熱的血管中燃燒,蒸騰出無以倫比的力量。
靈魂中的虎性在此刻肆無忌憚地釋放開來,包含著森林的狂怒,大自然的狂怒。
自己本就不應(yīng)該壓抑著什么,敢來到這片森林中無端獵殺的異類,就應(yīng)該在利爪尖牙下毀滅。
見自己的老大都已頭也不回的逃竄,還剩下的幾個壯漢在原地短暫地愣了一秒,旋即也紛紛瘋狂地向后跑去。
短短十幾秒的時間,方辰和小傻就已經(jīng)瞬間拿下三個壯漢,他們的臉龐陷在淤泥中,身軀支離破碎,毫無生息,鮮血已快流盡。
這根本不是人類可以徒手抵抗的災(zāi)難。
如果是那群灰狼,這些身材魁梧的壯漢還能借用手中的軍刀,與其拉扯搏斗一番。
至少有力的手臂可以抵著想探進喉管的狹長狼嘴,甚至有希望利用體重優(yōu)勢,在正面搏斗時將灰狼壓在身下,將其活活絞死。
但形勢已變,他們根本想不明白為什么這里會出現(xiàn)兩只兇神惡煞的雄虎,
這這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對抗,沒有了槍械的人類在這類如巨神般的兇獸面前,就像是小羊羔一樣脆弱。
所有的反抗都成了虛無的泡沫,一碰就碎。
甘易斯拼命向前跑著,厚重的靴子和淤泥相連,壓制著他的速度。
還未跑出十幾米的距離,斜刺里忽然竄出一道瘦長的身影,瞬間咬住甘易斯的手臂,它像是一顆炮彈,瞬間將甘易斯狠狠撞倒在地。
腥臭的淤泥涌進口鼻,甘易斯連呸數(shù)聲,劇烈的疼痛刺得神經(jīng)痙攣,甚至連緊握在手中的軍刀都不自覺地松開。
恍惚間,模糊的余光瞥見了一雙綠油油的狹長眼瞳,這匹狼大得驚人,癲狂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甘易斯,恨意刺得他眼睛生疼。
畜生玩意...
他咬著牙,喘著粗氣,如回光返照一般,仿佛用盡最后一股力氣,用手掌抵住想要撕咬過來的狼嘴,雙腳纏上狼身,絞住狼頭的手臂上青筋浮現(xiàn),剮蹭著骯臟的狼毛。
噼里啪啦的雨水砸在臉上,使他不得不閉上眼睛,用本能促使著已經(jīng)瀕臨奔潰的肌肉發(fā)力。
一人一狼纏斗在地上,在泥坑中來回翻滾著。
眼前的世界已經(jīng)一片混亂,甘易斯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虎嘯狼吼,以及一聲聲令人心頭一抖的慘叫在自己的耳邊回蕩著,像是夢囈一般夢幻。
但身上劇烈的疼痛印證著這一切的真實性。
甘易斯想過無數(shù)個結(jié)局,想過自己可能會栽在警察手里,栽在同行手里,被車撞死被槍打死,卻沒有想過自己會死在一片惡臭的泥濘上,被肢解,被咬碎,被一口一口吞食。
他不是個懷念過去的人,既然要死,也得拉上一個畜生一起陪葬。
狼王體型巨大,甘易斯的絞殺根本無法取得進一步的效果。
縱使已經(jīng)用上最大的力氣,也無法再移動一厘米的距離。
他甚至想將嘴探到這匹灰狼的喉管處,想要咬斷這正流淌著滾燙血液的中樞航道。
而狼王生生地抵著甘易斯的胸膛,利爪撕裂出的傷痕深不見底,血肉模糊。
冰冷的狼眼直視甘易斯,一人一狼此時都想以最原始的方法置彼此于死地。
這是個略顯諷刺的畫面。
狼王已經(jīng)察覺到了這只奇怪猴子想要咬斷自己喉管的想法。
它不曾想象過一只猴子能有這樣大的力量,甚至和自己勢均力敵,倒在這片淤泥中。
但僵持在下一秒中就被殘忍打破。
方辰一路殺了過來,虎目中散發(fā)著駭人的光芒,鋼鐵般的寬闊肩背帶動著巨大的身軀奔跑著。
這個地方臨近營地,甘易斯就差一點便能沖出這片荒林,回到營地。
那里或許還有幾把手槍,還有為數(shù)不多的子彈。
但一切都已經(jīng)為時已晚。
雨聲似乎變大了起來,阿里扎忽然心頭一震,從帳篷里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