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柱子爹,快把你兒子交出來!”水鬼又拖走了一個孩子,村民們再也忍不了了,紛紛聚集起來,到柱子家去要人。
柱子娘摟著孩子瑟瑟發(fā)抖,咬著嘴唇不敢發(fā)出半點聲音。
柱子也害怕的很,“娘,他們真的要把我活活淹死嗎?”
“別瞎想,他們不敢。柱子,你趕緊鉆進大缸里躲躲,等你爹帶著人回來,一定能救走咱們娘倆。記住,一會兒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你都不許出來,也不許發(fā)出聲音?!敝幽镒寖鹤鱼@進一人多高的大缸里,然后用蓋子蓋上。
只聽外面的砸門聲越來越大,急紅了眼的村民終于一腳踹開了并不結(jié)實的柴門,蜂擁而入。
“你們這是干什么?誰讓你們進來的?”柱子娘喊得撕心裂肺。
幾人將屋子里找了個遍,尋不到人出來就問,“柱子人呢?是不是他爹帶著他跑了?”
“我不知道?!?p> “好哇,你放著閨女變成水鬼害人,現(xiàn)在還把兒子放跑了,你是想害死所有的人哪!”幾個失去孩子的婦人沖過來,對著柱子娘連推帶搡,柱子娘一人難敵數(shù)拳,被抓散了頭發(fā),撓破了臉頰,其他人只站在旁邊看著熱鬧。
柱子從大缸的縫隙中看到親娘的樣子,心痛如絞,兩只小拳頭攥的青筋暴起,指甲深深地刺入手心里。為防止自己忍不住哭出聲來,柱子一口咬住了一只拳頭,任憑腥咸的味道盈滿口腔。
老道妝模作樣地踱進來,捋著胡須走進來,里正忙湊過來說那孩子尋不到了。老道也不急,先是掐了指頭搖頭晃腦,隨即繞著小院走了幾步,伸手指向角落里的大缸,“在那里!”
“不許動!想碰我兒子,除非你們先殺了我!”柱子娘發(fā)出一聲駭人的咆哮,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推翻了兩個壯碩的婦人,搶過一把鐮刀,像只被困的母狼般擋在眾人面前。
“不要讓她壞了事,快點按住她。”里正招呼幾個漢子正要上前,柱子娘嗷地一聲拼命揮舞起手中的鐮刀,一個漢子反應(yīng)不及,居然被她劃破了手臂。
一見血,漢子被激起了血性,也不顧對方是個女人,大手一揚“啪”地一聲扇飛了柱子娘。柱子娘一個病弱婦人哪里抵擋得住這一重擊,當(dāng)即滾到在地,頭破血流。
“娘——”柱子再也忍不住了,從缸里手腳并用地跳出來,不顧他人阻攔撲到母親身邊,“娘,你醒醒……”
“別耽誤了時辰!快,把孩子抓起來,快快祭祀才好了事?!比羰堑戎拥貋恚删筒皇且粋€人見點血這么簡單的事了。
一人來抓柱子的胳膊,柱子回頭照著他胳膊就是一口,那人“啊”地一聲,另一只手狠命地扇著打著柱子的頭,柱子卻咬的更緊了,疼的他嗷嗷大叫。
“真是廢物。”老道心里暗罵,只得自己出手,上前一掌劈在柱子的后腦上,柱子兩眼一翻昏厥了過去。
眾人立即按照老道的指示將柱子抬到了河邊,老道在岸邊裝模作樣地念念叨叨一番,便把捆綁住四肢的柱子投入了水中。
只等寶貝食用了這最后一個童子,自己便可順利收網(wǎng)了。這群愚昧的村民,活該做了寶貝的餌料。
昏迷的柱子被扔在水里,越沉越深,他依稀間恢復(fù)了一點意識,卻沒有半點力氣掙扎了。水底,一個龐然大物正迅速向他靠近,一張可怕的黑洞洞的巨口緩緩張開。
漆黑的水底,一雙猩紅的小眼睛貪婪地盯著嘴邊的美食,巨口向那孩子的脖子咬去。一串咕嚕嚕的水泡聲響起,一只小巧的黑影沖過來,卷起一大團水草和淤泥,擋在柱子身旁。
那巨獸懊惱地搖晃著腦袋,想要把水草和淤泥甩掉,卻見那黑影居然又攜拐了自己的美食向水面浮去,當(dāng)即四肢一劃,張開巨嘴向那黑影咬去。
黑影托舉著柱子沉重的身體,被巨獸一口咬住,痛的發(fā)出吱吱的慘叫,水里蕩漾出不少深綠的液體,清澈的河水渾濁一片。
岸上的人紛紛發(fā)出驚呼,果真這祭品剛?cè)酉氯?,就有了反?yīng)。幾個老頭老太太甚至一頭跪倒,拜服于老道的“高超”道法。
水底巨獸與黑影纏斗的厲害。黑影卻顧忌著柱子的性命,迫切想要浮出水面,不得已舍棄了自己一條細小的手臂,這才脫開身去,繼續(xù)頂著柱子向水面浮去。
可那巨獸也不蠢笨,對那手臂也不敢興趣,拋下嘴里的殘肢,又張著巨口追上來。眼看黑影就要被它追上,水底不知何時又出現(xiàn)了幾團黑影。
它們紛紛圍住那巨獸,有的拖住它的四肢,有的摳抓它的眼睛,還有一個沒地下手,居然張嘴咬住了巨獸那小小的尾巴,痛的巨獸在水里連連翻滾,卷起巨浪,那河沙淤泥瞬間渾濁了大片河水。
老道在河岸上緊緊注視著水里,心里焦急萬分。眼見河水翻花似的熱鬧,不知發(fā)生了何事,恨不得自己潛入水中去瞧。
“哎?什么東西出來了?”一個眼尖的村民驚呼一聲。
眾人忙瞪大眼睛去看,卻見河面上冒出一個黑色的腦袋瓜,仔細一瞧,不是柱子還是哪個?
“他不是被祭祀了嗎?怎么又冒出來了?莫不是水鬼老爺對祭品不滿意?”眾人議論紛紛,誰都不敢上前去看。
老道吃了一驚,心知水下生了變故,當(dāng)即眼珠一轉(zhuǎn),大喝道:“快快讓祭品沉水,不然水鬼定然發(fā)怒,還要繼續(xù)禍害孩子的?!?p> 村民聽了,信以為真,忙伸的船槳、竹篙等物,想要將柱子重新戳回水里。只聽后面?zhèn)鱽硪宦暲做愕谋┖龋骸袄献託⒘四銈?!?p> 回頭一看,柱子爹如同一只紅了眼的斗牛般咆哮著沖過來,嚇得幾個村民忙挪開了手中的竹篙。
“柱子他爹……”里正剛迎上去,就被暴怒的柱子爹一拳砸在面門上,當(dāng)即砸掉了兩顆門牙,糊了滿嘴的鮮血。
“柱子,堅持住——”
柱子爹來不及脫下衣衫,三步兩步奔進河里,迅速地向浮在水面的柱子游去。
老道暗道一聲不好,柱子這個祭品恐怕是用不了了。趁著人多眼亂,他眼睛溜溜一轉(zhuǎn),連自己的道童也來不及帶,就想從人群后悄悄逃了。
誰知,一柄硬邦邦的物*事從后面悄悄頂住了他的腰,“老神仙,您要去哪兒啊?”
老道猛一回頭,見著個笑容滿面的美貌少女,只是這笑容透著煞氣,激的人渾身打起了哆嗦。
“沒,沒想去哪……”老道瞥見了少女腰間懸著的掛牌——平安司,三個黑底紅字在他眼里分外的殺氣騰騰,直嚇得腿肚子轉(zhuǎn)筋,心頭擂起了巨鼓。
然而人在臨死前總會心存僥幸,老道笑著:“這里鬧了水鬼,老兒我為鄉(xiāng)親們除害。”
少女嘴角一撇,“唉喲,這種除水鬼的法子我倒是頭一次聽說?!?p> “這水鬼接連害死了不少孩子,我尋思著那水鬼有了親人陪伴安撫,自然就不會再找別的孩子……”
“嗯——,確實有理。”少女連連點頭,“我覺得你的口才很好,想必講故事一定講的不錯。既然如此,你就替那孩子下去安撫一下可憐的小水鬼吧——”
少女話音未落,一劍柄懟在那老道身上,巨力直接將那老道掀起數(shù)丈高,啊啊尖叫著越過村民們的頭頂,噗通一聲直直地扎入河內(nèi)。
村民被嚇了一跳,忙不迭地躲閃開。
“白大人,果真神力過人?。 币宦曅φZ,童嵐從少女不遠處走來。
白桃不客氣地對他拱拱手,“小意思。那婦人如何了?”
“只是昏迷,沒什么大礙。”
白桃頷首,二人并肩走到河邊。
村人不知這二人身份,只在一旁竊竊私語,并不敢出言相問。
這邊柱子爹已經(jīng)把柱子從河里撈了回來,正把他放在膝蓋上頂著吐水。柱子接連吐出好幾口水,漸漸有了氣息。
偏那老道不怎么會水,在河中拼命地撲騰著喊救命。白桃想多嚇唬他一會兒,卻不想那老道身下的水里居然伸出好幾雙烏黑的手爪,緊緊拽住老道的腳腕,一把拽進了水里。
老道只來得及吐出一串泡泡,便淹沒了頭頂。
“不好!”白桃哪里想到,這水鬼居然敢當(dāng)著眾人的面兒如此肆無忌憚害人。念動劍出,嗖地一聲射入水中,一股深綠的血浪翻涌而出。
白桃飛身掠去,足尖在水面一點,伸手一撈,扯住那老道的頭發(fā)將他一把扯回了岸邊。隨即嫌棄地扎著那只手,覺得此手從此以后臟臭難忍不能再要。
童嵐忍笑遞過一張帕子。
白桃厭煩那些愚蠢的總愛竊竊私語的村民,當(dāng)即右手一招,攬月從水底而出,當(dāng)?shù)匾宦暣倘牒影哆叺囊豢诰奘希蔷奘淮痰乃南路鬯椤?p> “閑雜人等,速速離開。若有違背,便如此石。”
誰的腦袋能有石頭硬呢?
村民們嚇得四散而逃,恨不得爹媽多生兩只腳,迅速地離開了河岸。
童嵐喚出一位式神。那式神瘦瘦小小,長著一張鳥的長喙、青蛙的四肢、猴子的身體。背上負有一個烏龜般的甲殼,皮膚表面則附著有溜滑的透明黏液,頭頂還有一個盛滿水的圓盤。
“唉喲,這小東西長的可真別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