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里
“你剛剛說的都算數(shù)?”
元晚的手,扶過城墻上的磚瓦,一邊走一邊問。
在一旁的云澤溫柔的笑著看向她,“那是自然,等會去了我宮里,看上什么拿了便是?!?p> 元晚突然想起前幾日找藥店的店小二討的東西沒有得手,那種藥在皇宮應該多得是,想到這里,她突然停下,牽起云澤的手說:“那你能給我尋來斷子散嗎?”,一句話問得很是認真,但就這句她不以為然的話卻嚇到了云澤。
因為,在云澤多年來的認知里,斷子散是當代女性用來墮胎的藥物,一般沒有名醫(yī)的方子是萬萬不能進行售賣,怪不得那天店小二的表情如此為難,可元晚一個黃花大姑娘,未出閣的閨女要這干什么。
“你要這干什么?”云澤用探尋的口吻說。
元晚松開他的手,繼續(xù)走著,“難道斷子散還能有別的用處?”
其實,在幾日前,錦錦找自己要這東西的時候,她的表情和云澤是一模一樣的。
錦錦的母親在前些年因病故去,父親將母親當年的陪嫁丫鬟給娶了進來。本來只是聽從母親臨終遺言,怕自己死后這丫鬟就沒了依靠,就讓父親娶了她,下半輩子也有個靠山。
結(jié)果,這丫鬟卻耍了一些小手段,讓自己懷上了孩子。
錦錦的父親曾勸說過,這個孩子留不得,因為作為幻虛境守護神的家族,世代一來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就是這個守護神的位置只能傳給獨長子,如果這個丫鬟將孩子生下來,那么錦錦這個守護神的身份就得讓出來。
換句話說,要么錦錦甘心退位,要么這個孩子就不能活到出生的那一天。
錦錦沒有想害這個孩子的,是某天晚上無意起夜,進過這丫鬟房間門口的時候,聽到她是故意而為之,才下定決心不讓這個孩子面世。
故意而為之,若不是母親當年的仁慈,怎會讓她繼續(xù)在這錦府逍遙快活,明知道這個孩子的出現(xiàn)會奪走她的一切,那她小時候受過的傷、吃過的苦怎么能就輕易一筆勾銷。
黑夜,善于滋生惡意,可往往有些惡意的衍生是因為過于善良。
元晚是無條件支持錦錦的,哪怕面對的是一條手無縛雞之力,還未出生的胎兒。在這一刻,她想的,只是錦錦不能受委屈而已。
之所以不想找靈霧要,是不想把事情鬧大,如果最后事情敗露,大不了自己擔責,免得拖累整個藥府,畢竟,靈霧不僅是這藥府的主人,更是東極境的掌管者,避免落人口舌。
看著云澤糾結(jié)的模樣,元晚再次開口,“到底能不能給,不能的話我就回去了,免得浪費我時間?!?p> 說完,就轉(zhuǎn)過身,朝著剛進來的方向走去。
云澤是真的不知所措,如果他是尋常百姓,哪怕去偷,也會給元晚將這斷子散偷來,但無奈他身在皇宮,還有著太子之位。
這斷子散在宮里就是違禁物品,當年有一受寵的妃子,因嫉妒其他嬪妃懷上龍子,就偷用斷子散殘害其他嬪妃,后來才知被殘害的嬪妃是當今朝相之女,當時這個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哪怕父皇再寵愛這個妃子,也抵不住政堂之上,百官文書的架勢。
最后,這女子絞死于城墻之上,暴尸三日,朝相一派的勢力才得以平息。
后來這朝相之女順勢登上后位,父皇也頒布新政,嚴禁公眾出現(xiàn)斷子散這種東西,違者斬九族。
看著元晚逐漸變小的背影,云澤捻訣,瞬移到了元晚身邊,拉住她,“這皇宮行不通,我在宮外給你弄來不就行了?!?p> 那一刻,云澤只覺得自己瘋了,從小到大,按部就班,循規(guī)蹈矩的他竟然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因為元晚的不開心而各種妥協(xié)。就像冥冥之中注定了,習慣了一樣。
元晚看著云澤,她也同樣不解,這應該才是他們認識的第三天,為什么這個云澤卻處處都容忍著自己,僅僅是因為他是母親給自己尋來的玩伴?那顧驚鴻怎么不對自己這樣。
但疑惑歸疑惑,聽到云澤愿意幫助她取得斷子散,還是很開心的,“說話算話,那現(xiàn)在先去把你早上承諾的給辦完,再去給我弄那東西?!?p> 云澤看著元晚臉上出現(xiàn)的笑意,不自覺的也跟著笑起來,此刻正午的陽光順著城墻,悄悄地爬到了元晚的臉上,原本就很白皙的皮膚此刻看著就像是玲瓏剔透的玉水晶,云澤覺得,世間沒有任何一樣東西可以媲美,就連前夜自己摔碎的白琉璃都比不上。
“好,沒問題,你回藥府等著,我弄好了就去找你?!痹茲砷_口說。
元晚卻示意,自己會在醉仙樓等他,藥府不太方便,靈霧施個法就知道他們在干嘛,還是離她遠點比較好。
而此刻正被自己親徒弟吐槽的靈霧,正在無極閣內(nèi)和曦神元姆下棋,理由是,修身養(yǎng)性。
眾生:呸。
“再有兩日就到了試煉的日子,你確定一切都會按照你計劃的發(fā)展下去?”
靈霧手捏棋子,放在耳邊,故作思考的問到。
棋盤對面的曦神元姆,左手托著茶壺,將茶壺嘴擱在嘴上,眼睛盯著棋盤上的棋局,饒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聽著靈霧問的問題,不假思索的回復:“后續(xù)不敢妄下斷論,最起碼目前的情況還在我的掌握之中?!?p> 說完,靈霧手中的棋子落下,將她的路堵成了死路,而自己的卻成了生路,還贏得此局的勝利。
“所以,這局棋還是在你手掌心之外,除非,你知道,這局,你必輸無疑?”靈霧的這番話,聽起來毫無頭腦,甚至可以說是毫無關系,但曦神元姆覺得這就是在向她暗示些什么,可自己又不愿意多問,畢竟她掌握在手里的事情,也并沒有一五一十的講給靈霧知曉。
曦神元姆晃過神來,就當剛才那番話是靈霧隨口一說,故作輕松的說:“輸贏哪有那么重要,不過是有想守護的東西,才不想輸而已?!?p> 聽到這個回復,靈霧的臉上不知是笑還是隱忍,當初她也是非常擔心云歌,想要云歌繼續(xù)活下來,所以黔心黔意的幫忙曦神找一個適合云歌仙骨的載體,但自從這仙骨放進元晚體內(nèi)以后,曦神的各種表現(xiàn)就變得高度緊張,可以說是過分的擔憂,在她的眼里,現(xiàn)在的元晚比一個器物還像器物,這一點讓靈霧不開心,好歹這也算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在心里的分量和云歌是不差毫厘的。
靈霧嘴唇微抿,神色有些暗沉,“你想贏我必定不會讓你輸,但是元晚,我也會護她周全?!?p> 如果元晚在場,肯定會哭鼻子,因為,在她的認知里,靈霧就沒有正兒八經(jīng)的關心過她,更多的是指著她的頭罵她是個大傻子,然后做這做那的,全當打雜丫鬟使喚。
曦神聽著靈霧說出這句話,神色微變,但很快就壓了下去,她沒想到元晚在靈霧心里有這么重要的位置。
因為在她看來,靈霧這種不著調(diào),把喝酒種草看得比命還重要的人,竟然有一天會說出她會保護人的話來。
“如果師父還在,他會不會熱淚盈眶,因為他老覺得你的心應該是酒做的,哈哈....”曦神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留下這句話,就施法從座位上消失不見。
靈霧搖搖頭,以前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也曾想過師父說的這句話,特別是在見過那些生離死別的場景,別人深有感觸,而自己卻覺得死得其所,各有所命時,更加覺得這句話沒有說錯。
可是,元晚的出現(xiàn),卻漸漸讓她覺得,生活忙了起來。
雖說以前云歌也時常愿意陪著自己,但總歸是曦神的徒弟,和自己沒有那么親,而且言談舉止都是特別的恭敬。
但元晚不一樣,從小就喜歡和自己對著干,哪怕前一秒挨罵了,下一秒還是會樂呵呵的去給她釀酒,做吃食。
她可以讓出元晚的身體來做云歌仙骨的容器,但如果殃及性命,她也不在乎和曦神打上一架,畢竟,以前那種冰冷的日子,她再也不想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