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喜歡上了一個女生。
二狗覺得她長得很好看,薄薄的碎發(fā),白白凈凈的皮膚。
她住在二狗對門,門與門之間的距離是三米。
二狗經(jīng)常在陽臺上看到她。
她有時候在曬衣服,有時候站在窗邊,戴著耳機(jī)看著外面,二狗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但是覺得她真好看。
她喜歡白色的衣服,曬在外面的不管是內(nèi)衣、底-褲、還是衣服,二狗見過最多的就是白色。
她的書桌應(yīng)該在窗邊,所以二狗經(jīng)常能看到她的身影,很多時候只能看到一個頭和肩膀。二狗猜她可能坐在書桌前看書,看劇,或者在化妝,準(zhǔn)備出去約會。
她應(yīng)該沒有男朋友。
二狗經(jīng)常偷偷站在陽臺上看她,沒看到有男生送她回來,二狗這么猜。
二狗的工作很自由,不需要去公司,在家就能完成,所以二狗就經(jīng)常站在陽臺上,有時候,二狗會假裝是上班族,跟著她一起去地鐵站,其實只是為了近一點看看她。
她八點會準(zhǔn)時出門,二狗會扣著時間比她晚一點,這樣二狗就可以走在她身后看著她。她都沒發(fā)現(xiàn)二狗,因為她出門總是插著耳機(jī),二狗在猜,她喜歡聽什么歌呢?
二狗好想聽聽她的歌單,好想。
她總是準(zhǔn)時回家,一般是七點。
到房間里,她會先拉開窗簾,拉開窗戶通風(fēng)。
二狗太喜歡她,太想知道她每天在房間里干什么了。
今天她一直沒回來,房間一直是暗的,二狗焦躁地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她去哪里了呢,怎么還沒回來?
大概十點的時候,二狗站在陽臺上看到一男女進(jìn)了樓,二狗熟悉她的輪廓,二狗知道那就是她。
二狗通過貓眼,看到他們互相抱著走到門口,松開彼此,她刷了門禁卡,把門拉開,走進(jìn)屋,二狗聽不清他們說什么,大概是依依不舍的情話。
說實話,二狗很嫉妒。
二狗討厭她抱著別的男人,二狗很想,被她抱著的人是自己。
她把房間里的垃圾袋帶著出門,今天,二狗沒跟著她去上班。二狗看見她把垃圾袋扔進(jìn)垃圾箱里,看著她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
二狗要去撿垃圾,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二狗有點緊張。
二狗左顧右盼,有個上班族走了過來,二狗假裝蹲下去綁鞋帶,余光,看到他向大路走去了,二狗看了看四周,沒人,提起她扔的垃圾袋,就往家里走。
二狗的心跳得很快,不住四處看,深怕遠(yuǎn)處有人看見二狗的行為,看穿二狗心里的想法。
二狗快步走到家,趕緊關(guān)上門,沒人看到二狗「偷」了她的垃圾,二狗慶幸。
二狗把垃圾袋里的東西倒在地上,里面有一條破洞的絲襪,有用舊的牙刷,還有很多用過的紙巾,以及塑料包裝袋,二狗如獲至寶,把那條絲襪拿出來,她走路大概不輕松,大拇指受力比較重,絲襪在大拇指的位置被磨得特別薄,破了個洞。
她不是每天都要扔垃圾的,她不扔垃圾的早晨,二狗就默默跟著她到地鐵站,在她身后看她。
二狗偷偷拍了很多她的照片,她每天會穿不一樣的衣服,多是牛仔褲或者小裙子,看起來特別溫柔,她不喜歡穿高跟鞋,二狗猜的,因為她幾乎都穿運(yùn)動鞋或者帆布鞋。
二狗洗出她的照片,看不到她的時候,二狗就翻翻照片,但是照片幾乎都是背影和側(cè)臉,因為二狗在偷拍,二狗怕被她發(fā)現(xiàn),所以二狗總是小心翼翼的。
今天,她沒倒垃圾,二狗照常跟著她,她今天穿著條格子連衣裙,特別溫婉,二狗的心一直怦怦跳。她遇到了麻煩,在進(jìn)地鐵的閘門前翻背包,二狗猜她可能交通卡掉了。
二狗把自己的交通卡不經(jīng)意般地扔在她身后,然后走開,她翻完包包開始看周圍,是否掉在地上了。-個小朋友撿起地上的交通卡,奶聲奶氣地問,「姐姐,這是你的嗎?」
她驚喜,眼角的笑意泛濫開來,她說著謝謝,然后拿出一根棒棒糖送給小朋友,作為感謝。
二狗在遠(yuǎn)處看著他們,那顆糖,應(yīng)該是給二狗的。
今天她提著一袋垃圾下來,二狗已經(jīng)不再慌張了,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如何快速地?fù)炱鹄?,認(rèn)清了快速到家的路徑。
里面有外賣盒子,她應(yīng)該不會吃辣,因為每次商家送的辣椒醬,都會被她原封不動扔掉。
她喜歡吃甜食,因為她經(jīng)常點奶茶,但是她大概怕胖,所以總是點5分甜。
她姓陳——如果她沒寫假的姓。
她穿36碼的鞋, 75B的內(nèi)衣,每個月12號會來親戚,每次來6天。
她不是個會亂花錢的人,因為她每次點的外賣都不會超過25元,都有紅包滿減,每次丟的東西都是不能再用了,可能也是因為二狗喜歡她,所以,她在二狗心里就是一位溫婉勤儉的好女孩。
二狗好喜歡她,想了解更多關(guān)于她的事情。
二狗昨晚夢見她了,二狗今天特別想她,特別特別想見她,二狗一路跟著她到地鐵站,然后還是不滿足,二狗又跟著她一起進(jìn)站,站在了同一節(jié)車廂前等,二狗瞄到了她在聊微信。
早高峰的人很多,車廂被擠得滿滿的,她站在車門旁的小角落動彈不得,二狗刻意挪到她身邊,假裝是被擠過來的。二狗站在她外側(cè),用自己的后背抵住人群朝二狗們壓下來的力,二狗一只手握著欄桿,一只手抵著壁,她仿佛被二狗圈在懷里,二狗能聞到她身上的香味,她噴了香水。
這是二狗們離得最近的一次,近到二狗能感覺到她的呼吸。
那個男孩子最近總和她一起回來,下班難道不用回家嗎,為什么每天都送她回家,二狗討厭他。最讓二狗憤怒的是,二狗看見她帶他上樓了。
她到房間的時候,把窗簾拉上了。
二狗站在窗邊,看不見她房里的狀態(tài),突然好心慌,她好像脫離了二狗掌握的軌道。
那天晚上,那個男孩沒出來,他在她家過夜了。第二天他們牽著手出來,男孩手里拿著一袋垃圾。他們一走,二狗就把垃圾帶回家。
當(dāng)二狗看到里面的東西,二狗覺得二狗要窒息了。
亂七八糟的垃圾,還有那個刺眼的,使用了的套套和包裝袋,他們發(fā)生了關(guān)系,那個二狗喜歡的女孩,不屬于二狗,屬于了他人。
二狗想她有喜歡的人了,二狗該放棄她了,雖然二狗從未擁有過她。
他們同居了,那天二狗看著她和那個男孩指揮著搬家公司的人在搬東西,有沙發(fā),有席夢思,大概是原先的床太小了不夠兩個人睡吧,二狗想象著他們躺在同張床上,他把她抱在懷里的畫面,心里真難受。
他們總是一起出門、上班,她不再插著耳機(jī)聽歌了,她總是掛在他身上,好像不會走路了,有一次在小區(qū)門口遇到他們,她挽著男孩的手臂,臉上的笑容是二狗從未見過的。那么燦爛,那么甜蜜,戀愛中的女人,像散發(fā)著耀眼的光芒,讓二狗移不開眼,而這么好看的,現(xiàn)在的她,是那個男孩創(chuàng)造的。
二狗真的好嫉妒好嫉妒。
那天早上,她上班走的匆忙,關(guān)了門后鑰匙忘了抽出來,留在門上,二狗偷去配了鑰匙,還買了兩個微型攝像頭,巧妙地放在她燈管的縫隙中。
從當(dāng)天晚上開始,二狗就開始每天看她在干什么,
畫面里,只有她時,每天過得都很日常。上班下班回家休息,喂貓鏟屎,有時候坐在地毯.上用筆記本看東西,角度關(guān)系,二狗看不清她在看什么。
也是從那時候起,二狗經(jīng)常在晚上看著她或他們,白天她去上班之后,二狗就偷偷溜進(jìn)她家。
垃圾桶里經(jīng)常放著他們用過的透明套,二狗看到過粉色的,乳白色的,藍(lán)色的,黃色的。
她家很干凈,地上除了一點貓毛外沒什么臟東西。
那只貓看見二狗會害怕,躲在沙發(fā)底下不出來,二狗給它清理了貓砂,倒了貓糧,換了水。二狗還買了貓罐頭討好它,可是它不理二狗,二狗走開了,它才會湊去吃。
她的房間很干凈,一走近,就能聞到被子上洗衣液的香味。
化妝臺上有一些護(hù)膚品和化妝品,沒有二狗前女友多。
床旁邊有一塊地毯,二狗猜她經(jīng)常抱著貓咪坐在這里,玩手機(jī),看書。
桌子上有個水杯,藍(lán)色陶瓷杯,半個愛心,明顯是情侶杯,還有另一個,大概是和那個男生一起用的吧,二狗有些不是滋味。
突然有一天,他們開始做飯,他們喜歡吃雞翅,幾乎每次垃圾都會有雞骨頭,但是卻停止了體液互換。
他們開始吵架,第二天沒有一起上班,二狗以為是偶然,然而今天她也是一個人走的,她又插起了耳機(jī)聽歌。
接著幾天她都沒回來,二狗每天站在窗戶邊看,她房間的燈都是暗的,那個男孩也沒有回來,二狗猜想他們是去度假了。
早上二狗去倒垃圾,一輛計程車停在她家樓下,男人扶著她走下來,二狗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她,都能感覺到她的虛弱,她臉色煞白,男孩攙扶著她,大包小包的。
自從他們回來后,她就沒有去上班,每天早上只有男孩去上班,她一直躺在床上。
他們每天煲湯,黨參烏雞湯煲得特別頻繁,這么營養(yǎng)的湯,真是大補(bǔ)。
二狗明白了。
大概過了半個月,二狗終于見到她了,她看起來好瘦,好像風(fēng)一刮就能把她吹走,二狗覺得她不開心那個好看到發(fā)光的女孩子,好像突然被熄滅了。
他們的垃圾里沒有了煙頭和煙的空盒子,二狗也沒再見到他,二狗想,他們應(yīng)該是分手了。
二狗猜的沒錯,一天早上,那個男孩到樓下,拉走了行李箱。
二狗看到她就站在窗邊,窗簾沒有全部拉開,就漏了個角,她緊緊盯著樓下的他,看著他搬完所有的行李,上車,然后離去。
二狗看不清她的具體面容,但是二狗猜,她紅了眼眶,她在哭。
她又開始了一個人上班,一個人回家,才初秋,可是她已經(jīng)穿得好厚,-一邊走路還不時縮著脖子,她好像異常怕冷。
早上,二狗像往常一樣跟著她,二狗一開始就看出了她的不對勁,她面色蒼白,無血色,走起路來,腳步不穩(wěn)。
二狗不放心,跟著她進(jìn)了地鐵站,跟著她換乘,在上扶梯的時候,二狗特地小步跑到她身后,她先是一晃,人就向后倒,還好二狗看出了她的不對勁,扶住了扶手,接住了她。
她暈乎乎地被二狗扶到等候的長椅上,旁邊的阿姨們聚集過來。
「小姑娘是不是沒吃早飯,貧血了吧?!?p> 「這么瘦的小姑娘哦,看起來風(fēng)吹吹就要刮跑咯?!?p> 阿姨們七嘴八舌地說著。
二狗口袋里有塊巧克力,是昨天商店里買東西送的。
二狗掰成小塊,喂到她嘴邊。
緩了一會兒,她大概是恢復(fù)了,雖然唇色還是一樣蒼白。
她睜開眼睛,阿姨們開心地鼓掌,然后-個比一個積極地告訴她二狗的“豐功偉績”。
她和二狗道了謝,表示二狗幫了她,真是救了她一命。
她說她還要去上班,二狗把剩下的巧克力都給了她,讓她一定要吃完,補(bǔ)充能量。
她笑得很溫柔,和二狗說了好多好多謝謝。
二狗目送她上了車,心里暖暖的。
二狗想,她對自己是不是有了印象?
二狗故意在她回家的時候開門出去,她認(rèn)出了二狗,向二狗道謝,并邀請二狗吃飯,說為了報答二狗。
二狗欣然接受了她的邀請。
二狗以為他和她面對面交談會拘束的,然而并沒有。她是個很溫和的女孩,完全不會讓人感到壓力。
點菜的時候,她讓二狗挑,盡管點,她一定要感謝二狗。
二狗拿著菜單,看著列表,一個個挑選。
「你不能吃辣,那這個不適合,你喜歡吃雞翅,這家的紅燒雞翅很不錯。你最近來親戚,不要喝涼的,喝點紅糖紅棗湯」
二狗一邊選一邊念叨著。
二狗讓服務(wù)員來下單,做好一切后,二狗看向她,發(fā)現(xiàn)她一直在看二狗。
「你怎么知道這些?」她眼睛里讓人看不透。
二狗頓時語塞。
二狗怎么能告訴她,所有關(guān)于她的信息,都在二狗心里刻著。
「你剛才看菜單的時候,下意識的就往那個雞翅那里看,不止看了一眼,其他菜的話,你只是了了掃一眼,看到剁椒魚頭的時候,你說這個太辣,我想你應(yīng)該不怎么會吃辣,不然不會下意識地先說到辣而是菜是否好吃,你剛?cè)バl(wèi)生間的時候,拿了一個小布袋,我前女友也有,是裝長條紙巾的吧。」
二狗看到了她從驚異到佩服的眼神變化。
「你是學(xué)心理學(xué)的嗎?」
「沒有,只是會下意識地觀察對方?!苟吩谙钩?。
她看二狗的眼神又柔軟了幾分,「那你肯定是個特別會照顧別人的人?!?p> 那天,二狗們聊了很多,從星座到心理學(xué),從東野圭吾到渡邊淳一,二狗覺得他喜歡的女孩,真的好讓人心動,和她聊得好開心,很投緣。
她說她很高興認(rèn)識二狗,二狗也覺得好高興和她相識。
后來她經(jīng)常邀請二狗去她家做客。
他們一起做飯,一起看電影,她特別可愛,每次看電影前都會提前先去看一輪評價,要是網(wǎng)友們對這部電影的評價很差,她是絕對不去的。
看完電影后還會去網(wǎng)上搜解析,把自己沒看懂的地方,一個個搜出來,然后邀功似地告訴二狗,二狗就算看懂了,也順著她,她就會特別開心,覺得自己很厲害。
她喜歡吃甜食,對臟臟包尤其熱衷,每次吃得手上臉上都是,二狗就拿著紙巾遞給她擦,她沒有空閑的手,二狗就一點一點幫她擦,巧克力醬,巧克力粉,她就是個讓人喜歡的小女孩呀。
二狗和她的距離越來越近,最終交融到了一起,二狗感覺自己成了最幸福的人。
但是負(fù)距離接觸后,仿佛波浪線,高峰過后,接著就是低谷。
二狗感覺他和她之間在降溫,她從沒說愛過他,似乎只是朋友,而那一次,僅是一點偏離路線的誤差。
有一天,她去買杯子。
二狗隨后找到了她,看她興致勃勃地挑著杯子。
然后她停在一個櫥窗前,那里面放著一對藍(lán)色愛心陶瓷杯,和她家里的一樣。
她看了一會兒,眉眼間閃爍著近日來二狗沒見過的情緒,然后又轉(zhuǎn)瞬即逝。
二狗知道,她在想那個男生。
她從沒有和二狗聊過那個男的。
后來二狗買了一對畫著貓咪的杯子。
她一個,二狗一個。
緊接著她的朋友圈總是分享一些很喪的歌。
二狗找她說話,她也是沒幾句就說自己累了,或者忙,約她去吃飯,也一直拒絕二狗。
二狗心里有不祥的預(yù)感,他預(yù)料低谷正在加速到來。
直到有一天,二狗看到她在化妝。
她很少化妝,每天只是涂了護(hù)膚品,活著抹了點東西就出門了。但今天,二狗看到她坐在桌前很久,又是打腮紅又是畫眼影,坐了有半個小時。
二狗心里越來越?jīng)觥?p> 二狗站在陽臺上,看著她蹦蹦跳跳地出了樓。
那天晚上,二狗看見了他,那個好久不見,存在她腦海里的人。
二狗看著他們手牽手上樓,然后他們從進(jìn)門開始接吻,吻到兩人跌坐在沙發(fā)上,二狗看著他們坦誠相對,然后撞擊,遠(yuǎn)比以前激烈。
他們?nèi)ハ戳嗽?,一起躺在臥室的床上,視頻并不是很清晰,但是二狗知道她在笑,她渾身都散發(fā)著喜悅,二狗都知道。
他們點了外賣,她去開的門,接過外賣小哥手里的袋子,進(jìn)來后,二狗看她打開袋子在拆--個盒子,然后倒了杯水,像是藥片,她喝了口水,吞了下去。
那天晚上他沒留下來,他走了,帶走了房間里的垃圾袋。
夜里,天很黑,二狗開著手機(jī)的照明燈,找到了他們那袋垃圾,里面有個藥盒,緊急避孕。
二狗沒去聯(lián)系她,她也沒聯(lián)系二狗,二狗知道,就算他們復(fù)合又怎么樣呢,二狗只是她的一個朋友,一個曾有過負(fù)距離的朋友。
或者,連朋友也不是。
二狗終于明白了,他只是她的一條狗子,臨時的、卑微的、隨叫隨到的、不為人知的、用完就丟進(jìn)泥土里的—狗子!
二狗的心在抽搐,他的血在冷,一種陰暗的情緒在燃燒。
二狗要挽回她,讓他們的關(guān)系永遠(yuǎn)走在攀登高豐的路上,如果挽回不了,二狗隨手抓起了一根平頭起子。
于是,他們走到了偏僻處。
接著,她拒絕了二狗的挽回。
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