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拱六年一月十三日,正午。
魏皇的坐輦停在城門下,魏藜侍立在一側,他身后,百官屏息侍立。
又過了須臾,遠方響起了馬蹄聲。
一隊人馬漸漸清晰的映在魏都人們的瞳孔中。
為首那人縱馬行至城前百米處,勒緊韁繩翻身下馬,緋紅色的衣氅被風吹的驀然揚起,宛若荒野間盛開的一株紅梅,端得是天潢貴胄、清絕無雙。
魏澤從坐輦內行出,望著阿奚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記載皇帝言行的史臣們,在這歷史性的時刻握著筆,高度緊張的猜測著兩人將行的禮節(jié)和寒暄的話語。這一刻,魏國都城之下,南國疆域之外,四海屏息。
趙奚揚聲說了一句什么。
魏澤展顏。
四海俱驚。
……
……
端拱六年一月十五日夜,上元佳節(jié)。
阿奚同魏澤并肩坐在皇宮的外墻上,看著這一小隅街巷中的夜景。
此處太靠近皇宮,極少有百姓經過,就算偶爾走過幾個,也是小心翼翼的,唯恐驚動了宮內的人。
所以,這里極為安靜。
魏澤跟他說:“魏國與南國相較,春易澇、夏易旱、冬天又來的太早,甚至有時候糧食還沒來得及熟便受凍害減產大半了,往往過年前后,會有大量百姓挨不過凍餓而死去。所以百姓對于新年、對于上元節(jié)往往要比南國更加看重一些,舉行的活動也就更隆重一些,因為又活過新的一年,確實很不容易?!?p> 趙奚點頭。
魏澤繼續(xù)道:“所以對于魏國而言,同南國結盟,用南國需要而魏國又不是那么需要的東西,交換來一些糧食、衣物,是一筆很劃算的買賣。而對我而言,百姓只要能生活下去,就不會想著起兵造亂,魏國就還是我的魏國?!?p> 魏澤開玩笑般感慨道:“稱帝之前,我的命握在先帝手中。稱帝之后,我的命看似握在我的手中,又何嘗不是握在百姓人手中,握在天下人手中?!?p> 趙奚道:“總歸是好一些的?!?p> “是的?!蔽簼傻溃骸吧衔缥沂罩?,說趙太子前些天薨了?”
趙奚“嗯”了一聲,聲音散漫,敷衍的悲傷道:“是啊,我們太子英年早逝,可真是令人遺憾?!?p> 魏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