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鈴鐺跟著吳官走，身后是遠(yuǎn)去的一棟小區(qū)樓，頂上是一片點綴繁星點點的夜幕，高掛屋檐一角的月光顯得格外清冷寂靜。有幾聲蟲鳴從小區(qū)綠植地中傳了出來。
張鈴鐺糾結(jié)道：“這不好吧？”
吳官口吻直白的誘惑道：“你不想要多一份積分嗎？”
張鈴鐺低頭看著鞋尖，“我說一件事啊……”
吳官靜下心神，耐著性子，盯著她，等待著她的陳述。
張鈴鐺咽了咽唾沫，“我把上回的積分都花完了?！?p> 吳官不說話，依舊凝視著她的頭頂，盯得張鈴鐺生出幾分禿頭的錯覺！
張鈴鐺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頭頂，頭發(fā)密密麻麻的，沒有禿頂危機(jī)。
吳官顯得很平靜的語調(diào)詢問：“你想過什么解決方案？”
張鈴鐺心虛，只想過怎么躲避的方案。
張鈴鐺緊張地咽了咽唾沫，雙手糾結(jié)在一處，指頭扭捏著指頭，后怕的連連鞠躬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
“跟我道歉沒用?！眳枪賾B(tài)度冷靜且固執(zhí)，“我只要積分。”
張鈴鐺抽噎起來，兩行眼淚嘩嘩不受控制地流淌臉頰，她索性捂著臉頰，蹲在地上一通害怕的哭了起來。
嗚咽聲，傳散開。
小區(qū)里一些夜歸的人，往這邊張望。
“嗚嗚，我真知道錯了，對不起——”張鈴鐺邊哭邊懺悔道，“對不起嘛——我不該把積分都花光了……積分我是一分都賠不出來了……”
吳官側(cè)過頭，望著漆黑的蒼穹，遠(yuǎn)處的風(fēng)刮了過來，噌的他臉頰一片冰涼，他眼底淬滿了寒霜，絲毫不搭理蹲在地上邊哭邊懺悔的張鈴鐺。
這一哭，哭了半個小時都沒消停。
吳官索性走到一旁，拆了一盒煙，叼了一根點了起來，被煙霧熏得半瞇起的眼眸，凝望著那團(tuán)抱膝蓋蹲著的張鈴鐺，時不時有嗚咽聲、懺悔聲傳出來；誠意倒是很足，只是位面空間跑任務(wù)的，積分就是一個試煉者的命，絕對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吳官陸續(xù)抽了九根煙，那邊的哭聲、懺悔聲都沒有消停的意思。
這距離剛剛，又過去約莫兩個小時了。
吳官走去小區(qū)外邊的便利店買兩瓶水，回來的時候，那團(tuán)黑影還抱著膝蓋蹲在那里又是懺悔又是哭得悲傷，這回聽聲音都已經(jīng)哭啞了，怪叫人心疼的。吳官是個男人，多少會對女人生出一二分的憐香惜玉的情愫。吳官將凍得冰涼的一瓶礦泉水?dāng)R在張鈴鐺頭頂，“請你喝的?！?p> 張鈴鐺抬手將礦泉水取落下來，紅著眼眶，哽咽了一聲，“吳官，你說這事怎么辦？”
吳官灌了幾口礦泉水，喉結(jié)竄動，解了渴，他把蓋子又重新擰上；這會他的眼神很冷，語氣也一如既往地冷淡，平緩的語氣一字一句道：“欠多少積分，就要還多少積分。”
張鈴鐺嚇得冒頭大汗，“要是沒有積分呢？”
吳官加重了聲音，似笑非笑道：“張鈴鐺，你覺得我會放過你？”
張鈴鐺嚇得一哆嗦，忙低下頭，使勁擰開了瓶蓋，猛地灌了幾口礦泉水，把所有的悲傷都咽下肚。
吳官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戲謔道：“小鈴鐺，已經(jīng)三點了，還要不要繼續(xù)哭到天亮？”
張鈴鐺坦白，“我沒膽再哭下去了?！?p> 吳官嗤笑，“你很誠懇嘛?！?p> 張鈴鐺垂手而立，低眉垂眼，一副乖乖學(xué)生聽訓(xùn)斥的模樣。
吳官長話短說，把話題繞回最初的問題，直白問道：“我先前要你辦的事，現(xiàn)在還是覺得不好嗎？”
吳官要張鈴鐺去干一樁殺人放火的勾當(dāng)。
到這種節(jié)骨眼上，張鈴鐺懷疑吳官會殺了她，敢拒絕的話。
吳官誘惑道：“這種截胡任務(wù)，你干一回，就能讓你的任務(wù)欄更快地填滿一格任務(wù)，還能一下子就多賺了別人所有的積分，也夠你慢慢還我的債?！?p> 張鈴鐺咬牙發(fā)顫，“可你是讓我去殺人?。 ?p> 吳官道：“又不是真人，你怕什么？”
張鈴鐺愕然，“什么意思？”
吳官目光四下打量一圈小區(qū)的景象，小區(qū)頂上的夜幕，不遠(yuǎn)處的保安亭，最后又落到張鈴鐺面上，她剛剛哭過的一雙眼睛紅通通的，眼神卻格外的澄澈透亮，像是溪水里的鵝卵石，顏色搭配的格外美妙，一眼望過去就是一片罕見的美景令人一飽眼福；吳官心情愉悅起來，便耐著心性，給她一種自己一直猜測的想法，“我懷疑，我們處得所謂位面空間，其實是未知生物設(shè)定的一場場游戲虛擬空間；或許，我們在他們眼中，就跟這些游戲場景中的人物沒有區(qū)別，都像是創(chuàng)造出來取樂的玩物一樣。”
張鈴鐺不相信，“怎么可能？他們要是游戲場景的人物，為什么都會感知到人情冷暖？”
吳官說出了一樁可怕的事情：“上次你經(jīng)歷的那場位面游戲，我也經(jīng)歷過，版本跟你幾乎一樣！”
張鈴鐺頭皮一瞬間發(fā)麻了起來。
上一次的任務(wù)……
張鈴鐺咽了咽唾沫，心跳的很快，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吳官又說了一樁可怕的事，“李越美也經(jīng)歷過同樣的一場位面游戲?！?p> 張鈴鐺心慌得厲害。
她摸索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摸到了礦泉水水瓶蓋，把瓶蓋擰開，仰下頜，咕嚕咕嚕地連灌了好幾口礦泉水，她心里又是怕極了，一種無所適從的害怕——這要是都只是游戲的話，她付出的一片真心算是什么？她在他們的眼里算是什么東西？她自己又到底算是什么？
“害怕了？”吳官顯得異常的冷靜且殘忍，“等你執(zhí)行任務(wù)久了，你就會變得麻木不仁；我遇到好多的人，不是死在位面空間里，是在現(xiàn)實世界里精神崩潰，然后自己尋死。”
張鈴鐺咽了咽唾沫，鼓足勇氣，抬起眼眸，盯著吳官：“那你認(rèn)識的很多人里面，有沒有見過我的父母？”
吳官垂下眼睫，掩藏了眼底掠過的一絲隱晦，口吻平淡道：“我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