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和余穆等人再次站到了城門之上,看著灃城外黑漆漆的人,風(fēng)婉婉英姿颯爽,吳邊邊光彩奪目,余風(fēng)英俊溫潤,馬子陽神采奕奕,秦好兒灼灼其華?!案轮ǜ轮ā?,厚重的城門被慢慢的推開,門每被推開一寸,就好比逝去的的光陰在逆流流淌,余穆和太后要心甘情愿的繳械投降了。余風(fēng)一馬當(dāng)先踏入了城門,但覺得良辰美景仿若隔世。就這樣兵不血刃的,沒有任何波瀾的收復(fù)了河山。
余風(fēng)是個性情寬厚之人,畢竟太后和余穆都是皇親,只是下令太后一世不得走出她的安居殿,余穆不得走出他的碧桂園王府,至于吃穿用度的待遇一律按照從前。其余人該發(fā)配的發(fā)配,該砍殺的砍殺,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灃城皇宮氣勢恢宏,余風(fēng),吳邊邊,秦好兒,馬子陽在花香馥郁的花園里圍桌而坐,桌上美酒佳肴應(yīng)有盡有,幾人暢所欲言,推杯換盞,時而說起初見時的情景,時而說起誕城跳海的舊事,時而又談?wù)撈鸹屎笄卦紫嗨麄儯唤R齊的感嘆,人生苦短?!昂脙?,這是什么意思?”吳邊邊對著秦好兒豎起了小拇指,秦好兒轉(zhuǎn)頭看了看余風(fēng),余風(fēng)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那日,他在虎丘皇宮,越看吳邊邊越不順眼,臨走時擺了這樣一個動作,她不知道好兒教他的這個動作是什么意思,每次問起,秦好兒都是哈哈大笑,不告訴他。“是,很好的意思?!焙脙捍鸬溃笆菃??”吳邊邊和余風(fēng)都不怎么相信,齊刷刷的反問道。好兒鄭重的點了點頭?!澳沁@又是什么意思?”余風(fēng)也不甘示弱,擺起好兒在丘吉爾城外十里長亭告別吳邊邊時的手勢。吳邊邊也同樣非常期待的等著好兒的回答?!笆?,保重的意思?!焙脙捍鸬馈!笆菃??”兩人又都不怎么相信的齊刷刷反問道。好兒又鄭重的點了點頭。
“良辰美景,不可辜負,來喝酒?!瘪R子陽今日顯得異常興奮,不停的舉杯勸酒。推杯換盞到夜半,眾人都是醉意濃濃,“好兒,你拜托我的事,我給你辦了,他們都被灌醉了。”馬子陽說道,秦好兒深施一禮,“好兒,你決定了要和我去安禹?!薄笆堑摹!薄安缓蠡??”“不后悔。”馬子陽真的不明白,女人心,海底針,這么好的兩個男人,秦好兒怎么就一個都不想要呢?
“好兒,留在大余吧。”余風(fēng)醉酒后第一次吐露對秦好兒的情誼,但覺得眼前的好兒朦朦朧朧的,若隱若現(xiàn)的站在迷霧之中,看不清好兒的臉色,更看不清好兒的五官。但是心里清楚得很,那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秦好兒。“好”,一滴滾燙滾燙的淚珠滑落秦好兒的臉頰,好兒緊緊的握住了余風(fēng)溫潤的手掌,就像是那日在相府的床下,余風(fēng)緊緊的握住好兒的小手一樣,“執(zhí)子之手,下輩子待與你偕老。”秦好兒看著醉眼朦朧的余風(fēng),看著他眼里深藏著的日月情長,愧疚的說出了這句話?!扒匦〗??!憋L(fēng)婉婉看著兩人此時突然覺得一陣哀傷,有種傷在你身,痛在我心的感覺,她是將門虎女,心胸開闊,但是今日卻受不了這兩人最后的生離死別。她真想喚醒余風(fēng),但是秦好兒告訴她說:還是讓往事隨風(fēng)吧!
“好兒,和我回虎丘吧?!彼瘔糁袇沁呥厡χ磉呺[隱綽綽的好兒,情意綿綿的說道。他伸出一只修長的手,撫摸著秦好兒白皙的小臉,“好”,好兒把臉慢慢的靠在吳邊邊寬闊的胸懷里,淚水沾滿了吳邊邊的衣衫。吳邊邊突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是丟了什么一樣,非常難受,他奮力的想從床上爬起來,可是怎么也爬不起來,他急得大叫,可是沒有人來幫助他,他只能無助的痛苦著,任淚水沾滿衣衫。
第二天艷陽高照,晴空萬里,山依舊遼闊,河依然壯美。余風(fēng)和吳邊邊騎馬追了半晌,大余的俊美山河在腳下猶如白駒過隙,卻怎么也沒有看見秦好兒,馬子陽的蹤跡?!昂脙耗敲绰斆?,想躲著我們終究是有辦法的。”余風(fēng)悵然若失的說道:終究是走不進好兒的心,那就成全她的決定吧?!熬退闶翘煅暮=?,我都會追到?!眳沁呥厬械么罾碛囡L(fēng),起身上馬,快馬疾馳踏起塵土飛揚,正如吳邊邊的性格。不一會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好兒,余風(fēng)和吳邊邊都已經(jīng)稱帝了?!瘪R子陽給好兒讀著大余和虎丘的情報,“但是吳邊邊一直都在到處找你?!焙脙鹤趽u椅上嗯了一聲,繼續(xù)睡起了午覺,“好兒,余風(fēng)娶了風(fēng)婉婉。吳邊邊娶了宰相的女兒。但是吳邊邊沒有放棄讓人尋找你。”馬子陽給好兒讀著大余和虎丘的情報,好兒半倚在床頭嗯了一聲,沉沉的睡去?!昂脙海囡L(fēng)的皇后生了個女兒,名字叫于安好。吳邊邊的皇后生了個兒子,名字叫吳山。但是吳邊邊一直在催問余風(fēng),有沒有你的消息?!瘪R子陽給好兒讀著大余和虎丘的情報?!坝喟埠?,吳山?!焙脙禾稍诖采夏剜?。“你若安好,就是貴妃的晴天?!蹦侨?,秦好兒這樣勸慰著余風(fēng)?!吧降哪穷^有大海,有沙漠,有森林,還有許多金發(fā)碧眼,黑皮膚的人?!蹦侨?,秦好兒這樣回答著吳邊邊的問題。
又是一年冬去春來,花又滿山崗。
大余皇宮,秦落鄭重的把好兒寫的一首詩交給了余風(fēng)?!疤焐n蒼,野茫茫,風(fēng)吹草低見牛羊。”余風(fēng)淚流滿面的讀著,風(fēng)婉婉終于告訴了余風(fēng)關(guān)于秦好兒中毒的事情,那夜余風(fēng)人生中第二次醉倒,第一次醉倒是收復(fù)河山與秦好兒他們對酒當(dāng)歌的時候,那時候真是美酒醉人,而這次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對不起,好兒,我以為的成全竟然是此生不負相見?!薄昂脙?,你若轉(zhuǎn)世而來,我一定帶你去草原策馬奔騰?!?p> 虎丘皇宮,馬子陽帶著李成器一起,小心翼翼的把好兒的畫交給了吳邊邊,畫上是青山,連綿不絕。旁邊寫著兩個小字,蟲二。吳邊邊見字如見伊人,痛哭流涕,“蟲二,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兒臨終前沒有說過嗎?”“沒有。”馬子陽搖頭。“吳妹妹”,李成器笑著叫吳邊邊,吳邊邊一愣,李成器兩手在頭頂擺了個心形,一字一頓的說道:愛你。隨即又在好兒的畫上大筆一揮,給蟲二加了個風(fēng)字邊,說道:風(fēng)月無邊。“愛你,風(fēng)月無邊?!眳沁呥吔K于明白了,一瞬間只覺得寸斷肝腸,眼前竟是那個清秀的,聰慧的女子與自己在十里長亭外話別的畫面。長亭猶在,早知故人心,吳邊邊是無論無何也不會讓秦好兒跟著余風(fēng)離開的,就算是讓他們離開了,那日在暮城外十里坡綁也會把秦好兒綁回來的,人生就是這樣,輾轉(zhuǎn)反側(cè),錯過了就不再。馬子陽難得不再有慵懶的表情,面帶憂傷的勸慰著吳邊邊?!案嬖V我她的后來?!眳沁呥吤利惤^倫的臉上帶著深深的懇求,馬子陽眼眶濕潤,好兒臨終前說:如果有如果,后來就不是后來。吳邊邊只覺得雙眼一片昏黃,兩人十里長亭話別的場景又不斷的浮現(xiàn)在腦海,“好兒也是在怪我沒有挽留她嘛?”“好兒還說,你們本來有個孩子的,但是中了朱砂毒之后,孩子沒有保住?!瘪R子陽惋惜的說道?!案富剩富??”吳山乖巧的站在吳邊邊的床邊,滿眼擔(dān)憂的看著父皇,這幾日父皇越發(fā)神情消瘦,俊美的臉上蒼老了不少?太醫(yī)說是因為心有千千結(jié),解鈴還須系鈴人,可是系鈴人已不再,這個結(jié)是再也解不開了。
美麗的安禹國內(nèi),一處高高的山崗之上,一棵青翠的柳樹旁,立著一塊石碑,碑上無名無字,“好兒就睡在這兒?”吳邊邊和余風(fēng)難得的不約而同的問著馬子陽。馬子陽輕輕頷首。抓起一把黃土,慢慢的,靜靜的撒向墳頭,吳邊邊用手撫摸著石碑,仿若昨日摟著秦好兒的肩頭一樣,動作輕柔,情意綿綿。余風(fēng)站在墳前,默不作聲,但是往事在他心里從未隨風(fēng)而去,而是一直藏匿于心靈深處,連自己都舍不得輕易的去碰摸。
大余,虎丘,安禹定會守望相助,互不侵犯?!昂脙?,你放心吧?!眳沁呥?,余風(fēng),馬子陽對著故人的墳?zāi)苟忌钌畹囊话?,齊齊的說道。他們拜別的,是那光陰里的故事嗎?吳山與于安好在遠處看著父親們的舉動,心里大為不解。他們不知道,這個問題一直在世界上徘徊著,直到千年萬年之后,也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
“安安,安安”,梁安的耳邊不停的有聲音在召喚,她艱難的睜開眼睛,看見媽媽正坐在病床前,拉著她手?!敖K于醒了?!绷喊驳陌职珠L出了一口氣。
初春的陽光溫暖和煦,天還是那么蔚藍,山還是那么青翠綿延,云還是那么亦舒亦卷。梁安走出房門,沖著那山,那云,那海大聲的呼喚:吳邊邊,余風(fēng),馬子陽,秦落,李成器,風(fēng)婉婉,山河猶在,你們可有故人入夢?
綠色瑩然
每一次離開,都是為了更好的相聚!愿每個人都一世安好!愿走出半生,我們歸來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