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碧綠飛劍的一次撞擊,將桃花劍往下撞歪了幾分,楚虞瑤這一劍就會刺在楊牧之的咽喉上,直接就要了他的小命。
一個(gè)小小金丹境,若是肉身死亡,那就是真正的身死道消,永遠(yuǎn)在這個(gè)世間消失了。
長劍被龍綃衣阻擋了一下,但還是入肉三分。
楚虞瑤呆滯的拔出劍來,劍尖有殷紅的血珠不斷滴落,一點(diǎn)點(diǎn)滴在潔白的雪地上,就像一朵朵鮮艷的紅梅。
楊牧之伸手捂住胸口,殷紅的鮮血從他的五指間汩汩流出,他強(qiáng)吸了一口氣,艱難的說道:“楚小姐,我,沒有拿,你的藥材……”
楚虞瑤呆呆的看著他的胸口,一會又看了看自己的劍尖,兩處都有殷紅,都是那么的刺眼。
楊牧之扶著崖壁走到石階邊,低頭看了一眼位置,再次深吸一口氣,縱身跳下十?dāng)?shù)丈的石階。
他一手捂住胸口,一手伸在一側(cè)保持身體平衡,但落地時(shí)還是摔倒在雪地上,牽扯起胸前的傷口,痛得他齜牙咧嘴。
他從懷里摸出幾粒止血丹和回靈丹,一股腦兒丟進(jìn)嘴里。艱難的爬起身,依葫蘆畫瓢又縱身跳下一個(gè)石階,再次跌倒在地,又再次爬起身跳下去,幾個(gè)反復(fù)后,就消失在天機(jī)宮眾人的視野里。
每個(gè)石階上都留下了一灘血跡,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那一灘灘殷紅,觸目驚心。
崖頂上,盧秀麗眼見楊牧之就這樣溜走了,師父也沒有要追殺他的意思,那個(gè)楚小姐似乎還在發(fā)呆,而天機(jī)宮其他人不是在看熱鬧就是在風(fēng)雪崖觀看煉丹,一個(gè)小毛賊的逃走,看來沒有人會關(guān)心了。
她看著山澗凸石上的那一灘灘血跡,嬌艷的臉上露出一抹冷笑,她對一旁的大師兄賀超群使了一個(gè)眼色。
大師兄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
……
葫蘆鎮(zhèn)楚家大院里,楚玉正在打理重明鳥的羽毛,丫鬟秋桃也在一旁幫忙。
楚玉突然捂住胸口,身子也開始顫抖起來,這突如其來的痛讓她那張略顯憔悴的俏臉變得煞白,額頭上也布滿了細(xì)密的汗珠,她咬著嘴角,強(qiáng)忍痛楚。
秋桃趕緊扶住自家小姐,一臉著急的問道:“小姐,你怎么了?你沒事吧?”
楚玉搖了搖腦袋,緩了片刻,總算是緩和了一些,她輕聲道:“沒事了,就痛了那么一下,應(yīng)該是……他應(yīng)該不會有事的!”
后面那半句很難聽清楚,不過聰明伶俐的秋桃還是懂了小姐的意思,她一臉關(guān)切道:“小姐,真的沒事了嗎?你是不是在擔(dān)心姑爺啊……”
見自家小姐低著頭似乎是在想心事,好像那突然而來的疼痛也消失了。
秋桃舒了一口氣接著道:“小姐,這次不是見到了咱姑爺了嗎,怎么不帶他一起回家呀……咱家姑爺也真是的,自己媳婦兒都是胭脂譜的十大美人了,還不懂得珍惜……”
楚玉忽然走近重明鳥,伸手拍了拍它的脖子,那只大公雞乖順的匐在地上,楚玉一個(gè)翻身坐在它背上,憂心忡忡道:“我要去一趟天機(jī)宮,他一定是出事了?!?p> 只是當(dāng)重明鳥站起身,正欲振翅高飛時(shí),楚玉又猶豫了,她從鳥背跳下來,對秋桃說道:“你去城中劍房,飛劍一封傳到天機(jī)宮,問問姐姐看,就說那火龍丹效果如何,子松的病好了沒有,還有……”
秋桃抿嘴一笑,“小姐,我知道啦,還有就是問問我姑爺怎么樣了,怎么還不回家來,嘻嘻,我家小姐可想他了,是吧?”
楚玉作勢要打,秋桃嘻嘻一笑就跑了,一溜煙就跑到后院,在剛登上馬車時(shí),家主楚固走了過來,淡淡問道:“秋桃,你何時(shí)有姑爺了,他又是誰?”
……
看著秋桃乘坐的馬車漸漸遠(yuǎn)去,這位楚家二家主一時(shí)間竟然回不過神來,他的雙手有些輕微的顫抖,也不知道是因?yàn)闅鈶嵾€是憂懼,總歸是心里有些不安。
剛剛秋桃說的那個(gè)名字,就像是一只蒼蠅一樣,始終在他腦袋里亂晃悠,讓人不厭其煩。
楚固握緊了拳頭,低聲叫出了一個(gè)名字。
“楊牧之!”
……
……
天機(jī)宮煉丹大廳里,慕容靜宇謹(jǐn)慎的接住慕容長菁遞過來的那枚火龍丹,雙手明顯有些哆嗦。
掌心里,是一顆如紅棗般的丹藥,大小外形全都與紅棗無異,顏色卻是黑如墨汁,丹藥的表皮還有一絲淡淡的金色紋理,使得整顆丹藥看起來流光溢彩,靈氣盎然。
聞著這濃郁的藥香,慕容靜宇感慨道:“其形如棗,其色如墨,這果真便是火龍丹了,看這淡金色的丹紋,這一枚火龍丹的品秩明顯不止五品了……五品的藥方,居然能煉制出六品的丹藥來?!?p> 他頓了一下,視線在廳中眾人臉上一一掃過。
其中白少秋與邵丹陽這兩位年輕的玄丹師,都是一臉的不自在,他們自然明白他說的不假,這顆火龍丹的確超出了五品的品階,他們兩個(gè)連成功煉制都做不到,何況將一顆五品丹藥煉制出六品的品秩來?
而楚虞瑤的臉色自然是欣喜無比,既然火龍丹煉制出來了,這位彩云瑤仙的心中郁結(jié)也就解開,在這一刻也就完全綻放了她所有的美麗,一雙美目盼兮顧盼,巧笑倩兮,果真無愧天下第二美人的名號。
一旁的慕容長風(fēng)就顯得有些神情恍惚了。
這讓廳中的一些有心人都表示不能理解,你慕容紅衣無非就是不希望夜啼城的白少秋煉制出火龍丹來,這樣的話他就搶不走你的心上人了,然而這顆丹是你自己的族妹煉制出來的,你還有什么好擔(dān)憂的?
慕容長菁的親哥哥慕容長盛,還有她父親慕容靜軒,都是微笑著對這個(gè)小丫頭伸出大拇指。
丫頭,好樣的!為我們慕容家、為天機(jī)宮爭光了。
主位上坐著的是一位看上去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凈面白須,一身合體的青衫顯得他豐神俊朗,氣韻獨(dú)超。
這位便是云頂城主慕容逸飛,也是慕容靜宇三姐弟的生父。
已經(jīng)是古稀之年的城主接過長子慕容靜宇遞過來的那枚火龍丹,放在掌心端詳了一番,他著看向自己的孫女慕容長菁,笑道:“長菁,這枚火龍丹,是你煉制的?”
慕容長菁不敢直視自己的爺爺,她低頭扭捏了一下裙角,弱弱的說道:“是,是的!”
廳中傳來了一聲嗤笑,是那位夜啼城的少城主發(fā)出來的。
主位上的慕容逸飛看向自己的兒子,笑道:“靜宇,你來說說,這枚火龍丹是不是長菁這丫頭煉制的。”
慕容靜宇瞥了一眼那個(gè)將腦袋愈發(fā)埋低的丫頭,沉吟片刻道:“照之前那幾次煉制的情形來說,長菁這丫頭是煉制不出火龍丹來的……不過,煉丹這種事情,也有很大的意外性,說不得長菁那一刻福至心靈,就僥幸成功了呢?”
慕容逸飛撫須點(diǎn)頭,表示認(rèn)同了這種說話,他站起身,瞥了一眼猶不服氣的白少秋,朗笑道:“諸位,既然火龍丹已成,當(dāng)務(wù)之急是救助楚子松這孩子,至于到底是誰煉制出來的丹藥,老夫就顧不過來了!”
說完,他收好那枚火龍丹就走了,出廳門前,他對楚虞瑤點(diǎn)頭笑道:“丫頭,但放寬心,有了火龍丹,此事無慮了……”
楚虞瑤嫣然一笑,對這位從小就疼愛自己的慕容爺爺盈盈一禮,俏臉上的喜悅溢于言表。
慕容長菁平日里雖然天不怕地不怕,但對這位爺爺還是有些懼怕的,等到爺爺起身離去,小丫頭才敢稍稍抬起腦袋,她偷偷瞄了一眼廳中眾人,看來也就那白少秋與邵丹陽兩人對自己有所懷疑了,恰巧他們二人也朝她望來,興許是心虛,慕容長菁趕忙別過腦袋,躲開了那兩人的冷笑目光,又低頭擺弄起自己的裙角來。
白少秋冷笑出聲,他走到廳中,伸出自己的手掌心,朗聲道:“諸位道友,白某手里的這顆就是火龍丹未完全成功的碎丹了,我自認(rèn)為在這廳中,白某的丹術(shù)造詣無人能出左右,何況這個(gè)三次煉丹三次皆失敗的小丫頭?”
他將掌中那些丹藥碎渣丟在地上,抬腳就是一頓猛踩,他獰笑道:“最后兩次煉丹,我都只差半步了,可惜還是功虧一簣,你慕容長菁那點(diǎn)煉丹水準(zhǔn),還有你那可笑的靈力之火,能煉制出火龍丹來,叫誰相信?讓人如何信服?”
“鏘”的一聲,慕容靜嫻拔劍出鞘,指著白少秋怒道:“白少秋,你自己煉丹不行,又能怪誰,休要在這里裝瘋賣傻,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白少秋并不理會她,他先是看了一眼萬花谷的邵丹陽,又看了看慕容靜宇,他冷笑道:“別人不知道,你們兩個(gè)難道也不知道?火龍丹最后成丹時(shí)需要多高的溫度,你們會不清楚?她一個(gè)小丫頭,連本源靈火都沒有,如何煉制得出這火龍丹?”
廳中眾人開始嘩然,除了天機(jī)宮的自己人,還有不少是云頂城的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雖然他們都不懂煉丹,但是這夜啼城的少城主說得有頭有尾,頭頭是道。那個(gè)萬花谷的關(guān)門弟子也在一旁點(diǎn)頭附和,就連天機(jī)宮的煉丹大師慕容靜宇都白著一張臉沒有出聲解釋,這就更讓大家確信了白少秋的話了。
廳中開始有人竊竊私語了,說莫非是天機(jī)宮還有其他煉丹高人,不然是誰煉制出火龍丹來的?
這個(gè)說法比較讓人信服,大家不一會兒就都看向了慕容長菁,想不到這個(gè)小丫頭居然敢撒這么大的謊,也不怕人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