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蔓延的紅帳綢緞,耳畔是歡心的鑼鼓喧天,身前是爆竹的噼啪作響,腳下是盛開的漫爛山花,如若心境不同,這還真算得上是每一個新娘夢中的婚禮。
司儀的聲音隔著微風陣陣和艷紅的喜帕傳來,言道:“有請兩對新人步入正堂——”
清脆嘹亮,喚的我的心砰砰作響。
不會有事的,一切都算好了不是嗎?今天成親,落塵被放出來,是我們逃跑的最佳時機,而且落塵說過他不愿意的。
可是,真的不愿意嗎?
今天木婉笑得那么開心,是不是落塵改變心意了?如果他真的動心了,如若他真的動心了,那我就一個人走,放他自由,讓他安愉的過完自己的人生,不要再跟著我受苦了……
“夫人,走啊?!毕材镌谖叶叺吐暼氯?,“大家都在看您呢,大小姐已經過去了,誤了吉時可就不好了。”
渾身顫了顫,猛然回過神來,胡亂的點了點頭,向前邁去。
蒙著喜帕一切都變得朦朧起來,耳邊都是寨中老小的嘈雜嬉笑談鬧,竟沒有一句可以聽的清,偶爾還可以聽到木虎哈哈大笑的聲音,所有的聲音都揉作一團,入了我的耳,攪得我心煩意亂。
垂著的視線中出現一抹熟悉的青色,不自覺地勾出一抹無奈的笑,這落塵是有多喜歡青色,竟連大喜的日子也不例外。
喜娘扶著我站定后,馬上就有一聲嘹亮的聲音自前方傳來。
“一拜天地——”
我規(guī)規(guī)矩矩的跪在了身前的蒲團上,可是四周忽然一下子變得寂靜,緊接著傳來木虎的的怒罵聲:“葉落塵?。∧氵@是什么意思?!”
身旁的落塵站的筆直,青色衣角沒有一絲褶皺,就那么筆直的站著,我心中暗叫一聲不好。
只見那片青色身影緩緩地繞過我,朝著另一方走去,步伐略帶踉蹌。
“葉落塵!??!你做什么!??!”木虎身形晃了晃,氣急敗壞的道,“你給我站?。。 ?p> 那前行的步伐沒有一絲停頓,仿佛被抽去生氣般,明明是很短的路程卻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氣一般。
終于在木婉身前站定,我的心猛地一緊,大氣都不敢出。
“聽說主子是心甘情愿要嫁給寨主的,對嗎?”明明是質問的話語,卻沒有一絲質問的語氣,仿佛無論眼前的人做了什么他都心甘情愿一般。
但是,為什么……語氣會這么悲傷,你可是葉落塵啊。
你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天下第一劍,不是嗎?這一點都不像你。
“你不要以為今天大婚,我就不敢殺你,如若你今天搞砸了這兩樁婚禮,我就殺了你,我木虎說到做到??!”一陣推搡聲傳來,還夾雜著拳頭撞擊臉頰的聲音。
心里一緊,猛地站直了身子,緊握了拳頭。
奶奶的,木虎你敢打他?!你是在找死?。?p> 仿佛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傷,那聲音還是平靜的問著:“屬下只想要個答案,主子你當真是自愿的嗎?”
誒呀!!緩兵之計呀!緩兵之計呀!那人就不是我,不是我呀??!那木婉現在那樣了,怎么會回答你呀?。?!
“呵!”一聲輕笑聲傳來,緊接著就是木虎得意的語氣,“看見了嗎?段姑娘早已心系于我,你不過是在這里自欺欺人罷了?!?p> 等等,什么玩意???木婉做什么了?
還沒等我想明白,落塵就說話了,“是屬下想多了?!?p> 嗯??怎么了?
緊接著落塵便疾步走到我身邊,撩了撩衣袍,筆直的跪在了蒲團上。
一時間嘩然聲四起,很快就被司儀再一次的打斷,這一次很快就禮成了,好像生怕再出什么意外一般。
喜娘將喜球放到我的手里,不一會就感覺有人輕輕的拉了我一下,我頓了頓,忙跟了上去。一路嘈雜,只有前方的人依舊寂靜。
我心想該不會這落塵看我嫁做他人婦心灰意冷,一蹶不振了吧。這一會該怎么向他表明身份呢?鬧洞房的話,會不會當眾被挑了喜帕呀。
誒呀,早知道我先前無論如何都要給這落塵通個氣的,完了完了完了。
不一會就進了洞房,周圍都是嬉戲的人群吵著要鬧洞房,我不自覺地將手里的喜球攥的更緊了一些。
身旁那人一點動靜都沒有,熙熙攘攘的房間不一會就安靜了下來,不時還傳來一兩聲低哧聲,竟?jié)u漸都散了。
我聽到了朱門閉合的聲音,忙把喜帕扯掉,還沒來得及抬頭就被扯進了一個滾燙的懷抱。
頸間有急切且溫熱的呼吸聲,還有身前按耐不住一直起伏的胸膛,落塵一直收緊著環(huán)著我的手,情不自禁的一遍遍呢喃,“殿下?!?p> 微微的動了動僵硬的雙手,我問:“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我看到了?!甭鋲m語氣遮不住的歡喜,“我看到了木虎腰間的迷藥。”
哦,原來是這樣的,那是怎么認出我的?猜出來了?
落塵笑著將我與他拉開了些距離,執(zhí)起我的右手來,“而且,那個假的新娘右手無名指上沒有這顆痣。”
我張了張嘴,一時說不出話來,原來,這人……
“有人?!甭鋲m正色道,說著忙將我壓在床榻間,一把將被子扯過。
吱呀~
緊閉的門被緩緩推開,還伴隨著一個急切地聲音,“夫人,那幫大男人什么都不懂,怎么還沒喝了合巹酒就……,啊!奴婢不知道您已經……奴婢告退?!闭f著就驚慌的退了出去。
聽到門閉合的聲音,我不自覺的松了一口氣,想著讓落塵拉我起來。
可是,一抬頭就看到落塵直勾勾地盯著我看,我不禁感到臉頰間傳來了一絲燙意。
有聲音傳來帶起了一陣氣流吹得我臉上癢癢的,“殿下著紅妝,很好看?!?p> “嗯,”我感覺臉上更燙了一些。
“所以,剛剛是殿下與我拜的堂。”身上的人將我的一絲碎發(fā)別在耳后。
我不自在的轉頭,胡亂的點了點頭。
我急切的想轉移話題,抬眼看到了剛剛落塵挨了一拳微微發(fā)腫的左臉。
“疼嗎?”我問,小心翼翼的。
“呵?!甭鋲m低低的笑了,“不礙事,我高興?!?p> 我覺得心就像不由控制一般怦怦跳,臉就像燒起來一樣發(fā)燙,
紅著臉尷尬的轉向落塵,還沒開口就有一絲冰涼的觸感襲來。
我看到落塵微瞇著的眼里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仿佛要將我也牢牢地包裹住。
逃不掉了,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