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想,既然韓安瑞既然對自己可能沒那個意思,那么還是不要每天中午跟人家一起去吃飯了,瓜田李下的,隨便一提都是誤會。
這天,沒到中午,白芷就主動問王曉萍中午可有帶飯呢?
王曉萍想了想說,還是打算出去吃,就問白芷附近哪里有好吃的餐廳。
商量一陣,王曉萍看了看手機,帶著白芷來到了一個之前沒有去過的地方。
到落座的時候,發(fā)現朱炻韻居然也在。
白芷微怔,但隨即禮貌的笑笑、點點頭。
整場飯吃下來,白芷有點如坐針氈。
朱炻韻坐在對面,但一直就眼白比眼球多。
她興致勃勃的大聊特聊大學里的八卦——某某同學懷孕打胎、某某同學未婚同居......
邊說邊一臉不服氣的乜著眼掃視白芷,滿心憤懣的朝著王曉萍抒發(fā)自己的不滿:
我們新生代的年輕人,就是觀念新潮、思想開放、性情中人、敢愛敢沖......話里話外,到是有點嘲諷白芷“老封建”的意思。
王曉萍聽了略微有些停頓,但是由于都是P大校友,在面子上頻頻應和和點頭。
白芷頓時覺得有點呼吸艱難:且不說這個觀念是否是真理,她只覺得對方對她的沒有來由的敵意讓人難受。
自從畢業(yè)后撞上蔣思頓所營造的職場生態(tài)小環(huán)境中,她不止一次的發(fā)現自己的三觀被劇烈的沖刷、搗毀和擊潰。
在意識形態(tài)領域的這些爭端,她著實感到疲憊:她尊重物種的多樣性,也尊重思想文化的多元化。
但是蔣思頓關于在職場上“涉黃”的這種熱衷,畢竟也不是大的職場環(huán)境生態(tài),也算是一種亞文化,對此有獨特愛好人群喜愛圈地自萌,白芷雖然自己不會接受,但是也勉強能理解。
就好比有人愛抽煙,到固定的抽煙區(qū),聚到一起愛怎么抽就怎么抽,但是逼迫一個不吸煙的人吸煙就有點過分了。
看著朱炻韻頻頻拋過來的白眼,白芷一陣煩躁:你作為新生代女性愛婚前懷孕、愛去墮胎沒什么大問題,畢竟又不犯法,但是其他人在沒有確定對方是合適的良人之前,謹慎自愛也不是罪過不是?
話到嘴邊,她轉念一想,道不同者不足為謀,何必去爭這口頭上的一城一池的得失?
大家都只是同事關系而已,聚到一起不過是為了同一個事業(yè)目標。至于人生觀什么的,各自保留自己的想法和意志,彼此客氣相待就足夠了,也沒必要求一個天下大同。
沉默的應付完這一餐,白芷只言不發(fā)的踱步回到辦公室。
又到了季度總結的時間,白芷把上一階段的工作成果整理成總結報告呈上去,就找到蔣思頓辦公室做工作任務、性質和內容相關問題進行溝通。
很快白芷就怒氣沖沖的走了出來,打開筆記本,手指在電腦上敲得噼噼啪啪的響。
蔣思頓又一次食言了。
他的理由是,他從未做過任何“如果達到怎樣的標準,就啟動工作評審、復核工作能力、開啟調整職級的討論流程”等的有關升職加薪的承諾,一定是白芷壓力太大,記錯了。
不過,這些對話也貌似推動了蔣思頓關于這個問題的思考。
兩個小時后,白芷的郵箱里收到一封郵件,看看收件箱一欄,囊括了公司幾乎所有的中級和部分初級員工。
什么事情這么重要?雖然在震怒中,但還是懷著一次好奇,白芷點開了郵件中的附件。
點開一看原來是個密密麻麻的、內容復雜、條目詳盡的表格,甚至綿綿延延還挺多頁的。
這個表格是個詳盡的全英文的自我總結評分表,有對于自己工作內容的總結和思考,階段性的自我評價、同級評價、上級評價等360度環(huán)評,以及對下一階段的自己工作計劃的展望。
說明溝通還是有效果,畢竟引起了領導的重視不是嗎?
白芷把這個表格打印出來,一項一項的仔細琢磨。
終于在檢查了無數遍表述、語法和標點之后,白芷自認為這是在目前這一個階段,她能做到的極致,能交上的最滿意的答卷了。
在下班的時間到來的那一刻,她懷著慎重的心情,點擊了發(fā)送鍵。
在走進家門的那一刻,接到了柳菲兒的電話,對方約她去泡溫泉。
原本心情就不美麗,去放松放松倒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
“可是我沒有泳衣啊?!卑总朴行鷳n。
“沒事,我給你帶了一件。”柳菲兒催促她,“等你下班等好久了。這次是有個海歸協會的男孩子請。我就叫上你了。”
“那......行吧。”白芷轉身下樓,打車去了柳菲兒約定的地方。
說是溫泉,實際上是一個很空曠的房間里的兩個水池,像是兩個小型的游泳池一般,不同的是,溫泉池了有個小型的滑道,一人長寬,可供人躺著歇息。
兩個水池中間,放著果汁飲料等飲品,還有些水果。
白芷和柳菲兒一人選了一個水池,從滑板上慢慢移下去,躺下。
泡在溫度適宜的水里,真的能消除一大半的疲憊和心煩。
“你的事業(yè)進展如何了?”白芷從池邊拿過一杯飲料,一邊細品,一邊歪著頭看著她。
“跟幾個劇組有過接觸,拿了幾個很小的本子,在談著?!绷苾洪]著眼,沉在水中,只露出臉。
水汽氤氳,煙霧蒸騰。
“你呢?”柳菲兒突然扭過頭半睜著眼。
“我啊,有點不順,煩躁?!卑总茢[擺頭,閉上眼。
“我找了個小經紀人”,柳菲兒回過頭去,“要不然你過來跟我干好了。我給你開工資?!闭f著她玩笑似的笑了出來。
“嗯......我考慮下?!卑总埔簧焱龋氯?,把整個頭都埋在水里。
跟上一輩人認為公務員才是真正的工作一樣,白芷也有思維定式,她似乎感覺只有在大型外企的辦公室每天上下班打卡才是真正的工作。
這種思維定式在后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才總算是扭轉了過來。
不過在當下,她依然還是覺得這樣的工作才正規(guī),即便規(guī)矩森嚴、即便煩惱無限、即便郁悶難當。
第二天來到公司里,例行公事一樣的按著手印打卡,走到自己的工位上,打開自己的電腦,翻看積攢了一大堆的未讀郵件,白芷有一種莫名的、奇異的熟悉感和安全感。
不過,當她點開其中一封郵件的時候,不由得長大了嘴,半天都沒有合上。
那是自我評價以及企業(yè)上下級環(huán)評表格的回復。
分數是蔣思頓打的,怎么說呢,挺保守。
本以為蔣思頓風格如此,不過當她看了看朱丹朱小姐的分數之后,瞬間打臉:全部幾近滿分。
打分原因,評定標準?沒有。純主觀。
震驚、不甘、惱怒......一時間五味雜陳。
看著她默默盯著一處發(fā)呆,韓安瑞不解的走過來,帶著問詢的目光看著她。
回過神來,看著映入眼簾的韓安瑞那張臉,一種憤然的情緒再度襲來,她起身走近蔣思頓辦公室。
她用積攢未休的年假,申請了一周的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