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兒子的出生

　　兩年后，母親又懷孕了……

　　“如果是個女兒就好了，一兒一女一個好字！”

　　“咱們家剛剛才還清了債務(wù)，在來一個孩子又要欠債了！”

　　家里每年都沒有余糧，都是今年借了別人的米，收成了立刻還給別人，繼續(xù)借繼續(xù)還……

　　懷孕期間，母親去隊里找了一份搬石頭的工作，搬一天2塊錢。母親瞞著隊里懷孕的消息，想著能多賺一點(diǎn)，孩子出來生活就能好一點(diǎn)。

　　那時候的懷孕沒有現(xiàn)在這樣，產(chǎn)檢，和停工休息。那時候的人好像也很厚實(shí)。三個月后，母親隆起的肚子被發(fā)現(xiàn)，丟掉了工作繼續(xù)回家種地。

　　次月爺爺生病了，需要手術(shù)。兩家誰都不想出錢，母親拿出了剛賺回來的180元……三家人湊著醫(yī)藥費(fèi)。爺爺?shù)牟『昧恕６鹤右渤錾?。爺爺因為養(yǎng)病吃掉了家里僅剩的營養(yǎng)品和二兒子出生的錢。

　　二兒子的到來爺爺奶奶很不喜歡，他們覺得孩子是雪上加霜。剛能吃上飯的家庭，爺爺?shù)牟?，孩子的來臨感覺養(yǎng)不起了。

　　爺爺奶奶越不喜歡的孩子，母親越心疼，一定要給孩子好的，營養(yǎng)上不能落。孩子吃不上奶，爺爺哭泣，爺爺奶奶把米湯只給大孫子喝。二孫子只能吃這糠饃饃。

　　大兒子拿著奶奶給的方便面在二兒子面前炫耀。媽媽哄騙著，：媽媽也給你買，給你買。

　　小賣部前：我能不能買2毛錢的方便面？

　　“一袋5毛，我給你打開我還怎么賣？”

　　母親捏著口袋里皺巴巴的2毛錢。蹲下對二兒子說：有的乖兒子，媽媽回去給你煮掛面吃，方便面咱下次買。連哄帶騙把孩子帶回了家，孩子鬧，大人哭。家里哪有掛面呀？無奈去村長家借了一包掛面，抹著香油給孩子吃。

　　—————————————

　　傾盆大雨的夜，母親從地里跑回來。

　　“這雨下的好急！”說著坐在陽臺上休息。

　　“媽媽……”

　　炕上只有爺爺和大兒子在玩。頓時母親兩眼冒金星。“我的二兒子呢？你們沒管他嗎？”

　　“興許還在學(xué)校呢！”

　　母親急忙冒著大雨向?qū)W校跑去，門已經(jīng)鎖住了。奔去老師家里說孩子一下課就走了。母親痛哭著，你到底去那里了？各種噩耗在腦海里循環(huán)著。

　　回去再次向家里人確認(rèn)，誰都沒有看到兒子的歸來。

　　母親在陽臺上痛哭著，想著自己的孩子能去哪里。

　　“丟了就丟了！本來來的就不是時候！”爺爺話深深得刻在母親心里。那是我的兒子，你們怎么可以說的這么輕巧。

　　“媽媽媽媽，我餓了，我要是紅薯?！?p>　　忙著找二兒子，早已忘記中午臨走前鍋里煮著的紅薯已經(jīng)熟了。

　　“你沒有看到你弟弟去哪里了嗎？”

　　“放學(xué)我先回來了，沒有看到他。”

　　僅存的一點(diǎn)希望沒有了。媽媽轉(zhuǎn)身開門準(zhǔn)備給大兒子拿鍋里的紅薯。

　　鍋間有一團(tuán)黑色的東西，母親以為哭暈了迷了眼。走近一看，那正是二兒子在熟睡著。母親抱著兒子嚎啕大哭。好似聲音蓋過雨聲，整個院子都是母親的哭聲。

　　“媽媽，不哭”

　　小手在媽媽臉上擦著眼淚。

　　“孩子，門鎖著你怎么進(jìn)來的？”

　　“哥哥去爺爺屋了，爺爺不要我，雨下的太大了，我就從窗戶里鉆進(jìn)來了。我聞到這里很香就過來了。等你們等著等著就睡著了，媽媽，我想吃紅碎碎……”

　　媽媽哭笑不得，孩子沒丟，真好。紅碎碎也永遠(yuǎn)留在了母親心里。

　　——————————————

　　“你爹怎么能說出那種話來？我知道他不喜歡二兒子！怎么能下雨天也不收留一下！他只是個孩子！”

　　兩個孩子熟睡中，母親又哭了起來。

　　“我爹是不對，這不是沒事嗎？快睡吧！”

　　“沒事！如果兒子真沒了！我看你去哪里后悔！”

　　父親累了一天，也懶得聽母親嘮叨，一個人睡去……

　　母親看著房梁，仔細(xì)打量著這個家，旁邊的這個男人，和這兩個孩子……如果離娘家近一些，兒子就不至于這樣，就能去娘家呆會了……很多假設(shè)，但是明天太陽依舊會升起，自己依舊要過一樣的生活。

　　————————————

　　“如果當(dāng)初你跟了對門的那個小伙，你現(xiàn)在的日子不至于這樣?！?p>　　“二姐，我都來了這了，這么多年了，你和我說這個。”

　　“姐姐只是覺得你過的太苦了，看看你的兩個妯娌覺得你是外地人也欺負(fù)你是吧？”

　　“沒事，成家了都自己過自己的，咱們對她好些就行，將心比心。”

　　“你是這樣想的，恐怕別人不是吧！你什么時候都是傻不拉幾的樣子。在家里就是你干最重的活，做最多的事情。現(xiàn)在來了這里又是！”

　　“沒事，二姐，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且不說這，你就說你如果當(dāng)初嫁給對門，人家還是個匠人呢！你看看你現(xiàn)在有什么？只能種地。還不夠生活的，孩子上學(xué)也剛夠吧！”

　　這一切都被二姐說中了。孩子開學(xué)要學(xué)費(fèi)，家里沒錢都能哭一天，看著孩子哭自己的心和刀絞一樣。

　　“我在攔點(diǎn)洗衣服的活，還能賺點(diǎn)?！?p>　　“你每天受到半夜，你還洗衣服？我估計你攔了活就只能給你那一大家子人免費(fèi)洗衣服了，還賺錢？”然后這又被二姐說中了，之后的日子驗證了這句話，洗完衣服還幫他們縫好，疊好，送過去。沒有報酬。按他們的話說，都是一家人，一家人的錢還賺。這一切終于在二妯娌做月子的時候結(jié)束了。母親照顧二妯娌，和女兒。過年時給了母親一袋掛面。終于今年過年不用在向別人借吃的了?？粗鴥蓚€孩子吃的香噴噴的樣子，又在愁明天吃什么？還剩下的一點(diǎn)掛面，母親給孩子們留著，明天還可以吃一頓。吃一頓掛面孩子們能開心好幾天。父親母親啃起了昨天剩下的玉米饃饃。

　　半夜母親的肚子咕咕的叫著，喝口水，睡著就不餓了。想念著故鄉(xiāng)的水稻，家里的兄弟姐妹們一定都吃上了水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