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凰弈看了榮辛許久,那狹長的眼睛里終于起了一抹殺意。
女子望見凰弈的眼神,手一松,突然也自嘲般地笑了:“你想殺我,凰弈,你竟想殺我。”
好可怕,凝笙醒悟了從前為何爹爹總說娘親不講道理,果然,有時候女子好像是有點不太講道理,這明明就是這女子先要殺這個叫凰弈的人啊。
“她在哪兒?”
“她么,凰弈,她死了。”女子輕描淡寫,就是這話語帶著肉眼可見的痛苦。
“不可能!”凰弈眼睛瞬間燃起了憤怒,金色的瞳仁發(fā)出危險的信號。
“你逼我的,你逼我的!”女子眼睛里全是黑色的陰霾,僅剩的動搖化為虛有。
她手心攤開,一顆幼芽慢慢竄出來,她殘忍一笑,另一只手不斷地向它輸入仙氣,幼芽貪婪地吞噬著榮辛的仙氣,然后以一種驚人的速度生長,開花結(jié)果,結(jié)出一顆被火焰包住的珠子,威力之大直逼榮辛,她大半真氣輸入,完全無反抗之力,一只手臂就在一瞬間被火焰吞噬。
她摔在地上,痛的渾身發(fā)抖,嘴唇發(fā)白,鮮紅的血源源不斷地從斷臂口噴涌而出,骨肉分離的一幕觸目驚心。
凝笙緊緊抓住天墨的胳膊,被這眼前一幕嚇到魂飛魄散:“她在做什么?她瘋了嗎?”
天墨手指輕觸唇,示意她安靜:“別說話,也別阻止。”
阻止?開什么玩笑,凝笙心里有數(shù),以她的實力,根本靠近不了那個場面啊。
凰弈的反應(yīng)出乎意料,他望著跪在地上的榮辛,眼里閃過不忍,然后抬起修長的手,欲凝結(jié)仙氣救她,但就在他凝結(jié)仙氣的那一刻,那珠子仿佛解開了最后一層封印,發(fā)出巨大的力量,天地一震,震得凝笙耳朵一陣轟鳴,這一下子沖散了凰弈體內(nèi)經(jīng)脈所有真氣,凰弈被撞出數(shù)丈之遠,他張口,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女子跪在地上,眼看這一幕,瘋狂地大笑:“凰弈,來不及了。你現(xiàn)在就是一個廢物!”
這女子真是決絕。
凰弈撐住氣,擦去嘴角的血:“你找到它來殺我?!?p> “對,凰弈,你還是死在了我手上!我在賭你會不會救我!”女子爬起來,笑得猙獰可怖:“你若不救我,它得不到共鳴破不了封印,自會消失,可你若救我,它便與你玉石俱焚!”
火珠再次亮了,燃起最后的火焰,瘋狂地朝凰弈撞擊過去,撞上凰弈的那一刻,火珠化成了碎片,劃傷了他們的臉?;宿难凵裼行┟噪x,終于撐不住跪在地上,綰著銀發(fā)的石簪從發(fā)絲間滑落,跌在了被染紅的云端之上,銀發(fā)飛舞,空氣中都是鮮血的味道。
這一擊,連呂凝笙都看出來,是致命的一擊,這個叫做凰弈的人,幾乎難以存活。這凰弈比起那個想致他于死地的女子,算不上心狠。
可是她沒料到,那女子竟然愣住了,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兒,好久才踉踉蹌蹌地撲上去,撲跪在凰弈年前,僅剩那的一只手不停地抖。
她嘴唇發(fā)抖,好久才顫抖地發(fā)出聲音:“怎么會這樣……”
凰奕抬起眼看著她,伸出一只手慢慢撫上她滿是血痕的臉,艱難地,解脫般地笑了:“你我兩清?!痹捯魟偮渌汩]上了眼睛,他的面容上看不到一絲痛苦,一絲不舍,一絲怨念,反而有一份安詳。
女子倒是崩潰了,瘋狂搖著他:“凰弈!凰弈!凰弈!你不可以死!”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她喃喃著,前一行眼淚才落下,后一行便順著流下來。
而呂凝笙和天墨也在凰弈死的一刻,控制不住地往下墜落。
凝笙拽著天墨說道:“凰弈本不會死的?!碧炷读艘幌拢骸盀槭裁矗俊?p> “因為她根本沒想殺他?!彼V定地說道。
剛才的一幕真是跌宕起伏,本以為是仇殺,結(jié)果變成情殺,以為是情殺的時候,結(jié)果又像是誤殺。
天墨不再說什么,只是拉過凝笙的胳膊,讓她保持平衡下落。落在草地上時感覺輕飄飄的,凝笙更加確定這里的一切應(yīng)該都是假象。
不過這是哪兒,剛剛又是哪兒?
附近有一個小木屋。一片草地。還有一片林子。然后就啥也沒了。
木屋不遠處躺著一個人。
“我猜那人是凰弈?!眳文现钢莻€躺著的人。
天墨無奈一攤手:“我當然知道是凰弈。我還知道等會兒草屋會出來一個姑娘,那姑娘會救了他,然后他倆卿卿我我地在一起了?!?p> 凝笙訝異地看著天墨,莫非他與她看過同一個戲本子?于是他們再一次蹲在了樹林里,兩雙期盼的眼睛緊緊盯著小木屋。
困得快倒下去的時候,小木屋終于出來了一位姑娘,黑發(fā)飄飄,衣衫飄飄,走路也飄飄。面容極其冷淡,似乎與印象中某個人重疊了。
“天!凰主!”凝笙失聲道,待反應(yīng)過來,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膽戰(zhàn)心驚地看向那姑娘。
好在貌似那姑娘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
“看來在這個幻境中,任何人都看不見我們,也聽不見我們?!碧炷凶屑毤毜赝艘谎勰莻€姑娘,才若有所思地說道。
“那不是什么也做不了了?”凝笙看向他,他一副我能怎么辦的樣子。
終于,那姑娘走到了凰弈身旁,垂眼望了地上的凰弈一眼,一腳踢開,踢進了了樹叢里,不偏不倚,送到了他倆的面前。
……
天墨沉默。凝笙亦無語。
呂凝笙思考一會兒,默默地把凰弈再次推了下去,天墨睜大眼睛看向她,凝笙低聲道:“剛剛她沒看見凰弈正臉。”呵,這個世界上,無論男人女人,對美色都是垂涎的。
天墨嫌棄道,“你不要以為那個力氣大,脾氣臭的老女人和你一樣那么俗氣,再說了,那個凰弈能有……”
天墨不說話了,因為那姑娘已經(jīng)拖著凰弈向小草屋走去。凝笙昂首驕傲地捋了捋額前的碎發(fā)。
“你們女人怎么這么庸俗!”他禁不住感嘆。
有了底氣,凝笙帶著天墨大搖大擺在木屋附近再次選了個草叢,剛躲進來?!斑祝吭捳f剛剛天上的那個女人呢?”發(fā)出
“不是殉情就是閉門思過了唄?!?p> “他們是不是看不見我們?”
“對。”
“凰弈為什么還活著?”
“不知道?!?p> “那我們?yōu)槭裁匆悴輩怖???p> “……”
“她是誰啊是不是凰主?”
“……她叫暮晨?!?p> “啊?你怎么知道!”凝笙驚訝。
天墨不耐煩地嘆了口氣:“大姐,她剛剛身上香袋上寫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