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生際遇永不停
呼--呼--,冰冷,窒息。
薛平笙突然從床上彈起,大口大口的喘息,圓睜的眼睛里一片漆黑。抬手摸了摸微癢的腦門,入手處一片水澤,同時全身的酸痛一下擠入腦中。
唔--,薛平笙無力的倒在床上。半晌,才用顫抖的手拉了下床頭的燈繩。
啪,房間內(nèi)一下充滿了橘色的光暈。薛平笙瞇眼望了下四周,左邊粉白的墻壁,老式的木窗欞,旁邊黑色油漆的四方書桌和玻璃門書柜上都放滿了書,右邊褐色的衣柜,淺黃色的木門。正對著床的墻上貼滿了獎狀。
輕嘆了口氣,薛平笙慢慢用手揉了一會太陽穴,好一會兒,才感覺力氣回到了身體里,頭也不怎么痛了,只是身體里空空如也。
于是直起身,來到書桌旁,拿起個好看的鐵皮方桶,輕輕的就揭開盒蓋,摸出幾塊餅干,咔嚓咔嚓的嚼起來。
窗外還是一片漆黑,偶爾的絲絲橘光從搖曳的枝葉中閃過,微微的風(fēng)從窗紗穿過,帶來陣陣涼爽。
還是夏天嘍,薛平笙想著,又嚼了幾塊餅干,就想找水喝,便抬步開門。
這是個小小的客廳,小小的正方木色餐桌,配著綠方格桌巾,小小的長方木色茶幾,鋪著透明的厚玻璃,小小的三座的沙發(fā),套著淺藍色沙發(fā)套,上面鋪著方塊竹席墊,一個小小的木色四斗柜上放著花布蓋著的十四吋老電視,旁邊立著單開門的海爾兄弟冰箱。
一切又熟悉又陌生,薛平笙一陣恍惚,接著一陣目眩,連忙扶住餐桌才堪堪站穩(wěn)。哆嗦了好一會兒,身體突然過電一樣酥麻,過后突然就感覺整個身體通泰了,眼前景物似乎清澈了許多。
長吁了一口氣,薛平笙從餐桌上拿過杯子到了杯水,一飲而盡,又長出口氣,接著倒了杯水,才小口喝了幾口。
這時耳邊傳來嗚嗚--吱呀吱呀的聲音,轉(zhuǎn)頭望去,卻是屋外風(fēng)吹得大了,走到客廳的窗邊,竟然有些涼意,然后滿鼻子的塵土味。
是要下雨了,薛平笙連忙將鉤住的玻璃木窗合上,便要轉(zhuǎn)去臥室,突然想起今夜父母值班不在家,就徑直去了主臥關(guān)了窗戶,才回到自己臥室的窗前。
父親叫薛麟,江濱路派出所的所長,新上任的。母親王時蒨,中心醫(yī)院住院部的護士長。家里的房子是也剛分配的。
薛平笙望著窗外慢慢回憶,順手?jǐn)Q開臺燈的開關(guān)。燈下放著本書,高中數(shù)學(xué)教學(xué)大綱。瞥眼看過一旁的小圓鈴鐺鬧鐘,2:35,卻看見窗下立著個臺歷,1990年8月15日,記事欄密密麻麻列了9項,其中有一項是今天讀完數(shù)學(xué)教學(xué)大綱。
薛平笙咧嘴笑了笑,然后伸了個懶腰,竟然拉開椅子做了下去。
把沒有發(fā)生的事放到一邊,去做好現(xiàn)在要做的事,是薛平笙的生活經(jīng)驗。該來的一定會來,只有做好現(xiàn)在的事,出現(xiàn)的問題才會迎刃而解,在無數(shù)問題考驗過的薛平升知道,焦慮只是附屬,所以解決問題成了人生本能第一反應(yīng)。
像看書學(xué)習(xí)這樣的事情也自然變成了本能,時代的大潮總是無情的沖刷掉那些跟不上時代的人,能在大潮中操帆的人,總在不停的從浪潮中吸取營養(yǎng)。
薛平笙見到了熟悉的安排表,本能的就開始執(zhí)行。
不得不說,高中的課程對于上過大學(xué)的人來說也是熟悉而陌生的,熟悉的是好像都學(xué)過,陌生的是大部分定理都似是而非的記不起來了。不過薛平笙感覺90年的高中知識比他夢里高中時學(xué)的難多了,哦,他夢里是95年才出生的呀。
看著教學(xué)大綱,他把熟悉的和不熟悉以及不知道的用筆分化出來,并摘錄到筆記本上。
當(dāng)你專心致志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飛快,窗外先是樹影婆娑,而后唰唰作響,搖擺不定,接著雨點砰砰的打濕玻璃,漸漸窗外已模糊不清,慢慢風(fēng)雨聚收,一絲紅光乍露,緩緩浸潤了整個房間。
終于,薛平笙放下了手中的筆,將書頁和筆記本打上標(biāo)簽,歸位,然后大大伸了一個懶腰,接著打開窗戶,頓時微風(fēng)拂面,紅日點點的從枝葉縫隙中躍入眼簾。
美好而又炎熱的一天有開始了。
薛平笙活動著胳膊和腰肢,便聽見淅淅索索的開門聲,垂眼一看,5:30,原來是母親下班了。
打開房門,看見一臉疲憊的母親,正把豆腐腦油條小籠包放到餐桌上。
“媽,早?!毖ζ襟喜挥勺灾鞯拇蛘泻?。
“嗯,起來了,笙笙,這都是熱乎的,趁熱吃了,剩下的放電飯煲里熱著,留給你爸,媽去休息會。”
“好的。”薛平笙感覺挺心疼媽媽的,不由多看了兩眼。薛平笙的媽媽身材不高,一米六多點,盤著發(fā)髻,高額須眉,大眼睛,雙眼皮,鼻子微翹,鴨蛋臉,小嘴唇,身體微胖,雖然臉色有些憔悴,唇色發(fā)烏,但是依然讓人相看不厭,看來父親的眼光挺好的。
看著媽媽回了房間,薛平笙并沒有吃飯,而是放到電飯煲里保溫。他穿上了球鞋出了門,按計劃跑步晨練。由于他父親是軍人轉(zhuǎn)業(yè)成了公安,所以從小就培養(yǎng)他早起晨練,晨練就成了他計劃里雷打不動的選項。
走出單元樓,小區(qū)盡被高大的法國梧桐樹覆蓋,小區(qū)外的街道也是,人行道雖是灰色的水泥磚鋪地,卻是干凈,毫無雨打落葉殘枝的痕跡,濕淋淋的地面和著微微的小風(fēng),竟有許些涼意。
薛平笙抖抖身子跑過林蔭路,來到河邊的粱渠路,陽光立刻灑滿全身,如同進入桑拿室一般。抬頭望去,前方不遠,一座高大的磚塔立在約有100多米高的蔥蔥山頭之上。
這就是康城市著名的千級塔,它原本是芩河的燈塔,50年興起治水運動,芩河上游修起大壩,解決了千年的水患,也把水運一塊截去,昔日大河變成細(xì)流,露出寬闊的沙灘,河邊山頭燈塔連同山下校場一同改造就成人民公園。這樣青山綠水,蒹葭白鷺,游樂場完美和諧的融為一體,成為康城市晨練休閑游樂的好去處。而市委家屬院,干休所,公安家屬院也自然圍繞這里而建。
薛平笙搬到這里后,自然每天跑進人民公園鍛煉,繞著公園跑幾圈就能跑完10公里,剛剛好釋放肌肉發(fā)泄的欲望。
清晨的公園里人員三三兩兩,打拳,散步,跑步,練聲,器樂,大家同步進行而又互不干擾,時而寧靜,時而吵雜。
薛平笙踏在堅實的水泥路上,灼熱的陽光時而如同碎片揮灑,時而如同傾瀉的瀑布,照耀在身上,不多時,密集的汗水擁擠在額頭,緩緩的就向下侵入臉龐,咸濕了眼角,蟄痛了淚腺,只一瞬,淚水模糊了視線,不可抑制的取代了汗水浸濕了面部,張大呼吸的嘴巴也在咸濕中喘息,干嘔,似乎窒息掐住了咽喉,只有雙手撐住身體,才能讓思維不能倒下。薛平升大聲的吼了一下,擠出全身的力氣,發(fā)狂辦的奔跑,直到不再有淚水,不再有思維,只有喘息,和肌肉的酸痛。
那個夢中前世,他也叫薛平笙,只是95年才出生,同現(xiàn)在他一樣,勤奮好學(xué),但是卻一直沒有結(jié)婚,直到2020年的一天夜里,一陣疲勞襲擊了他,決定在辦公桌趴一會的他,醒了發(fā)現(xiàn)居然是90年,真是呵呵了。一項覺得自己神經(jīng)堅韌的他,此時心中充斥著那世的父母的音容,還有居然沒過正經(jīng)談過戀愛結(jié)婚生子,就掛了的心痛與遺憾。
等到再次回到公園的門口,薛平笙已經(jīng)收拾好了心情,他思維只在莊子的蝴蝶里胡璇,他對那生的事和今生的事都似乎是歷歷在目的,都是自己做過的,和自己的性子沒什么不同,前世今生真真分不清。在公共水池邊洗了把臉,薛平笙不再糾纏上輩子的事,決定把今生踏踏實實過好。
望了下刺眼的日頭,薛平笙看了下手腕的電子表,居然快7點了,心中突然一動,是個約定的時間要到了。他加快了腳步穿過了林蔭道來到一家早餐店點了豆腐腦和油條小籠包,就坐到一個空桌旁,望著馬路斜對面有著軍人崗哨的家屬院門。同樣是高大的法國梧桐樹掩映,紅墻之中只有兩層高的小樓們揚起的中式屋脊起起伏伏。呼了口氣,默默用用勺子攪拌著雪白色豆腦上不和諧的白糖。然后就聽見手指輕輕叩擊桌面的聲音。
抬頭,仿佛心臟就被利刃刺中了,樹蔭已住擋不了陽光,一切都靜靜地暫停。那低垂的烏黑長發(fā)把潔白的側(cè)臉承托的更加鬼斧神削,那眼眸輕輕的一瞥,長長的睫毛閃動,如同擾亂了潭水中的月光。薛平笙睜大著眼睛,木然接住滾過桌面的紙團,看著白色連衣裙包裹的身影,就那樣婷婷裊裊的消失在紅墻綠影中。
回過神,薛平笙只記得側(cè)顏背影,而她端著什么,完全想不起來,只好繼續(xù)攪著白色的豆腐腦,然后默默的喝了一口。
遂風(fēng)足岳
起點的朋友們,大家好?。。∷祜L(fēng)足岳初來乍到,還請大家多多關(guān)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