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崩了!”
洛陽城中,劉宏病故的消息很快便傳開,時值張讓等十常侍正在肅清大將軍竇武一系的人馬,朝野上下自然是將矛頭對準(zhǔn)了張讓。
只是張讓昔日就受劉宏恩寵,其實(shí)力更是不俗,一時之間洛陽城中雖是眾人皆視之生怨,卻沒幾個人敢真的動手。
最后在何太后一系外卿和四世三公的袁家合謀之下,由何進(jìn)傳令召西涼董卓勤王。
大風(fēng)已起,百獸皆驚。
而在這一系列的變故之外,蔡邕連同十幾個朝中大臣被竇武派人暗殺卻沒有得逞,如今僥幸躲過一劫的蔡府上下并沒有想象的輕松。
“如今情況如何?”
“聽說何太后已經(jīng)命人將西涼的董卓召了回來,至于張讓那邊還沒有什么動靜?!?p> “那些宦官能有什么動靜,一朝天子一朝臣,劉宏既死,他們也威風(fēng)不了多久了?!?p> 話語之間,泛黃的窗紙之后,搖曳的燭光映著兩個人影。
房間里,長發(fā)如瀑,身形似柳的蔡文姬恭敬的站在一旁,守著坐在太師椅上的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者。
或許是因為在自己府中的緣故,那老者并未戴冠,身上也只是穿著一襲灰色袍服,簡單的挽了一個冠髻,看起來隱隱有些儒生風(fēng)骨。
雖是頭發(fā)花白,他的臉上并沒見著什么皺紋和老年斑,想來只是太過操勞,所以壯年白頭。
蔡文姬站在一旁,見著老者眉目深沉的模樣,小心試探道。
“那父親的意思是?”
“我們還有得選嗎?”
蔡邕嘆了一口氣,順手將桌案上的茶杯端了起來,剛想錯開杯碟喝一口熱茶,不曾想杯子里卻早就沒了茶湯。
蔡文姬見狀,很是機(jī)靈的將桌角的紅泥小茶爐端了起來。
茶爐之中溫茶已涼,顯然二人在這房間里的談話也很是費(fèi)了些時候。
她歪著腦袋搗鼓了一下茶爐里的木炭,趁著這功夫,蔡邕打量了一下自己這個寶貝女兒,原本漠然的目光之中閃過些許溫情。
他晚年得子,兩個女兒之中這個大女兒是他最為喜歡的一個,不單單是因為她的天資才學(xué),更是因為她的性情溫婉,很符合他這個老儒的觀感。
想著蔡文姬以后的生活,蔡邕閉上雙眼又嘆了一口氣道。
“時也命也。琰兒,如今這天下亂象將起,為父無能,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p> “……”
蔡文姬聞言手上的一顫,險些被炭火燙了個正著,想要說些什么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這父女二人躊躇未定之際,蔡府東面的廂房里,一陣嘻嘻哈哈的笑聲打破了夜晚的安靜。
布錦裝點(diǎn)的紗簾之中,蔡盈萱笑得眉眼彎彎,看起來還挺好看的,只是在她面前的人卻沒什么好臉色。
“你鬧夠了沒有?”
“等會兒,我再給你畫一個王八?!?p> 說著說著,蔡盈萱手中的毛筆照著一旁的硯臺上一抹,轉(zhuǎn)身正想在陳玨身上畫兩筆,沒想到陳玨已經(jīng)站起身來。
那肌肉線條分明的身形仿若是米開朗基羅的雕塑一般,只是現(xiàn)在他的身上卻多了幾只兔耳朵,花貓臉。
“你起來干什么?。口s緊給我……”
“給你什么?我哪天真收拾你一回,讓你喊都喊不出來,你信不信?”
“喲呵~你這小閹賊又不長記性了?”
說著說著,蔡盈萱上前一步,直接推了陳玨一把。
明明看來陳玨這么壯碩,沒想到一時還被她推得一個踉蹌,甚至都不敢還手。
瞧著他這唯唯諾諾的樣子,蔡盈萱嘴角微微一揚(yáng),毫不掩飾的冷笑一聲,順手在他身上涂了兩筆,冷笑道。
“要不是我保著你,你知不知道你早死了?明明就是一個沒本事的小閹賊卻偏偏得了我都不曾有的儒道心火。要不是我,你現(xiàn)在早被我姐挖心掏肺了?!?p> “那只是因為還不到時候,你以為你的話,她會聽?”
“……”
這話聊到這里,蔡盈萱面色一沉,連反駁一句都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從小到大,她就生活在自己姐姐的光環(huán)之下,無論是詩詞歌賦還是音律曲調(diào),蔡文姬總是顯得那樣的天資聰穎,所以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她和蔡邕的談話,蔡盈萱都接不上話,久而久之也就漸漸疏遠(yuǎn)了。
如今真要說起來,蔡盈萱還真是不知道蔡文姬心中所想,自然也談不上一定能保著陳玨了。
陳玨是何等心機(jī),一見著她的臉色不對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轉(zhuǎn)過頭看了看門外,見著沒什么人,這才試探道。
“不想我死的話,你最好現(xiàn)在就放了我?!?p> “我又沒綁著你,你這小閹賊這么有本事,自己走出去?。俊?p> 蔡盈萱一聽他這話就冷笑一聲,說是沒什么天份,她這小腦瓜還真是機(jī)靈得不行。
陳玨知道說不動她,索性也釋然了,直接坐在了一旁的木榻上,隨口問道。
“前幾天聽到城中鳴鑼響鼓的,那是出什么事了?”
“皇帝死了?!?p> “皇帝?!哪個皇帝?”
“還能有誰,當(dāng)今陛下你都不認(rèn)識?”
“漢靈帝劉宏?!”
聽著陳玨一口叫出劉宏的謚號,蔡盈萱略顯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只不過還沒等多問卻見著陳玨面色煞白,自言自語道。
“靈帝死了?那董卓應(yīng)該很快就會到洛陽了……我必須離開這里……必須走!”
“走你個頭!你要是敢跑,我非得打斷你這狗腿!”
陳玨神神道道的還沒說完,蔡盈萱便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腦門兒,這話語之間說是威脅滿滿,其實(shí)也沒有真做些什么。
只不過她只是開玩笑,陳玨的臉上卻沒有半點(diǎn)玩笑的意思。
洛陽的爛攤子誰來都收不了場合,董卓是個能人,希望以一己之力敲打洛陽群臣,穩(wěn)住大漢江山。
只可惜這大漢百年離心離德,少帝年幼,他董卓即便是鎮(zhèn)得住一時也鎮(zhèn)不住一世,這些世家門閥總會有千萬個理由對他動手,到時候洛陽也少不了腥風(fēng)血雨。
更關(guān)鍵的是現(xiàn)在陳玨已經(jīng)沒有時間可以浪費(fèi)了。
“招兵買馬,開拓基地,時不我待,不能再拖了!”
一想到這里,陳玨雙目赤紅,反倒是把蔡盈萱嚇了一跳,既期待又害怕的把胸口一捂,急道。
“小閹賊,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