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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若裘馬輕狂

第九章矛盾

殤若裘馬輕狂 篁澤 1945 2020-08-11 08:29:29

  這天下午,魏澤打馬歸營時,抬眸便瞧見了遠處樹下身著白衣的衿貴身影。

  魏澤拉著韁繩的手頓了頓,座下的那匹黑馬立即很有眼色的走了過去。

  趙奚坐的很端正,神色是鮮少的認真——他笨拙地編著花環(huán),可能是第一次這么紆尊降貴吧,袖袍上落了很多的花瓣。

  他的左手還沒有好全,每次動彈都伴隨著微的疼痛,可是他不在乎,就好像天地之大,他的眼中只能盛下一個花環(huán)。

  魏澤下馬,走到他面前,也盤膝坐了下來,靠著身后那棵不粗不細剛剛好的梧桐。

  魏澤發(fā)現今天的趙奚有點不一樣。比如以前他一直懶懶散開的頭發(fā)束了冠,再比如他以前一直在營帳里看看書泡泡茶,今天竟然舍得出來。

  魏澤挑眉,看著他不厭其煩且極有耐心的把花一個一個的塞入藤蔓編織的環(huán)的縫隙里,然后花瓣被他揉虐的一不小心就掉下一大片。

  注意,這個片不是一片花瓣的片,是落雨紛紛的片……

  魏澤組織了幾次語言,最終都很識相的沒有開口,因為覺得在這種情況下,自己無論說什么都好像在嘲諷趙奚手殘似的。

  ……畢竟這是個事實。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jié),但不代表就沒有花。木芙蓉、野菊花、千里光、桂花、迷迭香、牽?;?、孔雀草、紫茉莉、凌霄花……都在這時開放。

  魏澤起身去周圍擼了很大一把花,回來坐下,挨著趙奚也開始編花環(huán)。

  天色漸晚,太陽好像浪了一天吃撐了似的,一點一點向西面下墜。

  訓練了一天的騎兵們開始休息了,卻也不像以往那樣坐下高聲笑著侃天侃地,反而目光頻頻向梧桐樹下那兩個人瞄去。

  他們復雜的心情就像、就像眼睜睜看著自家的好孩子被別人拐走了卻無能為力的憋屈感。

  他們將軍的一雙手握得住刀、舉得起旌旗、也同樣指點過江山,可以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然而就在這一天,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將軍把編好的花環(huán)輕輕的戴在了敵國將領的頭上。

  趙奚面對著外界的刺激終于做出了反應——他騰出手摩擦了一下頭頂的花環(huán),似在考慮要不要拿下來物歸原主,但最后卻微蜷了一下指尖,放下了手。

  魏澤勾唇,不由松了口氣。

  “謝了?!壁w奚一邊漫不經心的感謝著,一邊放過了自己手中半死不活的“殘次品”,站起身來,撣了撣自己衣袍上的花瓣。

  魏澤頓了頓,伸手把趙奚丟在地上的花環(huán)撿起,也隨著起身,把它戴到一旁降低存在感的黑馬頭上。

  被強行加戲的黑馬:???

  趙奚挑眉。

  魏則低笑:“一換一,可以嗎?”

  “太丑了”趙奚面無表情。

  “還好啊。”魏澤回答。

  黑馬:戴的人又不是你,站著說話不腰疼?。。?p>  然而可悲的是,無人理會它的心聲。

  “去打獵嗎?”魏澤一邊詢問一邊牽起了馬的韁繩。

  趙奚頷首。

  此時秋天的輪廓漸深,四周稀稀落落的樹木綠到極致也開始泛黃,一尺多高的雜草在微風的浮動下腰肢漸彎,魏澤沉靜了眉目,彎弓對準不遠處的一只肥兔子,即將要射擊,就見——

  那只兔子跑了。

  可能是太肥了,跑起來屁顛屁顛的,兩只支起來的耳朵也跟著顫抖,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渾身毛發(fā)都要分叉了,瞧著滑稽又可愛。

  趙奚偏頭,微微笑開了。

  他無奈,看著這人白玉瓷般的臉頰因笑聲浮起了淺淺紅暈,緋色的眼尾微揚著,帶著說不出的味道,雅淡且高傲。

  彼其之子,美無度。

  魏澤抿唇,掩蓋了神色深處微不可查的愣忡,收了弓箭,一踢馬腹,馬又溜溜達達的向前走去。

  他自然是知道剛剛這人是搗了鬼的,可知道又能如何呢?……他開心就好。魏澤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這個念頭來。

  趙奚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下:“那只兔子像我飼養(yǎng)的一只雪獅?!彼f。

  “我曾聽人說過那只雪獅,”魏澤應道:“那是一只圣獸,還是趙皇派人從我國邊境的雪山上抓的,你十五歲時的生辰禮?!?p>  十五歲……

  趙奚低頭,眨了下眼,強行把自己不自然的情緒按壓下去,“嗯”了一聲。

  許是這一段騎馬的路太顛簸,他的心口又泛起了微的疼痛,被他默不作聲地忽略了過去。

  這里還屬于南魏兩國交界的范疇,土地靈氣貧瘠,沒有什么靈獸出沒。但他們運氣還算不錯,打到了一頭梅花鹿。

  回去的時候,魏澤問他:“那天在囚車上,你是怎么發(fā)現殷無缺有殺機的?”

  原來那人叫殷無缺。

  趙奚隨口說:“你知道,我父親姓沈?!?p>  這句話自然不是在拼爹。而是在說沈家的能力——預言。

  可他若真的能預言,那為什么不提前躲開,偏偏要等待殷無缺的到來。

  甚至在更早以前,被抓的時候為什么那么配合。

  若是早有預料,為何要讓沈一頂包?

  若是意料之外,又為何那般安然?

  所以,他俘虜趙奚,對趙奚又有什么好處呢?

  而他的不躲不閃真的值得嗎?

  命懸一線也在預料之內嗎?那他的選擇于他又意味著什么呢?

  魏澤又想到了他那句說要考慮考慮的話語。

  可若能預言,自然所有的結局都是已知,又要考慮什么呢?

  魏澤蹙眉“我曾聽到過一句話,我覺得說的很對,”他聲線平穩(wěn),咬字清晰:“沒有命運,只有選擇?!?p>  趙奚笑開了,聲音帶著波瀾不驚的諷意:“命運非偶然,而是必然,它就藏在你的性格中?!?p>  你的夢,你的追求,你的命運都來源于選擇。

  而你的選擇,源自性格。

  你的性格,我早有預料了

  又能,往哪里躲呢?

  他抬眸,耳邊盡是獵獵風聲,而草色青籠。

  

篁澤

“沒有命運,只有選擇?!笔秦埓蟮脑挕?  “命運非偶然,而是必然,它就藏在你的性格當中?!焙孟褚彩秦埓蟮脑挕?  貓大的大道朝天要完結了?。ㄓ心敲匆唤z絲不舍)   這一章就如同它的章節(jié)名一樣,是別扭而矛盾的。   趙奚戴花環(huán)本來就是一件讓人費解的事   兩人一馬也是。   提到十五歲時的不開心也是。   兩個人最后的對話也是。   他們本身也在不確定和矛盾。   但是沒關系鴨,這就是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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