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花谷地下水牢,是建造在一個巨大的礁石群洞里,共分為兩層,基本也很少有用到的時候。
孫聞寂端著幾個藥瓶從地牢繞了過來,他煉丹的那些地牢就緊挨著水牢,給他開門的是一個叫青蒿的聾啞老人,一直呆在水牢里,二十年了。
地下水牢第一層離地面不深,光線還比較足。
一間鐵牢籠內(nèi)關(guān)著一位微胖的年輕人,皮膚白皙,容貌還算俊美,就是一張嘴不討喜。
“喂!干什么將你馬爺爺關(guān)押在這里?那個老頭子,你是真的聾了還是啞了?咋個不理會爺爺???”
“瞎了眼了么?昏了頭了么?我是你家姑爺啊!沒有天理了么?”
“你們的百花夫人,是我丈母娘!等爺爺我出去了,看怎么收拾你這憨貨!”
“慕兒也真是的,無端端將自己夫君關(guān)進地牢,唉!為什么世間的女子都這么兇呢?”
孫聞寂已經(jīng)走到石梯口了,本不想理會的他回過頭來:“小子!你說你是慕兒的什么?”
被關(guān)了足足兩天,總算有人與他說話了。
牢中年輕人得意道:“吾乃馬應(yīng)元,乃你們?nèi)f花谷千金孫慕兒的夫君是也!”
孫聞寂皺眉道:“馬應(yīng)元,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馬應(yīng)元用手指挖著鼻孔,漫不經(jīng)心道:“就早兩天的事情啊!哎,問這么多,快放你家姑爺出來吧!”
孫聞寂在鐵牢前站了幾息,還是扭頭走了。
“蕭玫不會真的將慕兒許給……這樣的人了吧?”
石階蜿蜒而下,大概有好幾百步,光線越來越暗,走到盡頭,又有一扇精鐵牢門,門內(nèi)有一個僅能容一人盤坐的臺階。
水牢頂?shù)囊粋€石鐘乳上,放著一顆閃著微弱光華的夜明珠。
潮濕的水牢之中,八條精制鐵鏈鎖住一個渾圓的男人。
孫聞寂看著那個被囚了快二十年的男人,眼神不悲不喜。
鐵鏈嘩啦啦作響,那個圓腦袋圓臉圓身材的男人指著孫聞寂,冷笑道:“孫王八,又有什么新的藥材,要在爺爺身上實驗???”
孫聞寂一臉平淡:“把這幾瓶藥水喝了,對你沒有壞處!”
“孫王八,你關(guān)押了爺爺快二十年了,哪一次爺爺會乖乖聽你的屁胡?”
孫聞寂嘆息一聲:“唉!楚堅,你就是太不識時務(wù)了,與你這種人,實在沒有什么好聊的!”
“這些藥水可以助你快速恢復(fù),如果不想死狀凄慘,就在愁人面第二次吸食你之前服下吧!”
愁人面第二次吸食?
楚堅的渾圓身體打了個冷顫,牽扯起鐵鏈嘩啦嘩啦亂響,那種人面魚噬咬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孫聞寂走上石階,關(guān)好精鐵牢門,淡淡丟下了一句:“最多一月之內(nèi),愁人面就要再次吸食你,喝不喝藥,你自己看著辦吧!”
他花了二十年時間,培育出的藥人,并不希望他輕易毀掉。
想更好的控制藥人,就要讓他自己有求生的欲望。
楚堅傻傻看著眼前的幾瓶藥,心里在不斷掙扎著。
若是不喝,這么短時間內(nèi)被那條人面魚再吸食一次,自己必定會精血枯敗而亡。
可若是這樣一直茍延殘喘的活著,又有什么意已呢?
“唉!我楚堅,對不住的人太多了!若是……給我一次機會,我定要好好珍惜你們……”
楚堅就那樣靜靜站在海水里,一動也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被海水淹沒的牢底某處礁石內(nèi),鉆出了一個人來,是那名美艷豐腴的鮫女香婓。
在她身后,又爬出來了一個女子,一身濕漉漉的淺紅色衣裙緊緊貼在身上,更顯玲瓏嬌媚。
楚堅轉(zhuǎn)過身來,癡望那個淺紅色身影,良久后,才問向香婓:“冰玉丹的材料都準備齊了嗎?”
香婓點點頭:“嗯,備齊了三套冰玉丹的材料,只是煉這個丹的人還沒有找到!”
楚堅沉吟片刻,問道:“那個,你們說楊牧之能不能煉制冰玉丹?”
香婓想了一想,說道:“公子能煉制火龍丹,這是肯定的,至于他能不能煉制這冰玉丹,香婓也不清楚?!?p> 楚堅道:“火龍丹只是五品,而冰玉丹是六品丹藥……”
香婓滿臉疑惑問道:“楚先生,林薇姐姐中的是寒毒,為什么要用冰寒屬性的冰玉丹來治病呢?”
“楊公子煉制的火龍丹,已經(jīng)成功的替……楚子松祛除了寒毒,我們?yōu)槭裁床粺捴苹瘕埖つ???p> 林薇跪坐在石臺階上,靠著石壁的身軀有些輕微的顫抖。
楚子松的寒癥,是她作為一個母親,對孩子最大的虧欠,這是她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的憾事。
從香婓嘴里得知,是楊牧之煉出火龍丹,救了子松,也因此成了瑤兒的夫婿,作為母親的她,還有什么事情能比這個更令她開懷的?
自己身上的寒毒,又算得了什么?
林薇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子松的寒癥痊愈,瑤兒也有了好的歸宿,我就不敢再奢求什么了,我身上的寒毒,就不用你太過費心了!”
楚堅看著那個淺淺笑容,一如第一次見到她,是那么的難以忘懷,記憶猶新。
楚堅突然拿起那幾瓶藥水,咕咚咕咚一口氣飲盡,他大聲道:“薇兒,我答應(yīng)過你,一定要醫(yī)治好你!”
“剛好孫王八最近又要取我的血,到時候我想辦法截留一些……我的血,就是他們說的靈藥之血,拿來做引,能大大提高煉丹的成功率?!?p> 楚堅看向香婓,大笑道:“香婓,你就去招楊牧之那小子來煉制這個冰玉丹吧!他是我楚堅的女婿,如今丈母娘有難,他豈能不出力?”
林薇臉蛋微紅,白了一眼楚堅,這個話聽得怎么這么別扭?
香婓一臉哀愁:“楚先生,林薇姐,你們那……女婿,他失蹤了……”
“什么?失蹤了?怎么會這樣呢?”
聽說女婿失蹤,岳父岳母都心急了,楚堅更是對這個從未謀面的賢婿關(guān)心不已,他著急問道:“香婓,你快說說,楊牧之他怎么失蹤了?”
“我收集好冰玉丹的材料后,第一個想到的煉丹師就是楊公子,等我一路游過暮江,去彩云城找他的時候,聽說楊公子被人擄走了!”
林薇疑惑道:“牧之他身手不錯,什么人能輕易擄走他?”
香婓愁道:“什么人擄走他的,還不知道!楊公子是在煙云峰之爭后,受了點傷,才會被人擄走的!”
楚堅點點頭,沉聲道:“我們彩云城的確有煙云峰的爭奪賽,莫非他楊牧之也參賽了?”
“嗯,楊公子以楚家女婿的身份參賽,聽說他接下了十三境一劍,為你們楚家贏得了勝利!”
“十三境一劍,莫非是齊元化留下的那支玉劍……?”楚堅緊接著連連點頭:“不錯不錯!這小子不愧是我楚堅的女婿,有幾分本事!”
香婓眼神幽幽,低聲說道:“楊公子為了接那一劍,受了傷,剛剛好了一些的時候,與,與……楚家二小姐游玩煙云峰的時候,被人擄走了!”
林薇皺眉,這小家伙,竟然還招惹了玉兒?
楚堅沉吟道:“到底會是誰擄走楊牧之呢?這是多久的事情了?”
“大半年了,一直找不到楊公子的下落……”
三人沉默了一段時間,香婓開口道:“楊先生,如果還找不到楊公子,林薇姐姐的寒癥……”
林薇微微一笑:“無妨的,瑤兒與子松都長大了,我也就安心了。”
饒是楚堅想盡各種方法,她體內(nèi)寒毒還是出現(xiàn)了要爆發(fā)的跡象,她自己也當然清楚,她是真的時日無多了!
“唉!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親手替瑤兒佩上羅纓,看她穿上紅妝了……”
明年的正月二十八,就是瑤兒與那小家伙的成婚之日,可惜,她知道自己,熬不到那一天了。
楚堅一臉痛苦,他聲音變得有些嘶?。骸稗眱?,你不要擔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你一定會好的!會好的!”
十多年前,從礁石那個狹窄的洞里鉆進來一只海人魚,在楚堅的苦苦哀求下,那條人魚終于同意幫他打探信息了。
一來二往,楚堅也知道自己多年前偶然尋得的那支七彩短笛,竟然是鮫族的至寶。
于是一個人,與一群鮫人,有了合作。
這支短笛,是鮫族離開浩然,返回洪荒故鄉(xiāng)的必要寶物。而作為交換,鮫族要替他搜尋那個始終念念不忘的人,替她醫(yī)治寒毒。
經(jīng)過多年的打探,鮫人終于在夜啼城的水牢里找到了林薇,并想法救了她出來。
然后楚堅又不知道從哪里打探到,對付林薇身上的寒毒,需要冰玉丹,于是又讓鮫族幫他收集材料。
到如今,人也救到了,材料也收集好了,只差一個能煉制冰玉丹的丹師了。
可惜,偌大一個雙子洲,能煉制六品丹藥的,找不出兩個人來。
一個是萬花谷主孫聞寂,讓他幫忙煉制冰玉丹?
不可能的。
還有一個能煉制冰玉丹的人,應(yīng)該就是他的那位賢婿楊牧之了,可惜,他又失蹤了。
楚堅一拍圓圓的腦袋,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就是那個人,告訴他冰玉丹的存在。
也是那個人,偶爾會來水牢里陪他聊聊天。
他時常會與楚堅聊起丹藥、靈藥之血的話題,用的是些什么藥材,有什么特殊的培育方式?
或許,他能煉制冰玉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