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鈴鐺一時愣住，反應(yīng)慢半拍，搖搖頭：“不會?！?p> 張國威就更加好奇了，從事行業(yè)這么久，形形色色的人見過不少，知道該說不該說的忌諱，但是眼前這個女生大概是寒酸落魄至極，讓人沒有那么敬畏，張國威如同待自家晚輩指了指校服外兜，“那你這么一大疊錢，怎么就能消失了？”
張鈴鐺笑了笑，眼兒瞇成了兩條細(xì)長的縫：“仙術(shù)。”
張國威抬手指刮了刮自己的鼻尖，眼瞳里流竄著濃濃的好奇，“看你這一身校服，跟我兒子是一個學(xué)校的吧，他在A市一中上學(xué)的，叫做張輝，聽說學(xué)校里很多女孩喜歡他。”張國威四下瞧了一眼，見無人，壓低了聲音道，“你要是把這藏錢的秘密告訴我，我可以把我兒子介紹給你認(rèn)識，還給你們賣力撮合姻緣！”
張鈴鐺眼神閃爍精光，壓著的兩道眉頭突突的跳：原來大叔是這種人啊，咦（嫌棄音），要省了一千積分換來只能使用一次的“愛情包”，被運氣眷顧的感覺真幸福~
張國威眼角余光瞧見外邊走進來的老太太，這才直起身，對露出古怪表情睨自己一眼的張鈴鐺，態(tài)度平和的說道：“好好考慮考慮啊?！?p> “小雨煙，我們該回家了。”老太太害怕布鞋底下的臟污踩臟中介公司鋪設(shè)的光潔白凈的地磚，始終杵在玻璃門外，臉上怯怯的表情，不敢瞧一眼張國威，也只把他當(dāng)作空氣似的忽略，只敢對著張鈴鐺說道。
張國威這才忽然想起一樁正事，“女孩，我兒子一個人租了一套三房一廳，你要是愿意，我給你帶過去，以后一個月房租給五百就夠了，押金也不用你給了?！睆垏穆曇艉艽螅咸偷靥鹧劬?，怔怔地盯著素未相識的男人，又望向張鈴鐺，老太太終于大膽一回，“我孫女是要在A市一中上學(xué)的，太遠(yuǎn)地方不方便?！?p> 張國威眼睛亮閃閃的，瞧了一眼張鈴鐺那扁平的校服口袋，再瞧一眼滿身寒酸氣的張鈴鐺，愈發(fā)篤定這女孩會些奇門異術(shù)。張國威對老太太露出兩排潔白牙齒笑道，“我兒子是學(xué)校有名的學(xué)生，學(xué)習(xí)又好，長得也好看，我們家境也富裕，鄉(xiāng)下兩套祖屋，明年可能就要拆遷了；這A市也有三套房子在外面出租，一套房子自家住著；也就是因為離這學(xué)校走一趟要半個小時，才給他在附近租了一套屋子，好在附近也只有三房一廳的屋子，才能給你們合租一塊?！睆垏軣崆榈陌炎约壹业锥冻隽艘话耄潭佳劢怯喙饬粢庵?，想著要怎么才能讓女孩再露一手本事。
張鈴鐺搖頭，“合租在一起不方便……”
老太太一激靈，忙出聲截道：“好好，麻煩您給我們辦成這事！”
張鈴鐺沉默下來，心里也有點念想了：同居，順道可以跟校草張輝談一場戀愛？省了浪費一次“愛情包”，節(jié)儉是種美德。
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百般不順暢，心底也堵得發(fā)慌：自己的地盤，還要讓別人插足占用一寸位置，生活起居方方面面，都要跟陌生的人碰頭，可真煩啊。
在張鈴鐺沉默的空隙里，張國威笑著回應(yīng)著老太太的要求，“我這就給我兒子打電話?！睆垏叩阶鶛C那邊，熟練地按下一串?dāng)?shù)字，撥通自家兒子的手機，嘟嘟了兩聲，電話被接通了，張輝疲憊的聲音透過電話線傳來：“喂，爸么？有事么？”
張國威心提了一把：“身體不舒服嗎？”
張輝眼皮子沉如千金，知道爸爸打電話肯定有重要事情要談，他撐著左手坐起身，背靠著墊起來的兩只白色軟枕頭，深吸了一口氣，提起精神應(yīng)付道：“嗯，發(fā)燒了，昨晚空調(diào)開太大了，沒蓋好被子；今天已經(jīng)跟學(xué)校請假了，在家里吃了藥正在休息。”
張國威不放心，“我一會帶人過去看你。”
“嗯?！?p> “帶人？”
“嘟嘟——”
張國威爽快地掛斷了電話，他全程沒提及合租的事情，老太太豎著耳朵聽了半天，臉上糾結(jié)成一團，訕訕說道：“老板，合租的事情講妥了嗎？”
張國威手一揮，一臉無所謂，“兒子租的房子，都還是我付錢。他長這么大，花錢大手大腳慣了，正好給他上上課，空出來的房間拿去出租，該省的錢我們家一樣也要省。”
老太太抿著嘴，重重點點頭。
張鈴鐺緊蹙的眉頭略略舒緩，“老板，我還是想要租一千塊的那個二房一廳的屋子！”
老太太趕緊出聲：“老板，我們祖孫實在是沒什么大錢了。您行行好，先帶我們過去看看屋子吧？要是滿意，我當(dāng)場把錢付給您。”
張鈴鐺想說什么，張國威實在喜歡這女孩身上的神秘古怪，先開了口打斷道：“先過去看看屋子吧，反正兩套屋子隔著一段路，我開車載你們過去，都不耽誤事?！睆垏贿呎f著，一邊拿起車鑰匙。座機電話響了起來，是他兒子打來的，張國威接通電話就說道，“我現(xiàn)在就帶人過去看房子，你給人印象留好一點?！?p> 張輝頭疼起來，“爸，你又給我整出什么奇怪事情？”
“嘿嘿?！睆垏Φ锰谷?，“我給你找了兩個合租的室友。先這樣了，我這就帶人過去?！?p> “嘟嘟——”
通話被一頭掐斷。張輝垂頭，重重的嘆一聲，躺下，側(cè)著身子，把枕頭蓋到耳朵上，想要盡快入睡，不用去面對一會煩躁的事情了。睡不著。張輝翻來覆去始終睡不著，起身的時候，手肘不慎碰落了玻璃杯子，碎了一地的玻璃碎渣子，張輝就知道，這絕對不是好兆頭！
手機鈴聲徹響了起來。
張輝減低鈴聲變成震動，手機屏幕仍在一直閃著光，就算調(diào)成震動，震動音始終嗡嗡不止。
張輝終于妥協(xié)了，從床上爬起身，坐著半伏著上身，按捏著鼻梁骨，摁了接聽。
“這么久去干嘛了？”張國威皺著眉頭，質(zhì)疑道。
“我馬上就下去開門?！睆堓x憊懶說道。
“快點！”
“嘟嘟——”
張輝看著被掐斷的通話，站起身，腳下藍(lán)色拖鞋踩著玻璃渣；張輝繼續(xù)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下來，找了掃帚簸箕，把一地玻璃渣清理干凈，又找了拖把把地上拖干凈。手機震動音又響了起來，張輝從褲兜里捏出銀色手機，盯著閃光屏幕沉默了很長時間，終于還是把拖把物歸原位，邁開步子，帶著鑰匙往外邊走去，所在的二層樓，往下一層就是刷綠漆花紋鏤空的大鐵門。開了門，側(cè)身讓開一條道，張輝很快瞧見了老爸身后跟著進來的老太太跟張鈴鐺。
張輝松了手，任由鐵門自動關(guān)和。杵在樓梯拐口，張輝眼底一片灰暗，病態(tài)憔悴的面容更顯蒼白，他臉頰肌肉微微發(fā)顫，“爸，是她們跟我合租？”
“嗯?！睆垏斐鍪?，“把鑰匙給我?！?p> “媽也能同意？”張輝語氣絕望的拉長道。
張國威在屋門前停下腳步，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親兒子，“她跟閨蜜去F國購物，要準(zhǔn)備待六七天，你敢浪費長途電話費，看老子過后怎么修理你！”
張輝嘆口氣，認(rèn)命地邁開步子，低頭朝著樓梯一層層往屋里走去。客廳里傳出老太太興奮的聲音，“哎喲，這地方真是不錯啊！小雨煙，你可以住這地方，光線很不錯，你不是一直鬧著要陽臺嗎？這陽臺很寬敞啊，這外邊空氣也很好，能看到你學(xué)校??！這地方好哇！”
張鈴鐺搖了搖頭，“我不喜歡?！?p> 老太太一臉犯倔，眼睛發(fā)光，盯著張國威，“就這了！我現(xiàn)在給錢啊?！崩咸统鲆话谏芰洗樱蝗σ蝗Φ亟忾_，里面一疊的錢幣，她點了五張出來，又點了一遍，遞給張國威，“老板，給您，真是太謝謝了！”張國威卻不伸手接，他注視著張鈴鐺，很期待的看著她。老太太也側(cè)過身，看向板起臉沉默的張鈴鐺。
“小雨煙？”老太太喊她。
張鈴鐺固執(zhí)道，“我要去看看兩房一廳，再做決定。”
張輝求之不得，灰暗的眼睛一點點亮起了兩團笑容，他看著張鈴鐺，又覺得她渾身上下又臟又窮的，眼睛很快移開，落向了一旁的老爸，“爸，趕緊把人帶去看房吧，我這還病著呢，就怕把病起過給她們了?！?p> 張國威“嗯”了一聲，略有些失望。
眼角余光再瞧一眼自家的兒子，忽然就覺得，外邊那些人夸得天花亂墜，自家的兒子其實也就那樣。張國威抿著唇，無奈地?fù)u了搖頭，美男計這一招是用不上了，也不知道這女孩到底是怎么把厚厚的一沓錢都藏起來看不出來的？張國威把開門鑰匙扔到了沙發(fā)，帶著張鈴鐺跟老太太離開了這套出租房。
張輝一臉稀罕，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老爸這種古怪的表情。
他換了一雙休閑小白鞋，帶上鑰匙，跟了過去。
下一套屋子，在三樓，樓梯很寬，顯得樓層很矮，屋外已經(jīng)天黑透了，感應(yīng)燈亮起，張輝跟著走進了那套戶型略小一半的二房一廳，就瞧到站在陽臺吹風(fēng)的張鈴鐺笑著回頭對張國威說道，“大叔，就這地方吧，我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