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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棋局

第三百四十八章 重拾自我

云上棋局 黛米西 3456 2024-08-01 11:12:37

  白芷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金發(fā)美女,幾年前,她們短暫的打過照面,在那個城郊的山頂上,這次碰面,她依然是氣血充盈、肌肉緊實、光芒四射的樣子。

  雨漸漸小了,停住了。

  她看向韓安瑞,他盯著手里的信封,光線昏暗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嘆了一口氣,腦子里轉得飛快,雖然心中有很多不理解,但是一時也不知如何開口。

  于是,白芷干脆轉過頭,去看向那個金發(fā)美女的方向,也看向了那塊大屏幕,也是驚訝得張開了嘴合不上,一雙眼睛等的溜圓,雙手交錯捂住嘴。

  這是一個典型的漂亮國甜心形象的女生,高大健美,渾身洋溢的光芒,看她的形體和長相打扮,應該那種一直當啦啦隊隊長之類的人物。

  這樣的女生目標堅定、斗志昂揚,內心驕矜、氣場強大,白芷不自覺的調轉腳步,朝著美女走過去,嘴角一翹,白芷有些共情的看著對方。

  她走過去,和她并排站在一起。某些冒犯,對于白芷這樣的東方文化成長起來的人,沖擊力還不是很明顯,對于那些西方人,特別是基督徒,影響是可想而知的大。

  不過,隨著白芷的腳步移動,她也很深刻的感受到了背后射來的兩道冷冷的目光,她甚至都能感受到這兩道目光的移動,所到之處盡是熱辣辣的疼。

  不過,對于美好的天然向往讓她無意顧及到這些。

  韓安瑞咬緊了牙,薄唇抿緊,戲謔的冷哼一聲,“憑什么!”

  是啊,憑什么!

  “給我回來!”他低低的吼了一聲,不過似是耳語一般,對方根本聽不到,但他似乎也沒打算讓對方聽到。

  我本來就已經(jīng)擁有一切,不知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真是個蠢女人。

  他攥緊了手,然后又抖抖嗖嗖的松開,從口袋里摸出一支細長的煙點上。

  白芷似乎覺察到什么,然后回過頭看到對方竟然開始抽煙?!這和印象中的他真的大相徑庭。

  不過轉念一想,這有什么奇怪的呢?

  聽說他后來夜夜笙歌,身邊走馬燈一樣的更換各種網(wǎng)紅女友,這么想來,抽煙喝酒之類的,應該不算什么吧,他都已經(jīng)跟蔣思頓同仇敵愾同流合污了,哪里可能還是當初印象中的純白的陽光男大,他親手埋葬了純真,埋葬了善良與誠信,紙醉金迷,然后放肆發(fā)泄自己的欲望,無論金錢美女,無論地位權勢,這些東西的光鮮讓他欲罷不能,人人都說要保持初心,初心是那么好保持的嗎?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聳聳肩,揚揚眉毛轉過身。

  轉身的過程中,她偶然不經(jīng)意的,竟然和對方的目光視線有過短暫的交匯。

  不同于網(wǎng)路上說的什么“對視就是精神接吻”那么肉麻,他們的對視從來就是彼此看見、彼此照見的過程。

  隔著多年的時光和漫天的怨懟,他們許久之前的每次對視之后,對方就會篤定而勇敢的走向她,或是要個答案,或是給個笑容。

  只是如今,隔著漫漫的時間的灰燼,每個人的心中都多了許多蒼涼。她看著不遠處的韓安瑞,過去這么多年,他已經(jīng)變成了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人了。他現(xiàn)在,是什么組織的成員?信奉何種宗教?和什么人在一起?

  “憑什么!憑什么一錯抵百好?”韓安瑞咬著煙嘴,腮幫子上的肌肉都緊實起來,“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有,你究竟還想要什么?還有什么不滿足的?”他有些咬牙切齒,他對白芷的感情一直很復雜,他并不像是面對一個姐姐,一個戀人,倒像是一個老父親。

  他估計有著年輕的軀體和老的靈魂,對于從中部來的白芷,當時生于帝都見過全世界的他來說,他是絕對向下兼容的,可能她一輩子所追求和熱望的,對于他韓安瑞來說都是俯拾即是隨手可得。

  所以他很輕易的就了解到了對方的審美,對方的理想,對方的追求......

  所以在外界看起來的姐弟戀,對他來說,就是一個俯下身來饒有興致的看一個有點個性又很叛逆的孩子。

  他只是需要一個聽話干凈滿眼都是他的愛人,而對方還有一些些生動和智慧......這樣就更好了,他想。

  “其實,”白芷似乎看出來他在想什么,她心下默默的說,“并不是一錯抵百好,人生容錯率其實挺高的,問題是,你為什么偏偏要犯這樣的錯呢?韓安瑞朱小姐,他們并不是全世界,雖然他們的催眠功力很強,但他們不是真理也不是鐵板一塊,不是他們反對的就是全世界都讓你放棄的,他們只是蕓蕓眾生中特別的一小撮,你......見得世面多,但還是見識少了。你內心深處淡化這些人,并不會陷入江山美人的兩難境地?!?p>  不過,這些話只是在內心深處罷了,她應該是永遠都不會說出口的。

  十年前的那一瞬間開始,一切都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內心深度的惡被最大限度的激發(fā)出來,無盡的財富自由和予取予求的世界對他來說,實在有些幸福的厭倦,數(shù)不盡的金錢和美女,時間長了也就膩了。所以他有了一個新的人生興趣,就是,像對待一只倔強的小螞蟻一樣,給白芷設置人生路障,在她的前進道路上扔幾塊石子,或者在她前面用手指劃一道水溝——這些有什么呢?對于他來講,可能就是一通電話的事情。

  直到,直到蕭歌的出現(xiàn),他才開始發(fā)現(xiàn),這個人生游戲,難度有點升級了。

  他一直覺得,在他的“淫威”之下,并沒有任何人敢“多管閑事”,更沒有任何人敢襄助,因為那就是在公然和他作對,只要是有點子社會經(jīng)驗的人,都不會冒這個險給自己找事。

  就像蔣思頓所說的,白芷想要破這樣的局,除非發(fā)生奇跡。而這個奇跡發(fā)生的概率,不比被雷劈大。

  他們,作為嘗試到權力甜頭的人,那種全然掌控別人生命甚至遙控別人人生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好了。

  白芷抬起頭繼續(xù)看了看屏幕上畫面,一種特別的感覺彌漫了全身。

  是的,在韓安瑞的“惡狠狠”的注視下,看著他眼神怨毒、鼻頭發(fā)紅、臉色蒼白,拳頭緊握青筋暴起,但她竟然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蕭歌。

  韓安瑞恨她她知道。

  不然也不會這么多年源源不斷的報復和糾纏。

  但是他真的愛過啊,你能否認嗎?雖然他并不為此感到驕傲,甚至希望從沒發(fā)生過。

  他惡狠狠的、難為情的、恨鐵不成鋼的、憤怒而哀怨的、用彼此毀滅的方式毫無希望的......愛過她。

  而蕭歌呢?對她是感恩多一點呢?還是愛多一點呢?

  他游走在兩個女人之間,寧愿與神作對也要爭得“自由”,寧愿以命相搏也不想履行“承諾”,還曾經(jīng)想要抹去那本書里女主的存在過的痕跡。

  他真的愛過她嗎?

  這幾年,她時常警鈴大作、枕戈待旦時刻準備著戰(zhàn)斗,她在看到那個以命酬謝歷史典故,內心好像有個什么東西輕輕碎掉了,在馬路上麻木的那一摔,好像突然醒過來了——她一直以來都失去了自我。

  柳綠作為一個美貌暴發(fā)戶,整得跟柳菲兒越來越像,同時拼命的學習模仿她又諷刺她,天天說什么“生理性喜歡”,每每看的她血壓飆升、吵得人耳膜疼,難道她青春期的時候從來沒有被人“生理性喜歡”過嗎?現(xiàn)在開始撥亂反正了?正常女孩子只會因為被騷擾太多而感到苦惱吧?知道這是韓安瑞派出來離間她和蕭歌情感的明晃晃的“陰謀”,可是如果說蕭歌真的被惡魔奪舍,那么她還是會懷揣雄心去戰(zhàn)斗,但是如今看來......

  他們不一定奪走了蕭歌的理智和靈魂,只是有一種很巧妙的方式,奪走了對方的愛,就像當初對韓安瑞做的那樣。

  奪走了那個“看到她最糟糕的一面

  還依然愛著她

  在她嚎啕大哭時

  握著她的手讓她平靜下來

  愛是在她只看到消極的自己時

  夸贊她身上所有美好的特質

  在她難過時候讓她開懷大笑

  他甚至還稱贊對方的眼睛里有星星”的暖心的蕭歌,也奪走了白芷的自我,那個積極昂揚、眼里有光、追求理想熱愛生活的她的自我。

  她想,眼下最迫切的,或許并不是找回別人的愛,不管是韓安瑞的還是蕭歌的,最迫切的是找回自我吧。

  所以她頂著面前韓安瑞怨毒的目光,不自覺的朝著啦啦隊長的方向靠近,她知道這個一定會讓韓安瑞火冒三丈——這個男人發(fā)起狂來連自己的醋都吃,與蕭歌不同的是,他們不僅奪走了他的愛,也奪走了他的良知和靈魂。

  不夠白芷顧不得了,她亟需從生命里找到那些能重新印照出自我的火把,哪怕,哪怕會招致更新一輪更沉重的阻撓和報復,哪怕這些火把最終都會被對手搶走。

  對于已經(jīng)在這樣被精神重創(chuàng)好幾年身心已經(jīng)麻木的白芷來說,重拾自我其實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是向美好走的每一步都算數(shù),人只要跑起來就有風。

  “我們都知道這個世界的主人,可能另有其人,”白芷頓了頓,她有些小心翼翼的看著對方的神色,“這些東西,可能并不是給所有人看的,而是被某些人看的?!痹诮鸢l(fā)美女疑惑的眼神中,她輕輕的吐露了一點猜想,“這根本不是藝術,這可能是一種暗號。”

  她本來想說“摔杯為號”,后來想想這句話有太深厚的背景語境,后來想想就咽了下去。

  自那場著名的瘟疫之后,整個世界變得有些不一樣了,特別是這樣大型的嘉年華,開始走向一種奇異的畫風,有人說,這是一種背后某種勢力或者能量對整個世界的大重置。

  那場波及全球的瘟疫說明,這個世界上的某個壓制魔鬼的封印已經(jīng)開始松動,潛伏在各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里。

  而這些令人瞠目結舌的暗示,有時候可能是一種集結令,對集散在各地,隱藏于人群之中的同類的一種喚醒和精神喂養(yǎng)。

  而有些時候更可能是一種恐嚇。

  一旦這些暗中力量再次成長壯大和冒頭,幾年前的那場災難,有可能會以另一種方式形式再次發(f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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