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與李承乾的第一次親密接觸

　　尉遲敬德背上的傷口因為太過巨大，縫合結(jié)束的時候康御醫(yī)已經(jīng)是累的滿頭大汗。

　　不過，好在傷口總算是全都縫上了，針腳細(xì)密勻稱，看上去絲毫不下于宮里頂級裁縫。

　　老尉遲疼了個死去活來，好不容易熬到縫合完畢，精神一松，終于在一群老貨幸災(zāi)樂禍的笑聲中喝了一碗剛剛熬制好的麻沸散，沉沉睡了過去。

　　臨睡前，唯一的念頭就是，有這種東西，為什么不早點給老子喝。

　　康御醫(yī)拖著疲憊的身體，替他搭了脈，對李世民躬身說道：“陛下，尉遲將軍脈象平穩(wěn)，眼下已無大礙，只要三日之后沒有發(fā)炎的癥狀，休養(yǎng)三月便可恢復(fù)。”

　　“無事便好，無事便好?！崩钍烂褚娬f，大大松了一口氣：“來人，抬鄂國公回營?！?p>　　之前見尉遲敬德傷勢太重，故而無人敢說將他抬回去，現(xiàn)在嘛……既然沒事兒了，自然就可以回去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下了山，將尉遲敬德安放到早已準(zhǔn)備停當(dāng)?shù)鸟R車上面，由紈绔們一路護(hù)送，向著營地方向而去。

　　就有一種送葬隊伍的既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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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此刻，營地在轅門之外，以長孫皇后、楊妃、李承乾為首的各家家眷全都安安靜靜的守在那里，極目遠(yuǎn)眺著大山的方向。

　　盡管知道李世民并沒有什么事情，但長孫皇后依舊免不了有些擔(dān)心，如果營中各家的家眷需要她來安撫，此時怕是早已經(jīng)飛馬趕至李二的身邊去了。

　　事實上，自從當(dāng)年太原起兵的那一天開始，長孫皇后一直都是在這樣的擔(dān)驚受怕中度過的，從某種角度來說，她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氣氛。

　　在一眾皇室成員的后面，尉遲敬德的黑白兩位夫人，白素花、黑素梅互相攙扶著看向遠(yuǎn)處，眼中盡是焦急之色。

　　盡管之前已經(jīng)有人前來回報尉遲敬德性命無憂，但在沒有見到他本人之前，二人又如何能夠真的放心。

　　時間一點點過去，一個小黑點出現(xiàn)在遠(yuǎn)處的地平線，慢慢的黑點變成了一條黑色的長龍，由遠(yuǎn)及近，一隊黑甲騎兵已經(jīng)來至行轅之前，為首之人正是大唐皇帝李世民。

　　長孫皇后努力控制上前噓寒問暖的情緒，帶著身后一眾命婦上前見禮：“臣等參見陛下！”

　　是的，就是臣！

　　別看這些家眷都是女人，可那也是有品級的女人，隨便叫出來一個，就沒有低于五品的。

　　“平身！”李世民從馬上下來，先是示意眾婦人全都起來，而后來到黑白二位夫人面前。

　　“參見……”黑白二位夫人想要再次行禮，卻被李世民攔了下來：“二位夫人不必多禮，尉遲為救朕身負(fù)重傷，不過好在性命無憂，此時正在后面的馬車之上，兩位過去看看吧?！?p>　　“多謝陛下?！焙诎锥蛉藢σ曇谎?，對著李世民拱手為禮，雙雙向著后面的馬車而去。

　　“陛下，您無事吧？”長孫皇后來到李世民身邊，溫言問道。

　　“朕無事，讓你擔(dān)心了。”李世民笑了笑，看向欲言又止的李承乾：“太子，你也去后面吧，尉遲為救朕受了重傷，你過去探望一下，若尉遲有什么需要，盡力滿足。”

　　“諾，兒臣明白?！崩畛星鞠雽项^子表示一下關(guān)心，結(jié)果，還沒等開口呢，人就被支走了。

　　嗯……，就挺郁悶的。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不用跟在老頭子身邊少了許多壓力。

　　李承乾還年輕，自然是喜歡與年輕人多接觸，否則天天跟一群老頭子在一起，整個人都未老先衰了。

　　后面的車駕上，尉遲敬德被幾個禁軍抬了下來，面朝下趴在用藤條編制的擔(dān)架上面，一動不動，看不出是死是活。

　　黑白二位夫人趕來，看到這樣的一幕，瞬間眼眶就紅了，急急忙忙沖上去：“夫君（相公）！”

　　秦瓊生怕二人急出毛病來，連忙上前勸道：“二位嫂嫂不必?fù)?dān)心，尉遲兄只是睡著了，身體并無大礙，回去休養(yǎng)一些日便可恢復(fù)。”

　　黑夫人脾氣大，聞言扭頭狠狠瞪了秦瓊一眼：“秦叔寶，你少在這里裝好人，同為陛下護(hù)衛(wèi)，你之前干什么去了，為何當(dāng)時偏偏只有我家相公在場?！?p>　　秦瓊一滯，啞口無言。

　　想說自己現(xiàn)在身體情況在感覺如前，又覺得有些張不開嘴。

　　好在白夫人在邊上拉了黑夫人一把，對她打了個眼色：“妹妹先護(hù)著夫君回去，我等等便來?！?p>　　“哼！”黑夫人再次剜了秦瓊一眼，帶著招呼幾個禁軍抬著尉遲敬德走了。

　　白夫人則是對秦瓊行了一禮，歉然說道：“叔寶勿怪，素梅性子急躁，見到夫君受傷難免言語有失，還望叔寶不要放在心上?！?p>　　“嫂嫂客氣了，此事，此事的確是秦某失職……”秦瓊尷尬還禮，本想再客氣幾句，卻聽白夫人說道：“寶叔，不知我夫君是為何人所救，能否為我引薦一下?！?p>　　引薦？秦瓊看了一眼早早便跑過來杵在一邊，臉上寫滿了快夸我的杜荷。

　　特么這小子還能要點臉不？

　　人家都是做了好事不留姓名的好吧，你特么沾沾自喜的跑上來算怎么回事。

　　杜荷等了半天也不見秦瓊為自己引薦，終于控制不住，主動開口：“杜荷見過嬸嬸，所謂醫(yī)者父母心，救下尉遲叔叔不過舉手之勞，些許小事不足掛齒，嬸嬸不必言謝。”

　　本想讓秦瓊引薦一下醫(yī)生，問一下尉遲敬德修養(yǎng)這段時間需要注意什么的白夫人瞬間就凌亂了。

　　醫(yī)者父母心是什么鬼，小子哪兒冒出來的？

　　神特么不必言謝，老娘什么時候說要謝謝你了。

　　“你便是杜家二郎吧？老身聽說過你！”回過神來的白夫人見秦瓊并未否認(rèn)，隱約間似乎明白了點什么，看向杜荷：“只是沒想到，你除了詩詞方面的才華，竟然精通雌黃術(shù)，果然英雄出少年?！?p>　　杜荷咧嘴一笑：“哪里哪里，嬸嬸過譽了，小侄不過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僥幸，僥幸?！?p>　　向來以穩(wěn)重著稱的白夫人呼吸一滯，神特么瞎貓碰上死耗子，你是才是死耗子，你全家都是死耗子。

　　馬個丹的，氣的老娘胸疼好么。

　　望著氣到面色潮紅的白夫人，杜荷的念頭一下子通達(dá)了許多。

　　誰讓你家相公拿了小爺十多個銅火鍋的，小爺之前以德報怨，把尉遲敬德給救回來就己很不錯了，現(xiàn)在難道懟兩句都不行了。

　　這真不是杜荷小心眼，實在是尉遲敬德上次事情做的太絕。

　　換成任何人，家里所有的鍋都被別人拿走了，那也得急對不對。

　　這邊正僵持著呢，邊上突然多了幾個白胡子老頭兒，為首的正是康御醫(yī)。

　　小老頭兒對著白夫人抱拳為禮：“見過鄂國夫人，夫人不必為鄂公擔(dān)心，老夫可以確定，杜奉御的醫(yī)治之法絕無問題，鄂國回去之后，只需靜養(yǎng)一段時間，同時盡量少吃肉食，盡量不要飲酒，三月之后自可恢復(fù)如初。”

　　欸！這老頭兒啥意思？

　　這是在替我背書么？膽子真大??！

　　小爺都沒辦法確定尉遲敬德肯定能活下來好不好，那可是熊掌拍出來的傷，鬼知道會不會感染發(fā)炎，倒點酒上去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你們還當(dāng)真了??？

　　杜荷有些牙疼，不知道是否應(yīng)該戳穿康御醫(yī)的謊言。

　　倒是白夫人聽了康御醫(yī)的話展顏一笑：“多謝康御醫(yī)指點，老身記下了，假以時日，必有厚報?！?p>　　杜荷整個人都不好了，憑什么小爺說話就沒人相信，康老頭兒說話卻有人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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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白夫人，紈绔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老貨們一起跑去了李世民的中軍大帳，出了這么大的事情，狩獵肯定是不能再繼續(xù)了，還是研究一下怎么善后吧。

　　杜荷無所事事的在營地里溜達(dá)著，跟個二流子似的。

　　沒辦法，別人家都有老娘，老頭子管著，他家沒有啊，唯一的大哥杜構(gòu)還拉家?guī)Э诘娜チ死?，不一個人溜達(dá)還能干什么。

　　“杜荷?！?p>　　一聲呼喚吸引了杜荷的注意，扭頭發(fā)現(xiàn)一個少年版李二正在不遠(yuǎn)處對自己招手。

　　李承乾？！

　　穿越之后這段時間，杜荷但是沒有見過這位鼎鼎大名的太子殿下，不過上一個版本的杜荷見過啊，所有有些印象。

　　杜荷帶著疑惑，來到李承乾面前行禮道：“臣，杜荷……?！?p>　　“好了好了，這又不是在宮里，二郎不必多禮！”李承乾不等杜荷把禮行完，上前拉住他興奮的道：“剛剛孤聽說是你關(guān)鍵時刻救了鄂國公，快給本宮講講，你是怎么救的?！?p>　　望著近在遲尺的李承乾，杜荷沒有絲毫的興奮，這段時間歷史名人見的多了，品味有點高，一個李承乾已經(jīng)不足以讓他心動，換成稱心那個女裝大佬還差不多。

　　于是固執(zhí)的繼續(xù)行禮：“殿下此言差矣，豈不聞長幼有序，尊卑有別，縱然兄弟，亦禮不可廢也?！?p>　　李承乾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原本的好心情不翼而飛，咧牙咧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好半天才擺了擺手：“呃，那個……平，平身。”

　　“謝殿下！”杜荷道了謝，直起身子。

　　然后，大眼瞪小眼。

　　從打穿越的那一天開始，杜荷就不斷警告自己，一定離李承乾遠(yuǎn)一些，再遠(yuǎn)一些，沒必要千萬不要與其發(fā)生任何交集。

　　實在是躲不開了，那就裝啞吧，來個徐庶進(jìn)曹營，一言不發(fā)。

　　李承乾當(dāng)時就迷了，按說自己剛剛表現(xiàn)的已經(jīng)足夠禮賢下士了吧，怎么這貨就特么油鹽不進(jìn)呢。

　　難道是自視甚高，看不起自己？

　　這尼瑪絕逼不能忍的好吧。

　　李承乾再怎么說也只是一個少年，雖然身份尊貴，但少年人那份好勝心卻一點也不會比別人少。

　　在這份好勝心的驅(qū)使下，李承乾眼珠一轉(zhuǎn)，計上心來，親昵的拍拍杜荷肩膀：“二郎啊，剛剛在里面康御醫(yī)說你醫(yī)術(shù)高明，學(xué)究天人，正好孤有一個問題，半月來苦思無果，不知你可否能替孤解惑？”

　　“殿下謬贊了，康御醫(yī)不過是愛護(hù)后輩罷了，杜荷當(dāng)不起?！倍藕晒麛嗑芙^。

　　尼瑪開什么玩笑，鬼知道你能提出什么問題。

　　萬一你問我，當(dāng)今世上誰能做英雄，豈不是要了小爺?shù)睦厦?p>　　不想，李承乾卻不想如此簡單就放過他，臉上堆滿猥瑣的笑容，拉著他道：“二郎何必如此自謙，況且孤的問題也不是很難，就是關(guān)于銀針試毒，為何會變黑而已，怎么樣，二郎知道答案么？”

　　得意，非常得意！

　　看著杜荷目瞪口呆的樣子，李承乾腰不疼了，腿不酸了，一口氣連做三百俯臥撐也不費力了。

　　要知道，這可是在極為私密的情況下，由長孫皇后親口告訴他的，為的就是讓他不要過于信賴銀針試毒的可靠性，以防被外人加害。

　　后來，他曾經(jīng)在宮里問過無數(shù)人，包括孔穎達(dá)、魏征、岑文本等一眾當(dāng)世名人，盡都無人知曉其答案。

　　這其實也很好理解，畢竟毒這種東西太過陰險，不像真刀真槍的刺殺那么容易防御，所以當(dāng)初李世民從杜荷口中得知了毒的分類之后，立刻對老太監(jiān)鴻禎下了封口令，任何人不得對外傳播杜荷的言論。

　　杜荷后來也得了李二的警告，從此不再提什么銀針不銀針的。

　　正因如此，關(guān)于銀針試毒的討論在那日之后便被列為禁忌，再也沒有人提及，李承乾自然也就問不出答案。

　　想到李二那天的警告，杜荷咂咂嘴：“殿下，關(guān)于銀針驗毒一事，你最好還是不要再問，此事干系重大，不是臣不說，而是不能說。”

　　“哈哈哈……，杜二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你休要誆孤?！崩畛星划?dāng)杜荷是在故弄玄虛，夾住杜荷的肩膀，擠著眼睛說道：“放心，孤不會跟別人說的，好歹你也算是孤的十七妹夫?qū)Σ粚?，自家人嘛。?p>　　杜荷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見了鬼的十七妹夫，為什么每個人都這么說。

　　程處默這樣，李恪這樣，現(xiàn)在就連李承乾也這樣。

　　老子明明就是鉆石杜老二好不好，沒有女朋友噠，你們這樣子造謠真的好么，你們讓房遺愛怎么想，你們讓老子以后怎么找老婆！

　　杜荷幽怨的眼神落在李承乾眼中，變成了心虛的表現(xiàn)，于是心中愈發(fā)相信他并不知道問題的答案，出于炫耀的心理，鬼鬼祟祟向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十七妹夫，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可千萬不要傳出去。其實，銀針試毒根本不好使，那東西最多也就是能試出……。”

　　“砒霜是吧？”杜荷忍無可忍，見了鬼的十七妹夫，本來還打算給你留點面子的，既然你自己非要往槍口上撞，老子還不敢埋了你咋地：“殿下想說的是這個吧？而且銀針之所以會變黑，是因為純銀會與硫磺產(chǎn)生化學(xué)反應(yīng)，最直觀的驗證方式就是把銀針插進(jìn)煮熟的雞蛋里面，不知我說的可對？”

　　李承乾如遭雷擊，見了鬼一樣：“你……，你怎么……?！?p>　　“我怎么會知道？”杜荷露出無辜的笑容，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因為關(guān)于銀針試毒的問題就是區(qū)區(qū)在下跟陛下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