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紅毛似乎是突然動搖了，他拿槍的手不住地晃著。
“不......不會的?！?p> 張毅見狀，連忙沖了過去，一腳踢飛了紅毛的槍，將他制住。紅毛掙扎三番，終究是沒能逃脫。張毅喘著粗氣，將紅毛拷在桌腿上，便起身去拿手機報警。
突然，一聲槍響劃破寂靜，林琛的胸口現(xiàn)出一個血洞。
子彈是從對面的窗戶飛來的，張毅看向窗口，一個黑影稍縱即逝，只留下子彈穿過玻璃的碎洞。張毅急忙跑到床邊，但第二聲槍響隨之而來，打斷了桌腿。
“看來......看來你還不知道他是誰！我們都是棋子，都是棋子?！?p> 紅毛撂下這句話，便消失在了走廊的陰影中。
什么？！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張毅無所適從，他無心去追紅毛，只用力抱住林琛，盡量去捂他胸口的傷口。
“不......不......謝謝......”林琛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
“真相是什么？！”張毅問道，他必須知道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什么？
“不......我這一......一輩子，其實......其實從一開始......就沒得選......”林琛的眼淚流了下來，混入他淋在床上的血跡里。
“真相是什么！”
“真相......真相都在......梧桐樹下......就在那......你，你必須找到馬燕......幫我......”
林琛的話讓張毅一頭霧水，但他還是在努力記住每一句話。林琛卻突然笑了起來：
“謝謝?！?p> 說完這話，他的生氣似乎隨著血液流盡了一般，眼睛失去了顏色，輕輕地閉上了。整個身子也隨之癱軟了下來。
林琛已經(jīng)死了，張毅清楚他已經(jīng)死了。
從案件開始到現(xiàn)在，張毅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又一個的疑點，他找到了馬燕，找到了假劉沖，可就當他要向林琛詢問這一切的時候，林琛就這樣被人滅口了。
他的愿望，他的秘密，都隨著這死亡被埋入了深淵。
深深的絕望浸透了張毅，他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繼續(xù)查下去。他顫顫巍巍地走向自己的床邊，拿起手機，打通了警局電話。之后，便累的昏倒了過去。
雷雨轟鳴著寂靜的醫(yī)院，窗戶似乎要滲出血來。
無盡的輪回啊，你可曾憐憫過那墮入其中的靈魂？
早八點三十五分，警察局會廳。
警員們帶著惺忪的睡眼一次落座，這其中既有負責“林琛案”專案組成員，也有警局其他部門的相關(guān)干部，包括搜查科，鑒定科，檔案科在內(nèi)的數(shù)個科室的負責人員。
這些人都因為一個共同的原因而聚集在這里——林琛的死。
會廳正中的主席臺后面，掛著一塊牌匾，上面寫著“正大光明”四個大字，這是警局的一位老局長親自題的。每天早晨，打開會議廳的大門，第一縷陽光就會照在這塊牌匾上。
甄志剛坐在會廳正中的椅子上，打了一個深深地哈欠。從昨晚十一點半他被好幾通電話叫醒到現(xiàn)在，他一刻都沒有合過眼，現(xiàn)在，問題變得更加嚴峻。
林琛案，隨著林琛的死而徹底陷入了死局。
甄志剛摸了摸胸口的警徽，他時常問自己，是否對得起這塊印記，以及承載在這塊印記上的那份責任。
蔣子明就坐在他的旁邊，趁著會廳里人還沒有坐齊，他輕聲問道：
“局長，張毅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甄志剛輕呷了一口茶，說道：
“他的精神狀態(tài)很不穩(wěn)定，我讓他先住著我家里，蘇芹來照顧他?！?p> 蔣子明點了點頭，又問道：
“昨晚對案發(fā)現(xiàn)場的調(diào)查中，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
甄志剛搖了搖頭，現(xiàn)場除了血跡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似乎被什么人清理過一樣。如果殺手在刺殺林琛之后就離開了，那是什么人破壞了現(xiàn)場呢？
想到這里，甄志剛說道：
“可惜啊，最后還是沒能從林琛口里問出什么線索。”
蔣子明也點了點頭，說道：
“我們現(xiàn)在手里掌握的東西還是太有限了?！?p> “憑現(xiàn)在這些證據(jù)，能不能結(jié)案都是問題?！闭缰緞傉f道，“只是沒想到，林琛背后的那個人下手竟然這么快。”
蔣子明若有所思，說道：
“張毅，他會不會知道些什么？”
甄志剛下意識地搖了搖頭，說：
“不會的，他根本......”
“他做了很多事情，但我們并不清楚，或許他已經(jīng)調(diào)查出了些什么。”蔣子明打斷了他。
甄志剛陷入了遲疑，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是么？就算是這樣，也得等他回警局后再說?！?p> 說罷，甄志剛嘆了口氣。
蔣子明看著甄志剛，慢慢說道：
“您有什么顧慮嗎？”
甄志剛搖了搖頭：
“沒有，當然沒有......”說到這，甄志剛喝光了杯中的茶水，“你覺得查到現(xiàn)在，我們還能停下嗎？只是......”
“只是什么？”蔣子明問道。
甄志剛抬頭，看向漸漸坐滿的會席，略帶滄桑地說道：
“只是我不知道，就這樣繼續(xù)查下去，迎接我們的會是一個什么樣的結(jié)果?！?p> 蔣子明陷入了沉默，他坐回自己座位上，不再說話了。
會廳的門“轟”得關(guān)上，大家都落座了，甄志剛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
“開會！”
......
新鮮的濃湯被倒入陶瓷碗里，誘人的香氣和溫熱的感覺讓人覺得安心了許多。
張毅慢慢咽下一大口湯，體會它在口腔，食道和胃中流淌的感覺。這種溫熱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張毅？”
一個柔和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那是蘇芹的聲音，張毅不禁愧疚道：
“不好意思......我怎么總是發(fā)呆?！?p> 蘇芹笑了起來，像初春盛開的杜鵑花，配上她白色的毛衣和一頭長發(fā)，讓張毅有種被陽光沐浴的感覺。
“志剛說你的精神狀態(tài)不太好，所以讓你在這里多住幾天，調(diào)整好了再去局里?！碧K芹說道。
聽了這話，張毅不禁想到昨晚的事情，慢慢說道：
“林琛死了......甄局他們的線索也斷了，這個時候我怎么能？”
“沒關(guān)系的，他們會好好處理，你不用操心?！碧K芹安慰他道，“現(xiàn)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調(diào)整好自己的狀態(tài)?！?p> 張毅陷入了沉默，他心里清楚，馬燕的事情只有他一個人知道，林琛的背后隱藏著太多秘密，不能就這樣草草結(jié)案。
蘇芹看出了張毅的糾結(jié)，便問道：
“張毅，你在想什么？”
“不，沒什么......”張毅回答道。
蘇芹微微低下了頭，用那種柔和的聲音說道：
“小張，志剛跟我說，你最近的狀態(tài)有些不對。志剛讓你多休息，也是為了讓你調(diào)整一下狀態(tài)?！?p> 蘇芹抬起頭看著張毅，接著說道：
“很多事情，志剛他也很后悔，但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你就不要再想了?！?p> 復雜的情緒涌上張毅的心頭，想了半天卻只有一句話：
“不是因為她......我早已經(jīng)放下了。”
蘇芹輕嘆了口氣，輕嘗了一小勺濃湯。張毅心中焦急，他深知，這個時候自己不能再呆在這里，自己必須第一時間找到馬燕。
“其實......關(guān)于林琛的案子，我有一些其他線索，我必須出一趟門?！睆堃阏f道。
蘇芹沒有攔他，半個小時后，他來到了星月酒吧的大門前。
出乎意料地，他看到馬燕就在前臺坐著，手里捧著一杯酒。張毅走了過去，坐在她身邊，對服務(wù)生說道：
“來一杯雞尾酒?！?p> 似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馬燕轉(zhuǎn)頭看向張毅，他看著她的眼鏡，他不清楚，馬燕現(xiàn)在是否知道林琛已經(jīng)死了。
“張警官，你是特意來找我一起喝酒嗎？”
張毅沒有回答，他想了想，開口道：
“你的話，我已經(jīng)帶到了?！?p> “嗯？”馬燕看著張毅，“他怎么說?！?p> “他說......”張毅組織著語言，“他說，那件事情你不能插手，他讓你趕緊離開這里，去外地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以后不要再回來了。”
馬燕陷入了沉默，她飲了一口酒，輕聲說道：
“哎，他還是這個樣子，可是我想幫他，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p> “是什么事？”張毅問道。
說到這里，張毅想起昨天晚上紅毛說過的話。
......
“看來他已經(jīng)知道了?！?p> “他一開始就知道你的想法，他只是很好奇，你想以一種什么樣的方式除掉他?！?p> ......
除掉他，除掉他......
馬燕搖了搖頭，說道：
“不，我沒法告訴你，如果他足夠信任你，你可以去問他。”
“我無意多問，”張毅說道，“我只是覺得，今時發(fā)生的一切，或許和半年前有關(guān)，對吧。”
林琛被警方盯上，販毒的時間節(jié)點，真劉沖被人暗害，假劉沖向警方自首，都是在半年前。
張毅的話讓馬燕陷入了深思，張毅看著馬燕，接著說道：
“我可以幫你，半年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馬燕慢慢喝著酒，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開口道：
“林琛他......并沒有販毒?！?p> 這話從馬燕口里說出來，并不讓張毅覺得驚訝，因為他早已有相同的推測。
“但我真的沒有想到，他會被警方抓起來，而且還是因為自己人的舉報。”馬燕接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