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奚住的地方叫君子長生閣。
背后倒有一段平淡的故事。
故而當魏澤問起時,趙奚便講給他了。
“我之前跟父母一起住,待到九歲時方搬到此處。那時剛有了生死的概念,又聽父親詢問我想給自己的住處起什么名字,我認真想了好久,說要叫`長生閣’?!?p> 魏澤聽著。
“但是母親覺得不妥當,她對我說:`應當是君子長生,小人遄死(暴斃)才是。若是誰都可以長生不死,豈不是亂了套?’”
魏澤:“所以就叫君子長生閣了?”
趙奚:“對的。”
當初他命名時,想的都是真正的長生之術,希望眼前永無離恨。
如今再看,卻成了希望君子的精神長存于世,而小人的茍念即刻消失了。
而他的住所以此命名,對他又何嘗不是一種警醒。
魏澤眉目疏朗,此刻帶笑望著他道:“這個祝愿挺好的。”
可惜實現(xiàn)不了。
“……”
眼前的小院內(nèi)靈草和雜草交相映襯,果樹和花藤長的幾乎不分彼此。說是像尋常百姓家的菜園子吧,遍地都是萬金難求的靈植。說是名門貴族的花園吧,雜草又長的實在猖狂。說是無人打理吧,可又是郁郁蔥蔥、干干凈凈的模樣。
反正是矛盾極了。
趙奚邊往里走邊解釋:“我曾每到過一個地方,都有收集些許紀念品的喜好。這些花草,有些是從海邊挖的,有些是我從西楚帶的,甚至有些是從家門口取的。彼時我覺得有意義的,都會帶來種上?!?p> 魏澤跟著繞過門縫里長出的一棵狗尾巴花,道:“……很獨特的喜好?!?p> 趙奚道:“我院子里應該還有兩株食人花?!?p> 魏澤:“食人花……也很有意義嗎?”
“還好?!壁w奚道:“那是阿辭種的?!?p> 他那一段封閉的歲月里,阿辭為了鬧他,做了不少啼笑皆非的事情。
與那些相較,送幾株食人花倒是顯得再尋常不過了。
魏澤:“你說的是葉辭?”
“對”趙奚笑了一下,拾步走從上臺階,推開主屋的門,做了一個“請進”的動作。
魏澤望著他禮數(shù)周全的動作,心間突然涌上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無論是半年前,還是半年后的今天,他們兩人之間始終橫亙著微妙的疏離感。
可以相對而坐、談笑風生。
但也只能相對而坐、談笑風生。
——“怎么?”
魏澤被阿奚一問,終于收斂神思,進屋坐下。
人心都是不知滿足的。
他希望能時時望見、希望長相伴、希望……能抱得明月滿懷。
可到底月光皎潔,人心又太過卑劣。
又怎么能相提并論呢。
趙奚不知他的所思所想——又許是知道,但無法明說,便裝作不知道。
他只是將魏澤安置下來,便道:“我需出去一趟,你若是乏了,可在此處休息。若是想四處逛逛,或者有什么需要,院外有人守著,可直接吩咐?!?p> 魏澤:“好”
趙奚轉(zhuǎn)身離去,雪白色的貂裘在行走間虛虛兜著風,蕭蕭肅肅,高而徐引。僅是一個背影,窮盡詩家筆墨難描摹。
篁澤
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