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竹翠蘿寒,遲日江山暮。
幽徑無人獨自芳,此恨憑誰訴。
似共梅花語,尚有尋芳侶。
著意聞時不肯香,香在無心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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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夏天就不會冷呢?
有人,在這個夏天熱得中暑,也有人,在這個夏天失去了生氣。
學校,清新淡雅;走廊,熙熙攘攘。初三的班級里,好生熱鬧,討論著幾何體,各有各的道理,幾個人一對答案,五花八門,再次陷入幾何的漩渦??墒牵谶@么熱鬧的環(huán)境里,班級一角,卻是冷清得可怕。
班級的一角,靠窗的位置,放著一張桌子,坐著一個人。
那是一個少女,成績是班級永遠的第一,基本上在年段也是名列前茅,但是,沒有人敢靠近她。
她將頭靠在手臂上,伏在桌上,遮住了大半張臉,也遮住了那些恐怖的疤痕。眼睛無神地看著窗外,一身校服,本該展現(xiàn)青春的活力,在她身上卻仿佛是送葬的喪服,渾身散發(fā)著濃濃的“勿近”氣息。
她,就是江松竹。
曾經(jīng)的江松竹并不是這樣的。記得剛入學那會,因為臉上的疤痕,讓她很自卑,不喜歡主動,但是她成績特別好,經(jīng)常有同學找她解惑,她也樂意幫助他們,所以大家和她相處的挺好,至于外貌嘛,畢竟“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
但是初二那年,江松竹的家人在一夜之間都去世了,經(jīng)警方斷案,判定是被大力度掐死的,死前還在笑。至今沒有找到兇手。同學們安慰她,叫她節(jié)哀順變,那段時間的她變得自閉、陰冷,但是大家只覺得她只是太難過了而已。后來,不知道是從哪里聽來的傳言,說江松竹是被詛咒的人,和她有關的人都會遭遇不幸,一開始,大家都不以為然,但對她卻和以前有所不同,直到越來越多的人都在說她是災星,再加上她父母的死亡,所謂“三人成虎”,何況是這么多人呢?班級的同學開始疏遠她,排斥她,不再接近她。至此,江松竹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性格孤僻,琢磨不透,不與人交流,不與人接觸,好像沒有任何感情,簡直就像是一個活死人,但是這只是人們眼中的樣子,現(xiàn)在真正的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總有一些人好奇,談論她——
有人說,她受了刺激,精神失常;有人說,她是人格分裂;還有人說,她是患上了自閉癥。本來就不會主動交友的她,變得徹底沒有朋友了。成績雖然和原來一樣好,卻沒有人再來與她討論問題,她成為了班級里一個像鬼魂一樣的人,被人懼怕,又不被人在乎。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江松竹父母的祭日。
窗外,樹枝因烈日而猛長,一棵松樹,讓她格外注意。
她一直望著那樹蔭底,粗壯的樹干下,有一盆菊花,開得艷麗,也不知道是誰放在那里的,那盆菊花,讓她有些恍惚,仿佛聽到了很久以前的聲音——
“你為什么那么喜歡菊花???”
“因為它們很漂亮啊,還很可愛。你呢,你喜歡什么?”
“竹子松樹一類的?!?p> “為什么呢?”
“它們傲然挺拔,四季常青,迎風而立,多傲氣啊”
……
那聲音縹緲虛無,轉瞬即逝,仿佛從不存在,一切又回到原點。
江松竹閉上了眼,嘴角揚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一年了啊~
一年前她趁虛而入,替代了她,對之前的事,她記得并不清楚了,曾經(jīng)她也曾在原主精神崩潰時取代過一次,不過沒有成功,只是在無意識的時候干了瘋狂的事,似乎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她忘了,而這,是第二次,原來的“她”離開了,而“她”成了她。
若是說,這個身體是雙重人格,一個死了,另一個替代了她,也未嘗不可。
放學鈴聲一響起,班級里的人便迅速地離開了,包括老師。很快,偌大的教室,很快只剩下江松竹一人。
但她早就習慣了,也就不在意了。
這個習慣可真是奇特啊,她想。悠閑地收拾好書包,往肩上一甩,離去。
江松竹沒有選擇走大路,而是走了一條偏僻的小道,走在街上,那些人總是刻意地躲著她,雖然她覺得這特別酷,很厲害的樣子,但是因為原主殘留的意志一直在逃避,影響了她的心理,想讓她與“她”產生共鳴,這種感覺令她特別不爽,所以,她選擇回避行人,不去面對那些讓人討厭的事。
這條小道有點像山路,偏僻無人,只有花草樹木和禽獸。
江松竹在路上走著,突然看到前面有幾個人影,這倒是令她疑惑了:還有跑到這來的?有意思。
她加快速度向前走去,終于看清了那些個人影:三個大漢,其中一個紋著一架斷頭臺的刺青,一個紋著一條蟒蛇,剩下一個紋著一頭猛虎。身上有大小不一的刀疤,一看就是不是好東西,像是逃亡的人,似乎還不是本地的。
紋著莽蛇的大漢看見有人面孔立馬變得猙獰:“識相的,趕緊滾開,不要說看到過我們!”
江松竹:“……”這么不友好的嗎?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有問題?
她一動不動,反而還一副好奇的樣子讓莽蛇大漢非常不爽:“看什么看,還不趕快走,要不是現(xiàn)在不方便處理尸體,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懂不?”
說著就要上前推江松竹,卻被她一閃,閉開了莽蛇大漢大怒:“敬酒不吃吃罰酒,想死是吧!”
江松竹嘲諷的笑了笑:“呵,外地人吧,知道我是誰嗎?”難得碰上肯和她“玩”的人,怎么能不好好的玩呢?
那兩人也站了起來,看著江松竹,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女孩的臉上有一道疤痕,那是一道道猶如裂紋一般的疤痕(一個端點延伸出的射線),裂紋似乎形成了一個什么圖形,覆蓋了將近半張臉。
猛虎大漢看了看江松竹:“你想干嘛啊,不走是不是?”
江松竹輕笑道:“怎么會呢?但是,抱歉,你,你們擋道了?!?p> 斷頭臺大漢也笑了:“那可真是抱歉了,我們這下可走不了,所以,只好請你留在這里了”手一揮,猛虎大漢和莽蛇大漢揮著拳像江松竹打去可是,很奇怪的是,當猛虎大漢靠近江松竹時,卻突然滑倒了,在他倒下的時候,本能的搭上了莽蛇大漢,山路很窄,兩人一滑,便跌下山去,撞在了樹干上。
山下傳來兩人的叫罵聲。
這是干什么?還沒有出手的江松竹都愣了,難道自己真的是災難體質?不喜歡誰就往誰旁邊一站,平路都能摔跤,好像也不錯。
“有兩下子嘛!”斷頭臺大漢笑了笑,但那笑容陰森得很,他擺手,讓出了一個位置,“請?!?p> 江松竹將書包又往上提了提:“這不就好了嗎,何必多生事呢?”
她往前走去,就在江松竹經(jīng)過斷頭臺大漢身邊時,斷頭臺大漢從褲腰上抽出一把刀,向江松竹扔去。
江松竹早就對他有防范心理,在斷頭臺大漢扔刀時,她迅速往旁邊一側,手一抓,卻握住了刀鋒,鮮艷的血從指縫間流出來,滴在石板地上。她一反手一扔,刀飛入斷頭臺大漢的大腿,他沒有叫,而是極其沉默地將刀拔出:“我輸了?!?p> 江松竹笑道:“你人挺好,只是,用錯了地方,帶了一群小人,你若是能夠活下來,便不會有人來抓你,這個地方?jīng)]有人會來,你可以用余生來彌補過錯。你若是活不了,也算是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p> 她也注意到,就在他們兩個在上面聊天時,下面的兩個人已經(jīng)偷偷地逃離了這個地方,卻不知道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大漢笑得很凄慘:“我也懂得他們早就想離開了,拖上我不過是為了當擋箭牌,我叫張成,你的名字?”
他讓自己止血,可見他已經(jīng)做了決定。
“你真的要知道,我可不是什么好人?!?p> 張成點頭,江松竹沉默了一下:“在下,江松竹?!?p> “你是那個人???”張成抬起頭來,似乎很震驚。
她就知道,在這個地方,最有名的,應該就是她了,正打算離去,卻聽見張成的聲音:“你和傳言中真的很不一樣。”之后再也沒有聲音。
江松竹頓了頓,依舊長揚而去。
傳言中的她,究竟是什么樣,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些人不會和她說話,不管在談什么,都不會讓她聽到,她明白,那些事應該是和她有關的,但她也沒有在乎過。
不再回頭的她,沒有注意到,在張成的身邊亮起了點點幽藍的光,血開始凝固。而那幽光卻逐漸合攏,形成了一個魂體一般的虛影,那似乎是個少女的模樣,她的發(fā)絲在空中飛揚,淡淡道:“你明明不是那樣子的人……”
繞過漫長的小道,江松竹終于回到了家。
水扶荷淺
江松竹:可悲我居然不知道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