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怎么發(fā)生的呢?
大概算是他們父女倆重生的后遺癥吧,他們仗著比別人多一輩子的經(jīng)驗(yàn),自以為是的想做點(diǎn)大事!
那是在一個類似于批發(fā)市場的地方,人員非常密集。原本薛凝霜是被自己父親抱著的,后來他似乎發(fā)現(xiàn)了三叔的蹤跡,就把小小的她放到了一個空空的水泥臺子上,自己去追人了。
這種水泥臺子是給攤販們鋪貨用的,大概因?yàn)榕赃叞ぶ娋€桿,地里位置不夠好,所以只有這個水泥臺子是空著的。
薛凝霜抱著身邊的水泥柱子,看著人來人往的大人,大人們也看著蹲坐在臺子上的她。
有那么一瞬,薛凝霜在想,老爸的心是不是太大了?難道不知道這年頭沒有攝像頭,像她這樣的小朋友很可能被人販子帶走。
正想著,一個笑瞇瞇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一坨棉花糖,說:“娃嘍,跟爸爸回家咯!”
“……”這話一聽就不是本地口音,上來就說是她爸爸,這是人販子無疑。
人來人往他也真是大膽,不怕自己高聲吶喊嗎?正如此想著,就有兩個年輕人圍了另兩面,看樣子準(zhǔn)備很齊全。
此時吶喊掙扎他們大不了就放過自己,等鉆入人群誰也不認(rèn)識誰,回頭就又去拐帶別人家小孩了。就算被抓住,可能也只是抓了個小嘍嘍。
這一刻,社會責(zé)任感上身,薛凝霜覺得自己有必要去看看這伙人的巢穴,看看里面有沒有其他小孩子!
她笑瞇瞇地回應(yīng)這中年男人,“老漢兒,你能個才來接我?”
中年男人眼睛一亮,跟著若有所思,道:“不怕喲!”
男人身材比自己爸爸矮小,瘦弱,薛凝霜抬起小腳來了句:“騎大馬!”
中年男人愣了愣,“那亨多人,騎大馬摔了你能個辦?”
“不要嘛,騎大馬!”薛凝霜笑瞇瞇地撒嬌。
“好好好,騎大馬!”
于是,薛凝霜薅著人販子的稀毛腦袋行走在人來人往的市場里。有那么一刻她也慌了慌,想著父親回來看不到自己該多著急,但當(dāng)時的情況,即便自己大喊大叫,小嘴一捂,再來點(diǎn)藥,不一樣掙脫不掉?
盡管現(xiàn)在被帶走了,起碼人是清醒的,能記住路。
一路上,她坐在人販子脖頸間,小手死死薅住人販子的頭發(fā),小腳搖來蕩去。
“我要吃那個!”薛凝霜看到一個賣果子的小攤販。
這里的果子,可不是水果的意思。而是各種油炸的糕點(diǎn),比如蜜三刀、糖三角、江米條、麻糖棍等等。
“吃什么吃?”站在男人身邊的年輕小伙順嘴威脅,“這么饞嘴,是不是欠打?”
“哇!”——薛凝霜完全不要臉了,不給買,就哭得所有人都不消停!反正干嚎是孩子的特權(quán)!
“莫哭了,給你買就是?!敝心昴腥颂湾X!
薛凝霜拍著男人的腦袋,“我要自己選!”
中年男人把小姑娘放到地上,這一路把人扛過來他被累得呼哧帶喘,頭皮也被這小妮子薅的生疼。
再看薛凝霜,已經(jīng)一臉興奮地挑果子去了。這時候的果子可不是用塑料袋或者塑料盒包裝,而是用紙,用繩捆扎……這種包裝前世只有在比較高檔的老字號點(diǎn)心鋪里能看到,且人家包完還要在外面放一個塑料袋。
此時,薛凝霜一次選了五樣,選完后還一臉天真無邪的問:“老漢兒,我是不是選多了?”
“沒得沒得?!敝心昴腥巳馔吹母读隋X。
然后拿上東西牽了薛凝霜的手,三大一小四個人一起走了。
路上,薛凝霜吃著糖三角問中年男人,“老漢兒,吃不完可以給弟弟妹妹吃啥?!?p> “牙刷兒,還記得弟弟妹妹?!敝心昴腥俗焐峡洫?,面上一臉冷漠。
被抱上面包車前,薛凝霜再次生出后悔的情緒。她前世活了三十年一直是個普通人,跟犯罪分子斗智斗勇這么牛轟轟的事想都不敢想!
可事已至此,也不容她退縮。
面包車前座是兩個大人,后面是薛凝霜和中年男人。上車后,車子一路開出了城,好在路一直向北沒有幾個彎,相信只要自己肯花時間,一定能找到回去的路。
路上,薛凝霜被車搖晃的想睡覺,她索性閉上眼,假裝自己睡著了。
90年代,馬路修得比較糙。所以車子多少有些顛簸,但不影響車上三人的對話。
一人說:“這小丫頭片子長得不錯,賣到山溝溝里給人當(dāng)閨女或者媳婦不就糟蹋了?而且,山溝溝里的人可沒那么多錢,我覺得城里人錢更多些?!?p> “要不給你當(dāng)媳婦?”有人嘿嘿笑。
這兩個人都是本地人,薛凝霜聽他們的話半點(diǎn)不費(fèi)勁。
三個大人想不到一個五歲的小姑娘能成什么事,于是沒有半分顧忌的談?wù)撈鹚娜ヌ帯?p> 薛凝霜聽兩人這話心里不由得一個咯噔,怎么就忘記自己是女娃娃了呢?這要遇上的人都是畜生……
還沒接著往下想,身邊的中年男人就一個巴掌呼過去了。
“想的還挺美!這是貨,你要敢動老子的貨,老子直接弄死你小子!”中年男人惡狠狠地,顯然是相當(dāng)看重自己的“貨品”,指望能賣個好價。
開車的小伙笑道:“麥哥,我真覺得這丫頭能往城里賣,白嫩嫩的看她這模樣長大了也是個大美人,咱有這樣的銷路嗎?”
“銷路你媽!”麥哥又生氣了,“你等我想想?!?p> 火柴點(diǎn)燃的聲音,車子里不一會兒就彌漫了香煙的味道。薛凝霜受不了這個味,咳嗽著醒了。
“老漢兒,吸啷個煙嗎?嗆死我了!”
三人立刻把煙滅了,著急得把窗子都打開了。
坐副駕駛的小伙,笑瞇瞇哄道:“娃兒再睡會兒。”
薛凝霜翻了個身假裝自己又睡了。
車子里,麥哥說:“你們覺滴這娃兒是川娃子嗎?”
“她說滴不是麥哥你家的鄉(xiāng)話?這么小,會不是川娃子?”
“不太像,應(yīng)該是剛學(xué)滴?!丙湼绮皇呛艽_定,“可能一直在外面,新學(xué)滴?!?p> 聽三人不再多話,薛凝霜輕舒口氣。她的確會點(diǎn)半生不熟的川話,還是上學(xué)的時候跟同寢室的室長學(xué)得。她說得最好的時候,就是剛大學(xué)畢業(yè)那會兒,可惜后來時間久遠(yuǎn)又常講普通話,那川味就散的差不多了。
現(xiàn)在能聽懂,但說得不是很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