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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明之羽檄起邊庭

1.19 逐夢而行

精明之羽檄起邊庭 鐵面皮鋼鐵心 2113 2023-11-24 17:02:44

  宋應星在薄宅門口獨自嘆息時,吳開先剛好從村口叫了輛大車來裝東西。吳未曾想此間還有一人對這批‘棄物’相當惋惜,看那神情,必也是懂行之人。吳有意結交,便上前搭話??伤芜€沒來得及回答,就被嘭的一聲巨響打斷了。

  這聲巨響把在場眾人的目光都牽了過去,大家只見一白衣書生從大車下硬支撐起身體,不顧頭上撞出的大口子,又踉踉蹌蹌歪歪斜斜跑起來,一頭扎進近旁的河道里。眾人一時都被嚇住了。同時,從薄宅里又沖出幾人,其中一老者焦急地大喊道:“快救我三兒!”

  吳開先認得老者便是薄太公,他此時已經(jīng)估摸出薄宅里發(fā)生了什么。他二話不說也跟著躍入了湍急的河水中,春潮沖得二人身形一起一伏,若隱若現(xiàn),岸上眾人則緊緊追趕。

  葡萄牙人租澳門的義務之一則是為大明保伶仃洋水域安全,為此多與海盜相斗,游泳是葡軍基本技能之一,吳在彼服役三年,自是練就一身過硬的水上功夫。此時水流雖急,卻也難不倒他,他奮力劃水,靠近書生,見其已昏迷,于是伸手將其下巴托離水面,又借助水勢向堤岸靠去,陳大炮也及時跳下水來幫忙,兩人在岸邊的鄭義拉扯幫助下,書生終被救上了來。

  可是他此時已是面色蒼白、手腳冰涼、氣若游絲,眾人一時手足無措,薄太公急得伏在儒生旁邊,大聲哭號起來。宋應星上前來說讓我試試。眾人只見他先取銀針扎穴位,又以雙手在儒生胸部推拿,又將儒生翻過身來,讓吳陳等托住,再以掌重摑其背,此舉引發(fā)了儒生咳嗽。宋見有效,又重復多次,儒生才吐出幾口黃水,緩過氣來,眾人一陣歡騰,都夸宋應星妙手回春。

  薄太公聽聞兒子活轉回來,也破涕為笑,起身就要給幾位恩公行大禮。宋等連忙扶起。薄太公又力邀幾位到家中小坐,將衣裳換洗一下。眾人已然知道儒生就是薄鈺,也大致猜出是父子間因為功名之事激發(fā)了矛盾。吳等自然是要去的,宋也想去,于是都依了薄太公。吳特意與宋一道行走攀談起來,得知宋即白師爺所說的宋應星后,吳大喜過望,當即說明身份來意,鄭重邀請宋加盟。宋一想回鄉(xiāng)也是當私塾先生同時準備科舉,靖邊堡讓自己干喜歡的事,待遇又比教書好,還靠近京師,不耽誤仕途,何樂而不為呢,也就爽快答應了。吳于是將陳鄭二人介紹給宋認識,說宋就是白師爺說的三個南方巧手貴人之一,已經(jīng)答應加盟靖邊堡了。陳鄭都上來行禮,宋一一答禮不提。

  眾人進入宅中,薄太公先叮囑管家好生招待各位恩公,又帶薄鈺至廂房調(diào)養(yǎng)。吳擔心又起爭執(zhí),上前和薄太公說了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的道理。薄太公不住點頭,道曉得了。管家請眾人來到大廳就坐,有人取來干凈衣衫,又在天井搭上帷帳請吳陳二人沖洗換衣,又將濕衣服取下洗滌烤干,仆人們則不斷送來茶點瓜果,鄭義也是跑累了,一頓狂飲大嚼,陳大炮換衣后只是小吃幾口便矜持起來,鄭義問其為何?陳說留著肚子吃大餐。鄭義一聽果然后院傳來殺豬宰雞聲,言道,這回真是托義父的福了。吳道若非宋先生妙手,我等豈有此福?眾人皆稱是。

  等飯熟還要一會,吳宋二人繼續(xù)深入交談,話題自然轉到了銃的制造上,吳講了自己的想法和遇到的問題,請教宋有無良策。宋曰我知道造銃最耗時一是捶打,二是鉆孔。我記得有一蒸汽砧錘之方,可省卻許多人工錘擊工時。吳道此機構易造否?宋曰若得薄公子巧手解決氣密問題,那就好辦了。吳聞言愁曰不知薄太公肯放心讓薄公子去否?此時門外一人說道:“我以后的路我自己做主,我愿與二位恩公同去?!?p>  大家轉頭一看,原來是薄鈺前來。他在廂房清醒后,便不顧傷痛前來謝恩,在門口聽得吳宋談話,不知詳情也主動應承下來,就是想脫離其父高壓的統(tǒng)治,開展真正屬于自己的人生。吳見薄太公緊隨其后,又不置可否,便以眼神詢問之,薄太公黯然道:“牛不喝水也不能強摁頭,我也沒辦法...三兒竟無意于功名,我也拗不過他...兒子翅膀硬了,我也只好隨他.....”

  吳見薄太公面有愁苦色,便將其引到一邊,道:“太公想要薄鈺做官光耀門楣,這也是人之常情。此事與科舉并不相悖,三年后,我自有辦法說動薄鈺去參加考試?!?p>  薄太公給面露喜色道:“那一言為定。老夫膝下有三子,老大從事棉紡生意,老二從事布匹生意,均有小成。三子薄鈺從小聰慧,我便想一心培養(yǎng)其讀書為官,也好光耀門庭,說話硬氣。誰知他無意為官,老夫也拗不過他...既然守備恩公說此事有轉,那就全權托付給守備恩公了?!?p>  吳道放心,薄太公又為之前冷遇吳而道歉。吳說無妨,現(xiàn)在都是一家人了。

  當夜宴后,宋返回客棧告知其兄,吳等留宿薄家。次日一早,薄太公遣一車二仆與薄鈺同行,薄鈺堅辭不受,曰此前吾鉆研所樂之事,生計衣食皆仰仗家里,故致身不自立,與巨嬰何異?此番隨恩公前去,正好與前生做一了斷!說畢乃自負一包裹獨自疾行,一路頭也不回。吳等與薄家老小告別后忙跟了上去。

  宋應星當夜回到客棧辭別老兄,宋應升起初覺得靖邊堡地處邊陲,并不答應,看宋應星主意已定才松口,又囑咐道:“賢弟此番去做襄理,賺取川資,也未為不可,只是堡內(nèi)俗物繁雜,耗人心力。望賢弟每日能克服惰性,每日抽出一個半個時辰來讀圣賢書作八股文,以應對三年后的考試,畢竟功名才是我們讀書人一等一的本事?!?p>  宋應星感覺搪塞一心科舉的兄長不好,于是道:“在這個病態(tài)的社會,默默忍受是常態(tài),勇于追求自己的理想反而是異類。我想我擁有的是自己真正想要的,而不是自己勉強接受下來的。既然我無法在科舉和實學兩頭討好,就只好聽從我內(nèi)心的聲音。哥哥,你可以追逐你的科舉夢,我走我的實學路。希望來日再見時,我們都能獲得自己期盼的成功?!?p>  宋應升覺得人各有志,也就不再強勸,只是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又幫弟弟收拾行李,趁其不注意又最后一錠大銀塞了進去。夜深后,哥倆各自安睡。

  次日雙方在悅來客棧匯合,與宋應升道別后,吳先奔市場買了兩匹好馬給宋薄二位騎乘,然后一起奔赴方以智的家鄉(xiāng)桐城,不料方外出云游不知幾時能回,于是吳留下書信,誠邀方到靖邊堡一訪,薄鈺與方以智有舊,也留下一封邀請函。此后一行五人直奔靖邊堡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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