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酒館里的賓客散盡,就在將要打烊前,蕭屹山來到了酒館門前,敲了敲門
心兒警覺的望了望千暮雪,便叫上下人們帶上家伙一起,在門外分別排成兩隊(duì),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
千暮雪款款走來,也不知道接下來面對的是什么,是揚(yáng)府的人嗎?真是不分晝夜,片刻都不讓人安寧,她心里忐忑不安,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門
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名身材高大,相貌俊朗的男子,雖然不太喜歡他,但比起其他人,他也算是善類,最起碼不是敵人,至少幫過自己,心兒和手下們見狀也都放下了戒備
“是你?這么晚了,有事嗎?”千暮雪驚訝的問道
“打擾千姑娘了,可否借一步說話”蕭屹山答道
千暮雪見來的只有兩個人,況且前日還施以援手,便不好拒絕,只好道“公子里面請”
千暮雪多點(diǎn)了兩盞燭燈,燈光搖曳,襯得她的臉色少了幾分白皙多了幾分柔和
心兒此刻帶了一壺溫酒,替兩人斟滿,出門的時候見趙凡手持佩劍孤零零的站在門口,便又去酒窖里提了一壺
“接著”心兒扔了過去,趙凡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慕幼×?,驚訝之余還多了幾分感動
“謝了”雖然是在謝人但依舊語氣生硬
心兒微微一笑,也跟著站在了門前道“你守著你家三皇子,我也守著我家姐姐一會”
見趙凡面無表情的抱著酒壺,心兒又道“喝吧,又沒有毒”
趙凡依舊不為所動
“真是個木頭”心兒白了他一眼小聲嘟囔道
“上次匆匆一別,沒來得及道明身份,我,先自罰一杯”蕭屹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沒關(guān)系,殿下身份尊貴豈能隨便向外人透露”千暮雪道
蕭屹山有些僵住了,總覺得她在不經(jīng)意的推選自己“姑娘近日還好嗎,我聽說清河一帶最近很不太平,姑娘又自己經(jīng)營生意,沒碰到什么麻煩吧”
千暮雪淡然一笑道“公子不必繞彎子了,想問什么便問吧”
蕭屹山啞口無言,他承認(rèn)自己是帶著問題來的,但關(guān)心也是真的,但他也沒有解釋,便道“姑娘為何會和揚(yáng)通判的案子扯上關(guān)系”
“不是小女子扯上關(guān)系,實(shí)在是揚(yáng)大人太精益求精,連根頭發(fā)絲都不肯放過,就連個繡花針也聯(lián)想到一起了……”千暮雪伶牙俐齒款款道來
“那為何又要逼你和千冀云滴血認(rèn)親呢”
“唉,十年前小女子家中生了變故,只剩兄妹二人相依為命,沒曾想家兄突然有一天也了無音信,恰巧數(shù)日之后北城河道中打撈上來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體,小女子萬分悲痛,好在趙知州觀察入微,明察秋毫,料定此人不是小女子兄長,小女子感激涕零終于也在數(shù)日以后等到了家兄,緣是替小女子尋藥去了,耗費(fèi)了些時日”千暮雪說起往事,不由得落了淚
蕭屹山見狀心疼萬分,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匆忙拿起了手帕遞了過去。“對不起姑娘,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的傷心事的,那些事都過去了,你也別再難過了”蕭屹山真后悔自己竟然還懷疑一個弱女子,竟真的能殺害三個大男人不成,看著眼前柔弱的女子,他內(nèi)心燃起了一股想要去保護(hù)她的沖動
“姑娘,日后若是那些人再來找你的麻煩,你來找我便是”蕭屹山認(rèn)真的說道
千暮雪擦了擦眼淚抬頭看了看他,溫柔的道了聲“多謝殿下”
“不必客氣,夜也深了,姑娘早點(diǎn)休息,就不多打擾了”蕭屹山心滿意足的出了門,對千暮雪說的話深信不疑,臉上還泛著少有的笑容
“殿下,你當(dāng)真信她說的話?”趙凡將信將疑道
“為何不信,一個弱女子怎么會和這么大的案子有關(guān),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也很難辦到”蕭屹山斬釘截鐵道
“殿下可別忘了,她的哥哥千冀云可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趙凡道
蕭屹山沉默了一會,但他更傾向于此事與她無關(guān),便道“現(xiàn)在又不便于插手,先觀察一段時間吧”
“殿下,卑職不是想讓殿下插手,而是殿下應(yīng)該遠(yuǎn)離這名女子,她……”
“她怎么了”蕭屹山眼神凌厲,聲音冷漠,嚇得趙凡也不敢再多嘴了,其實(shí)他知道這個女子的身份可能不會那么簡單,但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往壞處想,在他心里她是那樣美麗,遺世獨(dú)立,纖塵不染,怎么會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卷在一起呢,絕對不會
送走蕭屹山之后,千暮雪臉上溫柔的笑容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冷若冰霜的臉,每天為了掩飾這件事情陪這些人演戲,周旋都讓她覺得無比費(fèi)神,無比討厭,她撐著額頭慵懶無力的靠在椅子上。為什么連平凡的生活都這么難
趙府卷宗室里,謝承已經(jīng)在里面不眠不休的查閱了一天一夜,趙立呈派人送去的飯菜也紋絲不動的又端了出來,此刻的謝承躺在地板上,周圍摞起了一堆一堆的亂七八糟的宗卷,一字一句記載著過往的種種,他眉頭緊皺,把看過的內(nèi)容仔細(xì)的捋了一遍又一遍
前荊州刺史千江和,在荊州帶兵從政二十余年,某某年間戰(zhàn)亂有通敵之嫌,自盡于城樓,賊寇退,同年其妻郁郁而終,余一子一女降官籍,貶為庶民
千冀云前荊州刺史千江和長子,六歲能文,擅書,面如冠玉,才貌雙絕,某某年失蹤待查
千暮雪,前荊州刺史千江和次女,年十二,狀告哥哥被害含冤而死,經(jīng)查,尸體模糊難辨,證據(jù)不足,以失蹤結(jié)案,尸體身份不詳,掩埋于亂葬崗以安之。
這些信息反復(fù)在謝承腦海中浮現(xiàn),為什么舞文弄墨的文弱書生千冀云會是現(xiàn)在的武林高手,為什么他會離奇的失蹤,又莫名出現(xiàn)?為什么關(guān)于千府的記載只有寥寥數(shù)筆,關(guān)于寫者記載的歷史,究竟幾分真假,寫歷史的意義無非就是述往事,以觀成敗,鑒得失,明是非。但既然是人寫出來的就免不了會有個人主觀想法加在里面,或迫于形勢,謝承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只好走出了趙府,想要了解真相,并不一定非要在書本里,想要破案也不一定只囿于一方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