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粥甜嗎?”
凝笙悶頭苦吃不說話。
“你昨晚睡得香嗎?”陰森森的聲音再次襲來。
凝笙頭也不抬。
“昨晚雨下了一整晚,你都不來給我送把傘嗎?呂,凝,笙!”羽仟咬牙切齒地死盯著她。
“我以為夜楓哥哥讓下人給你送去了,誰知道你的人緣這么差?!蹦先跞醯芈耦^喝粥,的確是有些心生愧疚,不過這個羽仟專挑軟柿子捏,怎么不見他跟夜楓哥哥這么逼迫?真是的。
“你……阿嚏!”羽仟吸了吸鼻涕:“你們都太不是人了。”
“仟仟哥哥,你怎么啦?”韭韭提著兩個小短腿奔過來:“仟仟哥哥,你昨晚淋雨了嗎?”
“你你你,你離我遠(yuǎn)點?!庇鹎泵]揮手。
“來,韭韭,坐我這兒?!蹦弦艘煌肷徸又噙f給韭韭。
“謝謝姐姐?!本戮陆舆^碗屁顛屁顛地跑到羽仟旁邊坐下來。凝笙搖搖頭接著喝粥,又心不在焉地東張西望,夜楓怎么沒來吃早飯?
“別想了,冷淡狂每次起的特早,根本不吃早飯?!庇鹎⒖炭雌扑?。
“誰說我在想他了?”凝笙堅定否認(rèn),快速地喝著粥。
“好奇怪。”韭韭嘟嘟囔囔,眨巴眨巴眼睛。
“昨晚打雷下雨我都沒醒,我最怕打雷了,從小到大都要娘親哄著才能睡。”
“哦,那是因為……”凝笙咽下一口粥,想告訴她昨晚在她房間里的驚悚事件。
“因為你已經(jīng)被嚇暈了,膽子小還跟著我干什么,趕緊走,別再留這兒!”羽仟警告般地看凝笙一眼,又不耐煩地對韭韭說道,然后隨手指了指屋里的一個丫鬟:“你把她的衣服收拾收拾,再雇個車夫,她一吃完飯把她送回家。”
“是?!?p> “我不走,我要跟著仟仟哥哥。”
“不行!而且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叫我仟仟哥哥!還有你,”羽仟突然話頭轉(zhuǎn)向凝笙:“你也是,一天到晚夜楓哥哥,你倆咋回事?你看你們像是我們的妹妹嗎?”
凝笙炸了毛,“要你管,我從小就叫的夜楓哥哥!”
夜楓哥哥,多親昵的稱呼!
“我也是一開始就叫你仟仟哥哥啊?!本戮戮o跟其后。
羽仟揉揉太陽穴:“不說了不說了,我頭太痛了,不管怎樣,你吃完飯就走,聽到?jīng)]有。”
“不行?!本戮挛剜阶欤骸澳俏也怀燥埵遣皇蔷涂梢圆蛔摺!?p> “韭韭,不用理他,你吃飯吧,吃完飯我倆出去走走?!本戮挛臉幼犹腥藨z愛了,凝笙忍不住安慰她,雖然她也是暫住在這里的,但是!羽仟不也是蹭住的嘛!
“好!”韭韭開心地捧起碗。
羽仟把頭磕到桌子上,貌似氣到無法呼吸。
今日的荊北城可不像昨天一樣空無一人,反倒是熱熱鬧鬧的。
有人叫賣著自己的商品,有人在打鐵,有人抱著兩個小雞仔高高興興地往家趕,有人從醫(yī)館出來愁容滿布,世間百態(tài),無所不有。
凝笙牽著韭韭的手,在街道上走著,韭韭的手肉乎乎的,握起來十分暖和,而她像街上的老大嬸一樣,慈祥地問韭韭:“韭韭今年多大啦?”
“十六啦?!本戮滦Φ锰鹱套痰??!澳悄惚任倚∪龤q呀?!鳖D時感覺自己身上的使命又增了一分。
“你為什么喜歡羽仟???”凝笙昨晚想了很久,愣是想不通這個道理,反正沒啥話題聊,她就干脆開門見山地問了,可惜韭韭好像臉皮很薄,低著頭不說話,凝笙立刻深刻反省自己的八卦之心,看見前面有賣糖人的,便趕緊轉(zhuǎn)移話題拉著韭韭跑過去。
“老板,買兩個糖人。”
“好嘞,姑娘喜歡哪一種?”
凝笙定睛一看,里面有一個圓圓的小姑娘一樣的糖人,長得十分像韭韭,于是拉拉她:“韭韭,你看這個像不像你?”
韭韭壓根就沒注意到那個糖人,反倒興奮地拉拉凝笙:“姐姐,你看,這個像不像仟仟哥哥?”
怎么說呢,確實有點像,像在哪兒呢,像那個眉毛上,他每次對著韭韭的時候,眉毛都是皺起來的,兇巴巴的。
韭韭這模樣是不是也太心酸了點,凝笙掏出錢袋,付了錢,帶著韭韭繼續(xù)閑逛。
其實凝笙還是很挑食的,以前在府中的時候經(jīng)常這也不吃那也不吃,阿爹阿娘因為此事沒少說她,所以那糖人一直握在手里遲遲不愿意吃,她把那個像韭韭的糖人遞給她:“我還是更喜歡吃冰糖葫蘆。”
韭韭握著兩個糖人,把兩個糖人放在一起,估計是自己越看越般配,她便興奮地一直盯著,今天這街怕是逛不成了,凝笙東望望西瞧瞧,發(fā)現(xiàn)荊北城除了熱鬧也無特別之處,于是打算打道回府,然后就被兩個人擋住了路。
好在那兩魁梧的人卻不像是壞人,規(guī)規(guī)矩矩做出了請的姿勢:“姑娘,云韻堂紫蝶姑娘有請?!?p> “紫蝶姑娘?”凝笙重復(fù)一遍。
“是?!?p> “找我何事?”她找她,聞名荊北的紫蝶找它,干什么?是不是從她的姿色看出她是個好苗子,準(zhǔn)備培養(yǎng)她傾城天下?這么一想,凝笙開始沾沾自喜。
“在下不知,煩請姑娘走一趟?!?p> 韭韭握著兩個糖人有點傻,回過神對她說道:“姐姐,我陪你去吧?!蹦宵c頭。
云韻堂。
“這位姑娘,一樓已備好了點心,請姑娘品鑒?!蹦虾途戮聹?zhǔn)備跟著兩人上樓之時,韭韭卻被攔了下來,凝笙拍拍呆呆的韭韭:“我一個人去便好了,你去吃點心,記得不要吃太多,回去都走不動?!?p> 韭韭抱著兩個小糖人又走下了臺階。
凝笙隨著那人上了樓,打開珠簾,便見著了紫蝶姑娘。
老實說這些日子,她見著了不少漂亮的女子,清冷絕俗的凰主,美艷動人的榮辛,但是紫蝶卻是不同的,那日,凝笙僅僅見她一雙眼,便已傾嘆于她的高貴脫俗,如今,她面紗已揭,才真正是輕云之蔽月,回風(fēng)之流雪。
你說她無欲無求,又不是這樣的感覺,她沉靜的眼睛里是有著一分期冀的,如果真的用一個詞來形容,她想一定是高雅嫻靜。
“紫蝶姑娘?!蹦蠁舅?“你認(rèn)識我?”
紫蝶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姑娘請坐?!?p> 凝笙順勢做出優(yōu)雅的姿態(tài)坐下,握住茶杯。
紫蝶緩緩抬眸:“琴華?!?p> 凝笙聽見她開口說了兩個字,以為她在叫身邊的侍女,心想侍女這名字還真大氣,像個貴族小姐,但左右看看,除了自己與她沒一個人,她不確定地伸出一個手指頭指向自己,“姑娘是在叫我嗎?”明白了,敢情是認(rèn)錯人了。
“姑娘認(rèn)錯了吧,我叫凝笙,并非琴華。”凝笙強(qiáng)調(diào)一遍,準(zhǔn)備她說哦哦對不起我認(rèn)錯了,然后自己起身瀟灑離開。
但紫蝶卻噙著笑:“不,我找的就是你?!?p> 凝笙詫異,她喚她琴華,但她明明不是琴華,她又說找的就是她。
琴華……凝笙仔細(xì)從記事起的回憶里搜尋,但不記得自己有過這個別名,或是跟這個名字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姑娘此行是來找同命人的吧?”紫蝶徐徐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