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中間高聳一座山峰,四周邊緣相對平坦,坐落著上千戶人家,島上種滿蟠桃樹,每年三月到四月,萬千桃花盛開,朵朵爭艷,芳香百里。
島名桃花島,人間一仙境。
夜寒星二人踩著松松軟軟的厚雪,來到一戶庭院開闊的人家,庭院里雞犬昏睡,驢牛困倦。
天色近黃昏,炊煙裊裊升起,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飯香氣,屋舍內(nèi)傳出陣陣笑聲。
不知為何,剛一走入庭院,夜寒星便感到心中一片寧靜,似乎被周圍安靜祥和的氣氛所感染。
竟讓他有一種倦鳥歸林的感覺。
“這間屋子的主人,名叫葉都(du)壁,幾年前,為師追殺一頭闖過堤壩的半步元嬰級的海獸,遭到那海獸的殊死抵抗,受了重創(chuàng),不慎落入海中,幸而被葉都壁所救,這才保住了一條性命?!?p> 陳文儒拍了拍夜寒星的肩膀,繼續(xù)道:“你就在這里居住一些時(shí)日,葉都壁的妻子,名為唐婉柔,學(xué)富五車,才高八斗,乃是姑蘇城有名的才女,你可讓她教你人族的言語文字?!?p> “好吧,看在你態(tài)度這么誠懇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yīng)你,在這里住上一些時(shí)日?!?p> 夜寒星無奈的攤了攤手。心里卻在壞笑,本帝才不會聽你的話,乖乖待在這里消磨時(shí)間。
叮!
忽然間手腕一重,夜寒星轉(zhuǎn)頭一看,陳文儒竟不緊不慢的掏出銀罡鐲,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你這是什么意思?”
銀罡鐲上傳來一絲禁錮之力,夜寒星的臉色當(dāng)即就變了,怒目圓瞪道:“你要囚禁我!”
“胡說八道,為師囚禁你作甚!為師怕你心性不穩(wěn),控制不住自己的氣力,誤傷了島上居民,這才為你戴上銀罡鐲,設(shè)下禁錮,你若是有殺人之意,銀罡鐲便會抑制你的力量,使其減弱到尋常十歲孩童的程度,避免你一時(shí)沖動妄造殺孽。”
“倘若有修士、妖獸襲擊你,則銀罡鐲不會對你產(chǎn)生半分影響,為師再教你一段口訣,你可以憑借這段口訣催動銀罡鐲,銀罡鐲乃是秘銀所制,全力催動,可重三萬三千斤,即便不用法力催動,也能發(fā)揮出三千三百斤的威力,上面還有一絲鎮(zhèn)妖之力,對上金丹期之下的妖獸,可一擊必殺?!?p> 陳文儒認(rèn)真的解釋道,目光溫和而慈祥。
從他的眼神中,夜寒星感覺不到半分惡意。
明明是一個人族,卻對一個只認(rèn)識了不到一天的妖魔如此上心,他都不知道該怎么評價(jià)陳文儒。
輕輕摩挲手腕上的銀罡鐲,夜寒星抬眸道:“我是妖魔,人族仇敵,你為何要護(hù)我?”
陳文儒一愣,而后笑道:“世間萬靈,生于天地,死葬山河,本就沒什么不同,所謂仙佛妖魔人鬼,不過是萬靈心中的固執(zhí)與偏見,妖魔之中,亦有大仁大義者,仙佛之中,亦有茹毛飲血者。”
“倘若你心向善,便是仙佛,倘若你心向惡,便是妖魔,以心定性,而不以血脈出身定性。”
“你本是一塊璞玉,為師見了心喜,自然要雕琢幾分輪廓,總好過放任你不管,誤入歧途吧?!?p> 夜寒星嘴角一撇,踢著積雪向前邁步。
“哼,狗屁道理,我才不信你的鬼話,你就是怕我在離國被人滅掉,連累你遭到天譴。”
“不要以為你說了幾句話,就能讓我做個大好人,我是妖魔,以后少不了要?dú)⑷说摹!?p> 陳文儒輕笑道:“為師又沒說不讓你殺人,只要不傷及凡人百姓就好,一入修真仇似海,哪個修士手里不是沾滿了鮮血,窮則獨(dú)善其身,達(dá)則兼濟(jì)天下,若是自己都保不住,如何兼濟(jì)天下?”
“停停停,你大道理太多,我說不過你。”夜寒星甘拜下風(fēng),擺了擺手,急忙叫停。
輕笑一聲,陳文儒將催動銀罡鐲的口訣傳音至夜寒星的耳中,而后邁步上前,敲響房門。
“老葉,老葉?!?p> “唉,來了?!?p> 屋內(nèi)傳來一聲爽朗的聲音,吱呀一聲,房門打開,門口出現(xiàn)一個國字臉、一字胡、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正是幾年前救下陳文儒的葉都壁。
“陳先生!什么風(fēng)把你給吹來了!”
葉都壁見是陳文儒拜訪,大笑出聲,急忙閃身讓開,道:“快進(jìn)來,快進(jìn)來,外面風(fēng)大。”
陳文儒回之一笑,推著夜寒星走入屋內(nèi)。
“媳婦兒,陳先生來了,給陳先生倒一碗熱茶,暖暖身子?!比~都壁朝屋內(nèi)喊道。
“來了來了。”
一位身材窈窕的貌美女子端著茶水緩步出來,她眉如柳葉,笑若春風(fēng),聲如銀鈴,氣質(zhì)溫婉。
淺淺一抹笑意,眉眼間盡是溫柔。
葉都壁之妻,唐婉柔,一個名如其人的女子。
“陳先生,喝茶?!?p> 唐婉柔為陳文儒倒了一杯茶水,目光瞥到一旁只披了一件薄衫蔽體的夜寒星,不解道:“陳先生,這孩子如此年幼,你怎地就讓他穿的這般輕薄,這么冷的天氣,豈不凍壞了身子?!?p> 不等陳文儒開口,唐婉柔便又倒了一杯茶水,遞到手足無措的夜寒星手里。
“先喝杯茶,暖暖身子?!?p> 而后,她快步走進(jìn)里屋,翻出一條虎皮毯,親手裹在渾身僵硬的夜寒星的身上,柔聲道:“怎么樣,感覺暖和了一點(diǎn)沒有?”
“暖和了很多,謝謝?!?p> 夜寒星眼睛眨了眨,輕聲道謝。他這副玉石身軀,壓根感受不到冷暖變化,穿衣服也只是為了遮蔽私處,但不知為何,聽到唐婉柔的關(guān)切之語,他竟能感到股股暖流,來自靈魂深處的溫暖。
似乎待在這里一段時(shí)間,也還不錯。
陳文儒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笑而不語。
“陳先生,這娃兒的肌膚怎么跟俺們不一樣,難道說他是……”葉都壁話未說完,便被唐婉柔偷偷的捏了一下手臂,當(dāng)即停下,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夜寒星鼻子抽動了下,目光微黯,不動神色地將露出來的手掌收入虎皮毯中,縮成小小的一團(tuán)。
果然,人族還是介意他的妖魔身份。
空氣瞬間冷清了很多。
自知失言的葉都壁滿臉訕笑,求助的目光看向唐婉柔,唐婉柔正欲開口,卻見一道小小的人影湊到夜寒星的面前,盯著夜寒星的玉石臉龐,贊嘆道:“爹爹,娘親,這位哥哥的皮膚真好看?。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