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沈邑一個人走在漆黑的小路上,身后有一影子遠(yuǎn)遠(yuǎn)地跟著他,腳步奇輕,幾乎沒有任何的聲響發(fā)出,好像從來不存在一樣。但是沈邑發(fā)覺了,他只是眼神變了,頃刻間銳利了許多,沒有回頭,也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走到岔路口的時候,沈邑突然不見了,黑影急忙加快速度,眼看就要走到前面的路燈下了......
一把劍突然橫在了它脖頸處,只差那么0.0001的距離,就會隔斷它的喉嚨。
“連你這樣的道行,也想跟蹤我?”沈邑很輕蔑,他向來就是瞧不起這些邪祟的。
“我家主人,有筆生意要跟你商量?!焙谟罢f,它形似常人,不過身形消瘦,低著頭,整張臉藏在一碩大的黑色帽衫下,只看得到它嘴角勾起邪笑,那暗色的嘴唇,就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我從來不跟邪祟談生意?!?p> 沈邑的態(tài)度很堅(jiān)決,不用問,他已經(jīng)猜到這黑影背后的主人是什么來頭了。
“我家主人說,事關(guān)林鳶,他有辦法殺掉林鳶,你會感興趣的?!焙谟罢f話間,并未刻意掩飾它嘴里那兩顆鋒利的獠牙,滿嘴血腥的味道,試圖在影響沈邑。
沈邑果然被他影響到了,不過是憤怒。這血腥味......說明這黑影剛剛吃過人血。
“林鳶,只能死在我手里?!痹捯粢宦?,手中長劍隨意翻轉(zhuǎn),沈邑轉(zhuǎn)身的瞬間,長劍順勢向身后刺去,直插入黑影的腹部,將其貫穿......
黑影驚愕,它肯定沒想到沈邑居然這樣利落。然后,由傷處燃燒起來,碎裂成無數(shù)的灰燼飄散。
沈邑想殺林鳶,并不需要其他人的幫忙。
他不想假手于他人,和林鳶斗了這許多年,他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林鳶在他眼中盡管也是邪祟,但她畢竟不同。她這些年做的事,沈邑也是知道的,若不是因?yàn)榱著S的存在影響了某些邪祟的陰謀,她也不會屢次遭受這樣的威脅,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有人找上他,希望可以跟他合作,一起除掉林鳶了。
可他們不知道,沈邑是一定不會答應(yīng)的。
他甩出一帕方巾,將長劍擦拭了一下,然后送入劍鞘。嗅了嗅方巾上的味道,不禁皺起了眉頭......這上面殘留的血腥味,太重了,而且,不只是一個人的。
連一個來傳話的黑影,都沾染了這么多活人的鮮血,它背后的主人來頭定然不小。林鳶這又是惹上了什么人,如此兇悍,不過那人也要借助他的力量去除掉林鳶,想來暫時還是威脅不到她的。
剛要走,他感覺到一旁虛弱的視線,怎么,還沒完?
“什么東西,滾出來?!?p> 一聲呵斥,將躲在遠(yuǎn)處的那小家伙嚇了出來。噙著淚,嚇得哆哆嗦嗦的一步步走到沈邑面前,憋著嘴,懷里抱著一個特別臟的娃娃。
但他......也不是人。
沈邑一眼就看出來了。“你這小鬼,也是來送死的?”
不過,眼前這個小家伙,一副呆萌可憐的模樣,沈邑還真的有點(diǎn)兒下不去手了。加上他一身奶香的味道,并無血腥,也許,他還不是個壞的。沈邑甩了甩頭,看來他真是被林鳶影響了,這世上的邪祟哪有好壞之分,早就該死了,偏還留戀人間,心生執(zhí)念,都是惡的?;钊擞谢钊松娴氖澜?,死人有死人生存的世界,誰也不該干擾誰。
“我可以不殺你,只要你乖乖上路,我會送你去你應(yīng)該去的地方?!鄙蛞剡€是無法對這么一個“小孩子”下殺手。
他不承認(rèn)自己是受林鳶的影響,對邪祟心存同情,他把對這個“小孩子”特殊的一種情緒,當(dāng)成是他對幼時的自己一種彌補(bǔ)??吹竭@個小孩子的時候,讓他想起了他以前,父母早亡,要不是他師父收養(yǎng)了他,只怕他也會落得這樣的一番境地。他是幸運(yùn)的,但也是不幸的,后來險(xiǎn)些未能逃過一劫,但這才是他認(rèn)為一生最恥辱的一件事,他居然被林鳶救了,被那個他最看不起的邪祟所救。
小孩子見他這么兇,盯著他手里的長劍,撇了撇嘴,突然就哭了出來。
沈邑哪經(jīng)歷過這樣的突發(fā)事件啊,小孩子一哭他就沒招了。先是警告再是恐嚇,可是面對一個渾身奶氣的小孩子,哪里肯聽他的話啊,他還是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皺了皺眉頭......
“不許哭,你再哭,我就把你扔在這里,不管你了?!鄙蛞匾е勒f,他沒有耐心,也沒有好脾氣,尤其是在面對他認(rèn)為的邪祟時。只不過這一次他遇上的是一個小家伙,一個渾身奶氣的小家伙,他實(shí)在做不到一劍就解決他,只是想著辦法,要送他離開就好。
可這小家伙哪聽他的話啊......只不過被沈邑這么一說,小家伙還是聽明白了,哭的聲音都小多了,還在不時觀察著沈邑的反應(yīng),偷偷的,模樣有些可愛。
“我問你,你叫什么名字?!笨傄扰宄?,這孩子是誰吧。
可是他卻搖了搖頭,他不記得了。
“沒有名字?”沈邑轉(zhuǎn)過頭就想通了,也對,這孩子還這么小,要不是突然遭遇變故,怎么會好端端的丟了性命呢。他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也是情理之中,“那你的父母呢?家里還有什么人?”
如果這孩子的父母或者認(rèn)識的親人有人還在,說不定也能夠幫助這孩子。
但小孩還是搖頭,不記得了。
“那你記得些什么?”沈邑快崩潰了,他沒帶過孩子啊,自己好端端一個邪祟獵人,身邊帶著這么一個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算怎么回事。
“迷......迷路了?!蹦搪暷虤獾男〖一?,讓人一點(diǎn)脾氣都沒有,當(dāng)著他的面,好像說話大聲一點(diǎn)都會內(nèi)疚?!安恢廊ツ膬?,害怕?!?p> 害怕,一個人茫然無助的走著,然后就正好看到了沈邑。有一個樣子很嚇人的家伙跟著這個大叔叔,可是大叔叔一下子就殺了那家伙......好厲害。小家伙也不是故意要偷看的,他只是看了一下,然后就被這個大叔叔發(fā)現(xiàn)了。
現(xiàn)在他更害怕了,害怕這個大叔叔生氣了,會把他也殺了。
沒有名字,也不知道家人在哪兒,沈邑這下懵了,完全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狀況?!斑@樣,我?guī)闳ヒ粋€地方,你......你既然沒有名字,那就叫小家伙吧?!?p> 小家伙叫小家伙,虧得沈邑想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