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頓時有些尷尬,其他人都不自在地靜默下來,只有風清漪還在不停地夾了菜來吃。
太后畢竟也是經(jīng)歷過大場面的人,很快鎮(zhèn)定下來,接著道:“是嗎?那真是可惜了?!?p> 聽到‘可惜’二字,風清漪手里的筷子頓了一下,卻沒再說什么,只是緩下了夾菜的速度,過了一會兒之后,竟是連筷子都不動了。
不過也沒人跟她計較什么,畢竟她都死了未婚夫了,而且這個話頭還是太后給挑起來的。
“人各有命,風姑娘你也不必太過介懷,說不定你那未婚夫已經(jīng)轉(zhuǎn)世投胎了個好人家。你還年紀輕輕的,將來還會遇到良配的?!币慌缘撵o太妃試探著勸道。
風清漪笑了笑,嘴角帶著幾分苦澀,“不了,嫁人這種事情我是不想了?!?p> 靜太妃聞言亦忍不住憐惜地瞧了風清漪一眼,“看來你跟你的那個未婚夫感情很深。也說不定呢,說不定來世還能再遇見?!?p> “但愿吧?!憋L清漪淡淡道。
靜太妃看她如此,心里便不由生出些后悔和歉意來。其實今日請她來吃這頓飯目的并不單純,自家親侄女心逸愛慕睿王已久,奈何睿王一心撲在江山社稷上,全然無暇顧及兒女私情。
這次接心逸進宮來小住,也是有要請?zhí)笤谥虚g撮合的意思,畢竟心逸年紀不小了,再不定親的話,就要被人嘲是‘老姑娘’了。她性子也是倔得很,跟家里人挑明了非睿王不嫁,那還能怎么辦?只能求太后成全。
誰知道這個話還沒提呢,就冒出來一個風姑娘。這兩日她受傷在宮里住著,睿王在她床邊幾乎是寸步不離,誰曾見過睿王如此對待一個女子?讓人不得不疑心睿王對這位風姑娘是不是有些什么不一樣的情愫。
不過方才風清漪的一番話倒是叫她們都放心了,原來這風姑娘之前曾經(jīng)有過一個感情深厚的未婚夫,為了他,都不想再嫁人了??此讲耪f這話的神情,應該是真情實意的,而且她這話睿王也聽到了,就算他之前真的對這風姑娘有什么念頭,只怕此時也死了心了。
“云瑾,你年紀也不小了。所謂成家立業(yè),哀家知道你一心操勞國事,但終身大事也不可耽誤啊,若因為國事而耽擱了你的終身大事,那哀家將來如何去面對先帝啊。你……想娶個什么樣的姑娘?盡管跟哀家說,哀家肯定給你找到?!?p> 項云瑾手里的湯匙在玉白的瓷碗中輕輕攪了一下,方緩緩道:“勞太后操心了,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姑娘了?!?p> 若是之前他還在懷疑自己對風清漪的心思到底是不是男女之情,那就在方才她說出再不想嫁人了的一瞬間,他才確定,是了,自己對她確實是男女之情……想把她娶回家的那種。
太后聞言一喜,“有喜歡的姑娘了?誰???哪家的小姐?哀家這就為你們賜婚!”雖然她答應了靜太妃試著撮合項云瑾和欒心逸,可太后畢竟還是跟項云瑾更親近一些,自然希望項云瑾娶到的是他真心實意喜歡的姑娘。
“她還不知道,這貿(mào)然之間,我怕嚇到她,等緩一陣兒再說吧。我想自己跟她說?!?p> 太后笑著搖頭,“傻小子終于開竅了,還怪有心思。行,那哀家就先不問了,不過你可別是騙哀家的,你年紀不小了,早該成親了。”
“太后放心,我說的都是真話。”
“那就好,那就好?!?p> 一旁靜太妃和欒心逸的臉色卻不大好,睿王什么時候有心儀的女子了?他這樣子,怎么看,他口中說的喜歡的那個姑娘也不像是心逸……
吃過這頓飯之后,項云瑾便帶著風清漪回去了睿王府,依舊是兩輛馬車,一前一后停在了睿王府的門口。
風清漪自那頓飯之后,情緒便很低落,出來之后一個字都沒說過。
進到王府之后,直接就回了清漪閣。但是等到吃過晚飯,項云瑾去找她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清漪閣里根本就沒人……
……
屋頂上涼風習習,風清漪坐在上頭,手里捧著一壇酒,身邊擱著一把長纓槍。
烈酒入喉,帶著一種灼燒的快感,風清漪痛快地長嘆了一口氣。
一壇酒很快就見了底,她瀟灑地將酒壇往下一拋,清脆的碎裂聲很快傳來,她便又拎起身旁擺著的另外一壇酒打算將其啟封。
可是還未等她去了泥封,手里的酒壇便被人給拿走了。
“你怎么在這里?”風清漪單手撐在屋脊上抬眸看著來人。
“你喝醉了?!表椩畦f完,將手里的酒壇放到一旁,隨后在風清漪的身邊坐了下來。
“喝醉了好啊,喝醉了便什么都能忘了?!憋L清漪說著,竟是仰面躺了下來。
“你還忘不了他?他……去世多久了?”月光下,項云瑾的神情晦暗不明。
“多久了?”風清漪苦笑一聲,“得有一千多年了吧?!?p> “沒想過去找一找他的轉(zhuǎn)世?”
風清漪搖了搖頭,將胳膊遮在眼前,“沒有轉(zhuǎn)世?!?p> 一顆晶瑩的淚珠自風清漪的眼角流過,項云瑾不忍心再多問,只是一顆心難受得厲害,原來這就是嫉妒的滋味兒嗎?項云瑾苦笑,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么一天。
兩個人一時都沒再說話,只有風聲在耳邊穿過。
片刻之后,風清漪坐起身子來,眼角已沒了淚痕,“既然來了,就陪我一起喝酒吧,今天我想大醉一場,什么都不要想了。”
“好。”
項云瑾拿起方才那壇自己從風清漪的手里奪過來的酒,啟了封之后遞給她,接著又從屋脊上擺著的那一排酒里新取了一壇打開,“我陪你喝。”
在項云瑾來之前,風清漪就已經(jīng)喝了不少了,如今一壇還未喝完,她便已醉得迷迷糊糊。只見她忽然拿起身側(cè)那把長纓槍站了起來,低頭瞧著坐在那里的項云瑾道:“看這個,好看吧?這是她的隨身武器,耍起來的時候可威風了,當時我還納悶世間有千般精巧武器她不選,怎么偏偏選了這長纓槍,她告訴我說,她就圖它耍起來威風有氣勢?!?p> 說完,風清漪手握長纓槍,隨性在月下耍了一套槍法,她身姿輕盈,卻將一把長槍耍得虎虎生威,那颯爽英姿,正如臨陣殺敵的女將軍,確實威武。
……
神仙也逃不過宿醉,翌日風清漪起床之后,只覺頭痛欲裂,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聽得一直守在她床前的管酈急聲問道:“姑娘,你什么時候定過親了?還有未婚夫了?”
“什么未婚夫?我哪里來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