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醫(yī)生,我耳朵怎么樣,聾了嗎?”
“我耳朵特別疼,我感覺我耳膜應該破了?!?p> “我以后會不會變成聾子了???”
“陸——”
“別說話!”
陸然神色冰涼,淡淡的瞥了眼。
宋書顏滿肚子的疑問只能全部咽回去。
她對自己的耳朵還是挺關心的,畢竟這社會,要是有那么一點殘了,那可真是完蛋了。
不說歧視吧,可是一般的工作單位哪里會要一個耳朵有問題的人?
更何況,還是個女生。
“這個社會就是這么現(xiàn)實,做人難,做女人更難!”
檢查完離開機械室,宋書顏不由得感慨。
陸然正在脫手套,聞聲,微不可察的身體頓了下,而后嘴角一抽,忍不住輕笑一聲。
哪里來的那么多歪理?
“耳朵有些發(fā)炎,耳蝸深處紅腫,應該是被外力震傷的?!标懭灰贿呄词忠贿呎f,停頓一下就反問:“你戴耳機聽歌了?”
“???”
“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喜歡戴入耳式耳機,將兩個耳朵塞死,然后把音量調(diào)到很大。殊不知這樣做,對耳膜的損害是不可逆的,一旦造成實質(zhì)性傷害,后果嚴重?!?p> “我沒聽歌?!彼螘伔瘩g,聲音有些小,底氣不足,“我聽歌也就聽那么一小會兒的,都沒超過兩小時的?!?p> “兩小時?”
陸然笑容更加涼薄了。
宋書顏嘴角扯出的弧度就那么僵住了。
她怎么覺得陸然的那個笑容這么寒磣人呢,特像她高中班主任。
“疼痛開始的具體時間,還有具體原因。”陸然坐下來寫就診病歷。
宋書顏站在他跟前,兩人隔著一張辦公桌的位置,卻沒聽到任何的回答聲。
他筆尖一頓,抬頭去看,宋書顏的表情不太對。
說不上是尷尬,但很是糾結了。
“宋小姐,對醫(yī)生不要做病情隱瞞,這對你沒有一點好處?!?p> 他就不明白了,來看病的,哪一個不是希望將自己的病情描述的一遍又一遍,詳細再詳細,生怕醫(yī)生不知道似的。
可宋書顏呢?
這個女孩兒,就喜歡隱瞞病情。
而且不止一次。
“宋小姐,你在我這里有前科,先想好了再說?!标懭灰膊患敝鴮懢驮\病歷了,就那么坐在那兒,安靜的等待。
不過幾分鐘時間,對宋書顏而言,卻仿佛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她在內(nèi)心掙扎了很久,最終選擇了坦白。
“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我,但是我還是要說,我昨晚上……”
巴拉巴拉,一通抱怨加傾訴,宋書顏將那只萌蠢二哈的罪狀統(tǒng)統(tǒng)告訴了陸然。
他是第一個知道她手機出毛病的人,除了他不相信她這一點,其他的無可挑剔。
除了陸然,她還能跟誰說自己這匪夷所思的事情??!
“陸然,你說這到底是誰家的狗啊,整天不看好,就知道對我吼吼吼,我這……要是被我遇上了,我一定要找它主人索要精神損失費和醫(yī)療賠償費!”
“呵……”
回答她的,只有陸然的一聲冷哼。
“哎,你還別不信,我說的都是真的!”
宋書顏急得跺腳,“我可以發(fā)誓的。”
“這個社會不相信誓言。”陸然語氣涼涼。
宋書顏:“……”
“七天后情況好轉就行,如果耳朵一直有疼痛,隨時過來復查?!?p> 最后,宋書顏去付費,又拿著單子去藥房取藥。
等到手了一看,嚯,就一瓶滴耳液。
“就這么一小瓶東西,有沒有用啊?”
宋書顏拿著上面的使用說明看:每天三~五次,每次一滴。
……
“那到底是三次還是五次啊,說話都這么隨便的嗎?”
在家里滴了三次之后,宋書顏耳朵還要疼,拿著滴耳液糾結著,要不要繼續(xù)。
想了又想,又給自己用了兩次。
臨睡前,宋書顏怕耳朵疼又會犯了,將滴耳液放在枕頭底下,方便拿取。
“陸然肯定是報復,一瓶滴耳液那么多水呢,一天就五次,一個星期哪里用的完?”
她覺得,一天滴個十幾次,那還差不多。
三天后。
宋書顏再次去了三院。
一方面是耳朵又疼了,這幾天詭異電話不太有,可萌蠢二哈的騷擾依舊不斷,她現(xiàn)在聽到那鈴聲就覺得耳膜嗡嗡的。
而另一方面,她覺得滴耳液不好使了。
依舊掛了陸然的號,宋書顏拿著用了一半的滴耳液去找人理論。
“陸然,陸然……”
宋書顏推開門進去,說話聲嘎然而止。
她怔怔的站在辦公室門口,大半的身體還在外面,只一個頭探進去,看到了里頭的光景。
正對著她的位置,那個換衣架旁邊,陸然的襯衫……剛解開了兩顆扣子。
他的手搭在第三顆的扣子上,不知道是要繼續(xù)解,還是要往上扣。
“宋書顏!”
陸然猛地轉過身,扯過白大褂穿上,背對著門,動作飛快。
一邊系扣子一邊惱怒,“宋書顏你是白癡嗎!沒看到辦公室門口掛著的牌子!”
“牌子?”
后知后覺的她重新站在辦公室門口,定神一看,還真有!
“有事,勿進。”
簡單的四個字。
宋書顏站在門縫處,有些無辜道:“這四個字這么小,誰看得到啊,再說了,現(xiàn)在不是上班時間嗎,你作為醫(yī)生就應該開始工作了啊,哪里還有掛牌子這一說?”
門被人從里面大力拉開。
陸然站在宋書顏跟前,面色有些冷,“現(xiàn)在是八點二十五分?!?p> “哦?!?p> 宋書顏噓聲了。
自知自己做錯了。
“對不起啊,我就是有點急,我看其他科室的門都開著,都已經(jīng)開始看病了,所以我……”
“八點三十,準時上班,這是我的原則?!?p> 陸然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么,總歸就是心里不太舒服。
是氣宋書顏的莽撞,還是氣宋書顏看到了他解開兩個扣子下的光景?
他自己也會說不清楚。
“怎么回事?病情加重了?”陸然拿過宋書顏的號和病歷本,坐回了辦公桌上。
隨即從抽屜里取出一個手電筒,“坐過來,我看看?!?p> 宋書顏乖乖的趕緊坐過去,側著身體露出一只耳朵,“我昨晚上開始更疼了,而且你的滴耳液不管用?!?p> 根本沒有緩解作用!
“確實紅腫更嚴重了?!标懭粰z查完,眉頭緊緊擰著,有些不解。
想了會兒,又沖宋書顏說道:“滴耳液拿出來我看看。”
宋書顏從包里掏出來,啪一聲,擱在桌子上。
陸然只瞥了眼,臉色一瞬難看之極。
“怎,怎么了?”
宋書顏一個哆嗦,被嚇到了。
“這就是你三天用的量?”
陸然拿起滴耳液檢查,似笑非笑,異常的冷漠。
見宋書顏點頭,那笑容就更加難看了。
“我就是多用了那么一點點?!彼螘伳檬种副葎澲?,有些心虛。
“遵醫(yī)囑知道嗎?宋書顏,你這是濫用藥,活該你繼續(xù)痛?!?p> “什么嘛~”
宋書顏有些委屈。
她就是多用了那么一點點的劑量啊,不過是一瓶滴耳液,有什么大不了的。
“陸然你干嘛這么兇!”
委屈涌上來,女孩兒眼眶騰地一下通紅。
陸然的話卡在喉嚨口,一時竟說不出來了。
本想嚴厲責問的,可是人女孩子都哭了,他自問做不到再罵人了。
半響,才緩和下來解釋,“這不是一般的滴耳液,濃度含量很高,一滴的用量可能就是普通滴耳液的五倍,你擅自亂用劑量,不但不會對你的病情有幫助,反而會因為藥物用量過多而形成免疫,甚至是藥物反噬……”
“簡而言之,就是效果反作用。”
“陸醫(yī)生,你別嚇我?!?p> 宋書顏聽著一愣一愣的。
陸然面色嚴肅,“我是醫(yī)生,對待病人,我從不會開玩笑。”
“那我的耳朵……”
“沒救了?!?p> 宋書顏整個人呆愣在那兒,有些回不過神。
心頭酸澀涌上來,眼眶更加紅了。
在眼淚快要落下來的剎那,卻聽到對面的男人忽然說道:“最后一句開玩笑的?!?p> 宋書顏:“……”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這個無良偽醫(yī)黑心肝,簡直壞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