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兩位黃丹師的選美了,一位是來自天劍宗的年輕黃丹師,叫做龐清川,他倒是落落大方的牽走了一朵花后,是一位叫做珊瑚的小家碧玉。
才下得臺來,就有一位微胖的白面及冠男子跑過來來打招呼,他老遠(yuǎn)就叫道:“清川,弟妹……”
珊瑚乖巧的站在年輕的黃丹師身后,紅著臉低著頭,的確很像是一位柔順的小媳婦。
龐清川的長相雖然不是有多俊秀,但是勝在身上有一股他這個年紀(jì)很難得有的儒雅氣質(zhì),他露出一個微笑,說道:“馬應(yīng)元,不要亂喊,易壞了姑娘的名聲……”,聲音醇和,令人有如沐春風(fēng)之感。
珊瑚驚訝的抬起頭,認(rèn)真打量了幾眼這個無論要她做什么都不能拒絕的主人,雖然模樣普普通通,但是無論是他看人時的那種清澈眼神,還是他身上流露出的那股溫文爾雅的氣質(zhì),都讓她深深的陶醉。
更重要的是,在這個女子命如草芥的天下,他還能在乎一位女子的名聲……
珊瑚再度低下頭去,她眼眶微紅,得主人如此,大幸!
那個胖胖的馬應(yīng)元笑瞇瞇道:“清川,真有你的,想不到你能取得黃丹師的前三名,也算是為我們天劍宗長臉了……回到宗門,我們?nèi)ズ染?,我請客!?p> 龐清川微笑點(diǎn)頭,又對身后的珊瑚輕輕說了一句什么。
珊瑚側(cè)出半邊身子,對著馬應(yīng)元曲膝盈盈一禮,嘴中輕叫了一聲:“見過馬師兄……”
這位皮膚白皙的馬師兄點(diǎn)了點(diǎn)頭,圓圓肥肥的臉上卻突然多了一抹憂愁,他輕聲嘆息道:“娶了媳婦了,也就不能再陪我爬墻了……”
他抬頭看向西邊天空,嘴中以低不可聞的聲音呢喃了一句。
“麻子,你呢?還好嗎……真懷念以前我們一起爬過的墻院??!”
最后一位有資格選美的黃丹師叫彭予墨,來自云頂城東的春心湖。
雙子洲人都知道春心湖是極少有收取男弟子的,眼前的這個家伙,普普通通的一名黃丹師,也沒有多出眾的樣貌,不知道怎么就進(jìn)了全是美人的春心湖了?
只是他們不知道,在各色煉丹師濟(jì)濟(jì)一堂的萬花谷,一名黃丹師也許算不了什么,但對于春心湖這樣一個偏居一隅的小小門派來說,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這位能煉制出保顏丹的黃丹師,是她們春心湖的那些年輕仙子們心中的天之驕子,同樣也是春心湖的一顆搖錢樹,一枚保顏丹,往往能賣到四五枚秋露錢的高價,而且還供不應(yīng)求。
或許,這也是滿湖盡美人的春心湖收取了他這位唯一男弟子的重要原因了。
彭予墨選的是一位“黑美人”,她的名字叫作硯香,人如其名。
很少見的微黑皮膚,在這個都以白為美的年代,卻沒有人敢說她不好看。
那是一種看上去很健康、很有青春活力的微黑,加上她甜美得體的儀容,使得她整個人猶如一朵黑色的帶刺玫瑰花。
皮膚不夠白皙的人都不敢穿淺色,可是她卻穿著一身雪白的衣裙,落落大方的跟在他身后,并沒有之前那些少女的小女兒羞怯姿態(tài)。
縱然沒有一個人會認(rèn)為這朵黑玫瑰不夠漂亮,但還是有不少人為這個名字中帶一個“墨”字的家伙深表同情,竟然放著那幾位雪白嬌嫩的美人不要,難道是在春心湖那個美人堆里打滾了太久,對這些白嫩美嬌娘已經(jīng)麻木了嗎?
花費(fèi)了一盞茶多的功夫,總算是選美結(jié)束了。
在百花夫人的嬌笑聲與一陣花枝亂顫中,這一屆的煉丹盛會應(yīng)該也算告一段落了。
接下來就是萬花谷葉長老登臺講話了,啰里啰唆說了差不多一盞茶的時間,總結(jié)起來無非就是一個結(jié)論:今年萬花谷有很多新煉制出來的四五品丹藥,可以按一個不錯的折扣價格賣給來大家。
這當(dāng)然是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了,很多前來參加此次丹會的宗門無非都是奔著撿漏的心思來的,既然萬花谷主動提出折扣來,你高興我也開心,何樂而不為呢!
要說心情不好的,應(yīng)該只有萬花谷那位取得前三名的黃丹師馮源了,他此時正站在一個腳落里,一臉的悶悶不樂。
天劍宗那位胖公子馬應(yīng)元悄悄走到他身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左右逢源,今天似乎有些吃不開了嘛!”
馮源沒有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嘆息道:“馬胖子,你就少取笑了……唉,我幸幸苦苦煉丹幾載,想不到到頭來只是白忙活了一場……”
他看了看手掌上一塊塊的傷疤和老繭,又不自覺的伸手去摸被劉海遮住的額頭。
那里有一道疤痕,是為了研究一種丹藥的某個新煉制方法時,弄炸了一個丹爐,被一塊丹爐碎片劃在額頭上,從此就永遠(yuǎn)留下了這一道傷疤,他特意留下這一道疤痕,為的就是隨時隨刻提醒自己……
馬應(yīng)元瞄了一眼他那道丑陋的傷疤,也嘆息了一聲,安慰道:“算了,不就是沒有讓你挑選一位美人嗎,有什么大不了了……你還是有大把機(jī)會的嘛!”
“我送你一句話吧,志在山巔的人,絕不會貪戀山腰的風(fēng)景……”
馮源沉默了半晌,放下摸住額頭的手掌,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盯著這個每次來都要找他一起去翻墻捅窗戶紙的家伙。
他實(shí)在是想不到,這樣一個家伙的狗嘴里,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馬應(yīng)元不好意思的撓了一下腦袋,嘿嘿笑了一聲道:“這是我一位好兄弟說的,他說,我們要做的不是在半山腰享受著‘身在此山中’的安穩(wěn),而是要一鼓作氣,攀上山巔,去享受那‘一覽眾山小’的孤高,這才是人生奮斗的真諦……”
他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了一壺好酒,咕咚咕咚就大灌了幾口,眼神有些迷離,嘴中輕輕呢喃著。
“麻子,你說以后再見面時,希望我馬應(yīng)元能名動天下,能前十榜上有名……我已經(jīng)在路上了,你呢?”
“你常說,行百里者,半于九十,麻子,你我就一起共勉吧,希望再見時,你我皆名動天下……”
馬應(yīng)元一口氣喝完了整壺酒,微微靠著青磚墻院,擺出一副深沉莫測的模樣。
馮源撓了撓腦袋,很煞風(fēng)景的說道:“馬胖子,今天的墻還翻嗎?窗戶紙還捅不捅了?”
馬胖子轉(zhuǎn)頭看著這個瞬間打破他美好心境的家伙,圓圓的胖臉上擠出一個嬉笑的表情,笑著道:“去,當(dāng)然要去,要是我兄弟在這里,就不會問出這么愚蠢的問題,百花峰百朵花,雖然少了幾朵花后,但是也無傷大雅,怎么能夠不去瞻仰一二呢?”
深深的院墻一道連接一道,清一色的青瓦青磚,瓦頂冰盤檐墻帽起起落落,連綿不斷,將萬花谷后院劃分出一個個不同的區(qū)域。
院墻最深處是百花夫人的居所,能來這里的男弟子只有邵丹陽和馮源兩人,邵丹陽就不用說了,谷主的關(guān)門弟子,煉丹天賦高的嚇人,深受谷主的喜愛,整個萬花谷就沒有他邵丹陽不能去的地方。
而馮源這個家伙,也同樣有著驚人的煉丹天賦,另外他的毅力也十分驚人,曾經(jīng)創(chuàng)造過一個月不眠不休的煉丹記錄。
谷主曾經(jīng)說過他,若是能一直保持著對丹道的這份熱愛,不需要太久的時日,他在煉丹這一方面的成就高度,未必會輸給他這位谷主……
整座萬花谷,除了谷主千金和關(guān)門弟子之外,他馮源應(yīng)該就是最得谷主器重之人了,作為一個孤兒,他從小就受盡欺凌,直到谷主將他帶回萬花谷,并栽培他成為一名黃丹師,這份恩情,馮源是打心里知道感恩的。
要說萬花谷修煉最刻苦、最勤奮的一個,自然屬他這位“左右逢源”了,他之所要這般的拼命,無非就是要活出個人樣來,他想用自己的行動,來告訴他師父,他馮源沒有辜負(fù)他的栽培,他沒有讓師父丟臉。
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煉丹師,成為人上人,就是對師父最好的報(bào)恩!
而馮源之所以也能來后院,自然是有百花夫人的應(yīng)允了。
這位聰明勤奮又討喜的“左右逢源”,這個稱號可不是白叫的。
皎潔的月光下,馮源領(lǐng)著微醉的馬胖子,兩人熟門熟路的摸去了百花小院……
每次天劍宗那位鄭長老來萬花谷找夫人“商討大事”,這個胖子都會跟來,年紀(jì)相當(dāng),脾氣相投的二人很快就熟絡(luò)了。
馮源知道,這個馬胖子明面上不說,其實(shí)他是喜歡師妹孫慕兒的,只是那位千金大小姐脾氣的孫慕兒,總是連正眼都不會瞧這家伙一眼,有好多次馬胖子作死去挑逗她,連馮源都替這家伙捏把汗,若不是天劍宗的面子夠大,不然這家伙白皙的臉皮上不知道要挨多少巴掌了……
兩人在一道岔路口,錯過了一道人影。
馮源與馬胖子是往那些嬌艷百花居住的百花小院鬼鬼祟祟摸去。
而那一道白衣人影,卻是徑直去了夫人的住所。
幽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