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那又怎樣?”吳天一聽了這話,盡是不屑,他力狹長的眼掃了一下曲解,曲解便渾身不自在。吳天一本就瘦如候般,他站在圓椅前,更顯他身形瘦削,拉長了臉,瞥著薄唇道:“這肅王殿下雖是皇黨,根本無心政事倒是喜歡女色,也喜歡喝酒,聽說最近太皇太后和太后正為這位小祖宗的婚事操心呢!“
“你是如何得來的消息?劉學士,這是真的?”曲解“天真”地問劉臺。
劉臺咕噥了半天,也沒個聲兒。他是個學士,素日和這位肅王殿下不熟,再加上他老眼昏花,怕是讓他認他也認不出來。他平日只呆在典籍司修文學,編著作,對這些花事根本不上心,他哪知道?
“別為難劉學士,學士大人根本不知道,我還不了解咱們學士大人?“吳天一瞅了一眼劉臺,他這種地方官比起劉臺這種正一品大學土本是云泥之別,但由劉臺太沒骨氣,連被他們幾個芝麻小官欺負也不敢反抗,以至于很多人瞧不起他。“我在皇宮認了個‘干兒子’,這小子還算懂事,挺聽話的?!?p> “你這‘干兒子’是在宮里干……?”曲解話未問完,外面?zhèn)鱽砺曇簟?p> “總督大人到,肅靜。”
四人一聽忙起身相迎。
“臣等恭迎總督大人?!?p> “嗯,平身罷?!贝巳松碇簧頄|色青云官服,腰間的羊脂玉佩隨著走動也大搖大擺的,一雙黑色長靴厚重的踩在地上。巖若海坐在主椅上,一雙圓眼掃視了四下,端起茶杯,玉板指與瓷杯發(fā)出碰撞聲,很是刺耳。
四個人未動身。
巖若海瞥了四人一眼,咬緊牙,奮力將手中的茶杯甩了出去,“啪”的一聲,四人連個忙叩頭,“大人息怒。”
“息怒?”巖若海的眼本就是圓的,一瞪大,眼珠子似要迸出來,令人恐嚇?!耙蝗翰恢阑畹奈怼R豢吹姐y子,就把腦子吃了么?如今,鬧到今天這地步,還得本督替你們擦屁股?!?p> 劉臺本就膽小,他光是聽著這些不堪入耳的話,就能想象得到巖若海怒目圓睜的臉,感覺一股強大的力量壓著自己的頭,根本抬不起來,更別說上前勸話了。
“總督大人息怒,現(xiàn)下還是想法子應對幾天后就要到臨的三位欽差大人才好……”楚原是四個考官中階位最低的,但他性子剛硬,不喜與這些人交往過深,如今,他被任命為考官,本以為此事水淺。沒想到會被牽扯進來。他又不能甩而去,這件事他多少知道些。他們之前邀他,他勉強搪塞過去,但今天,想到家中六十老母,硬著頭皮便來了。
“你當本督是傻子嗎?“巖若海斜著眼看著楚原臺,“本督已派人提前‘拜訪’了那三個黃毛小子,什么欽差大人?本督當年叱吃風云的時候,他們還正穿著開襠衣庫要奶吃呢!”
“謝總督大人?!彼娜诵卸Y。
巖若海憤僨地用大鼻孔呼出一口濁氣,走到楚原身邊,轉著發(fā)光的玉板指,“楚經(jīng)歷家中有位六十老母罷。”
“是。”楚原點了一下頭,眼中透出一絲驚慌。
“孝子啊,本督最是贊賞孝子呢”,巖若海用眼角瞅著跪在一旁的楚原,笑了一下,“幸苦楚經(jīng)歷了?!?p> 巖若海邁著海步走了。
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小了,劉,曲,吳三人癱坐在地上,雖是寒冬臘月,但四人背上已被冷汗浸濕。
“真是活不下去了,說得就跟他巖若海沒伸手一樣”,曲解為了散熱,將官帽甩在地上,“當初是他巖若海把我們拉到賊船上,惡事咱們做完了,得到的油水還沒他撈的一半多?!?p> “就是,十天之中八、九天都見不到這位總督大人的身影,”吳天一仰坐在地上,雙手向后撐著地,“估計是在哪里溫柔鄉(xiāng)沉倫呢,只管一把一把撈銀子,哪會理咱們死活。”
“噓,“劉臺聽著這兩人大膽地談話,不時地看四周有無閑雜人,這里畢意是總督府衙,若是傳到總督大人耳里,我們怕是小命不保。”
其余三人看著畏手畏腳的劉臺,也不再說什么了,幾個月相處下來,他們對這位“堂堂”的大學士的懦弱無能已經(jīng)無辦回應了。
楚原離開總督府衙,感覺后背輕松了不少,但渾身還是充滿了疲憊,他無神游走在回家的路上,他雖是經(jīng)歷,卻是從六品小官,他的“寒舍”在離總督府衙十里的寒酸小院中。母親出身大家,也算是“大家閨秀”,卻嫁給農(nóng)民出身的父親,父親寒窗十年,母親不離不棄,兩人依靠賣字舞畫、賣制繡過活。父親在當日時與一位地主長子相交甚好,也常受到不少接濟,但這位朋友不喜讀書,倒是喜歡繼承家業(yè)——經(jīng)商,但其父親逼他走為官路,最后,拿了十萬兩白銀換了衛(wèi)尉事知事的正六品小宮,最后此事被自己父親知曉,很是失落,與這位衛(wèi)尉寺知事斷絕了往來,不久后也有了心病,不過三年便去世了。母親由此哭壞了雙眼,強撐到六十大年。母親為了他讀書。一直用刺繡換錢,如今母親雙眼徹底看不見了,而他還是正六品小宮,人微言輕,母親要他為人正直,秉公執(zhí)事,他不禁苦笑了一下,正直,廉潔有何用?他連給母親盡壽都不能,也不能它保護母親……
“嘭”楚原正走著回憶往事,忽然與來人撞了個滿懷,他本就瘦弱,被無意撞了一下,往后退了好幾步才站穩(wěn)。
“楚大人?!?p> 楚原一抬頭,見是張忠,又看他渾身上下破爛不堪,傷痕累累。便知道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他警惕地掃視了一下四周,拉著張忠走了。
江蘇省盛澤鎮(zhèn)
白澤帶著一隊人馬已經(jīng)到了江蘇省內(nèi)的盛澤鎮(zhèn),他們接到自家殿下的信鴿,信上言明讓他們稍安毋躁,緊盯路上可疑之人。
“白澤,少宮主來了?!苯嵌舜蟛阶邅?,摟著白澤的肩。
“在何處?“白澤說著便往一旁瞅。
大老遠就傳來熟悉的聲音:“白澤?!?p> “殷兄?!卑诐缮锨叭ビ罅迹暗钕虏皇亲屢笮质卦诰o都么?”
“莫問莫問,這是秘密?!币罅脊首餍摰?。
“哦?!卑诐傻皖^略作沉思,便抬頭間:“那殷兄和我們一同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