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海和徐中慧正在院子指揮工人搬運東西,神色復(fù)雜,帶著濃濃的不舍。
“出了什么事,怎么這么著急離開?!绷謼壸哌M(jìn)來說道,幾天前他還來過徐府,和徐文海交流一些丹藥學(xué)上的經(jīng)驗,當(dāng)時可沒有任何要離開的消息。
“林棄你來的正好,堂內(nèi)說話?!毙煳暮Uf道,幾人進(jìn)了廳堂,徐中慧上來茶水,坐在一旁。
徐文海嘆氣道:“我也是昨天剛得到的消息,我在長界縣任職已有三年,任期已到,通過了考課上計,現(xiàn)在要回長安太學(xué)府復(fù)命,所以收拾行李,打算明天啟程?!?p> “用不著這么著急吧?昨天接到命令,今天就要走嗎?”林棄疑惑道,與徐文海父女相處久了,驟然離別還是很不舍。
“你有所不知,長安距此數(shù)萬里之遙,沒有幾個月到不了。而且每年的二月份,大唐的丹藥師考核就開始了,慧兒的初級丹藥師好說,我的中階丹藥師肯定要去長安一趟,趕早不如趕巧,要是能考核通過中階丹藥師,仕途上想必也能再進(jìn)一步。”
林棄點點頭,太學(xué)府的丹藥師考核是很嚴(yán)厲的,長安、洛都、蜀都、薊都、齊州、金陵、花城這七個大都市每年二月份會組織低階丹藥師考核,中階及以上資格的考試只能前往大唐帝國的首都長安城,徐文海想要獲得中階丹藥師的資格,是必須要去長安的。
而且太學(xué)府對下屬丹藥師的官職分配很大程度上參考其煉丹水平,徐文海任職三年,按照規(guī)矩升遷,如果還是初級丹藥師的水平,一般也就是調(diào)入大唐內(nèi)地主管一縣,離開魏國這種邊塞苦寒之地。但如果他是中階丹藥師,最低也是一個內(nèi)地州的丹藥衙門副官,瞬間提拔一級。
“既然如此,只能祝徐先生一路順風(fēng),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何人不識君?!绷謼壵酒鹕恚瑢π煳暮`嵵匦卸Y作揖,數(shù)月以來,兩人亦師亦友,徐文海的照顧與關(guān)懷林棄都看在眼里。
徐文海也起身鄭重回了一禮,笑道:“今日一別,將來必有再會之日,長界,不,魏國小地,豈能困住你這般的蛟龍!”
兩人相視而笑,另一旁的徐中慧看不下去了,一推父親,“好了好了,都別婆婆媽媽的,都快出去,我要和林棄單獨說話?!?p> “你倒是一點都不矜持?!毙煳暮`止疽痪?,看到徐中慧抽了抽瓊鼻,似乎要發(fā)飆,趕緊與花花離開,臨走時還帶上房門。
房內(nèi)只剩下沉默的兩人,徐中慧坐在椅子上,雙肘撐住桌面,雙手撐著下巴,看著林棄有些失神道:“我向爹爹求情想要留下來,他不答應(yīng)?!?p> “一個女孩子留在長界這種小地方,徐伯父自然不會答應(yīng),況且你還要考核丹藥師,你不是要做丹藥大師嗎?在魏國這種地方,一輩子都沒可能?!绷謼壭χ聞裎康馈?p> 徐中慧有些失落道:“可這里有你啊。”
停頓了一下,“跟你相處這幾個月,是我最開心,最沒有煩惱的時候,雖然咱倆經(jīng)常斗嘴,你還氣我嘲笑我,可和你在一起,總是很安心很舒服,有一種說不出的平靜?!?p> 說完趴在桌子上,一雙帶著血絲的眼睛毫無掩飾地看向林棄,瞳孔卻有些渙散,似乎在回憶之前的快樂時光。
林棄心中一緊,正要說話,徐中慧似乎下了某種決心,坐起身道:“林棄,你喜歡我嗎?”
林棄曾經(jīng)對徐中慧是真沒感覺,但就像林飛茂所預(yù)料,日久生情,幾個月下來,這個耿直活潑又可愛的姑娘還是攻下了林棄一片心田,林棄動情了,不由點點頭。
看到林棄承認(rèn),徐中慧頓時驚喜道:“我也喜歡你!那咱們私奔吧!”
……林棄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答,是該說她蠢萌蠢萌,還是說膽大包天。
看到林棄的驚愕,徐中慧不由撓撓頭,似乎也覺察到這個想法有點傻,重新趴回桌子上,苦惱道:“那該怎么辦?”
林棄見狀笑道:“到時候我去大唐找你們,你我肯定有再見的一天,那時永遠(yuǎn)不分開。”
“哪有那么容易,小時候那些玩伴,個個約定做永遠(yuǎn)的朋友,可后來都有各自人生,連個信都沒有來往,將來保不齊你也是那樣,要我說,還是私奔的好。”徐中慧有氣無力道。
林棄無奈道:“我可是要做丹藥神匠的男人,將來肯定要去大唐。我給你發(fā)誓,三年內(nèi),必定前往長安城與徐中慧姑娘見面,再不分開,若有違背,天打……”
“不行不行!”徐中慧連連擺手,“要是老天爺顯靈,把你劈死了,我找誰要人去?”
“那該怎么發(fā)誓?”
思考片刻,徐中慧道:“你要是不來找我,就,就變成小狗,從此以后變成小狗,天天陪著我!”
林棄不由失笑,抬起手道:“好,我給林棄在此發(fā)誓,三年內(nèi),必定前往長安城與徐中慧姑娘見面,再不分開,若有違背,變成小狗,一生一世被徐中慧養(yǎng)著。滿意了吧?”
徐中慧重重的點頭,大大方方來到林棄面前,突然撲進(jìn)林棄懷中,一下親到林棄臉上,不顧滿臉羞紅,聲如蚊吶,深情道:“我會一直等著你?!?p> 林棄有些僵硬的身子也軟下來,伸手環(huán)住徐中慧纖細(xì)的腰身,兩人抱在一起,享受著沉默帶來的愜意。
徐文海和花花蹲在屋子外面,微微抬起頭,透過窗戶縫隙偷看兩人,見此情形,徐文海起身嘆道:“女大不中留啊。”
“這是有情人終成眷屬?!被ɑㄔ谝慌约m正,徐文海輕捋美髯,滿意地點點頭。
這時房門突然一開,林棄走出來,對徐文海道:“徐伯父,煩請你們等待一日,明日再動身,我要準(zhǔn)備一件東西要送給中慧。”
徐文海猶豫一下,看到林棄身后瞪著眼睛,一幅你敢不答應(yīng)就弄死你的徐中慧,立刻道:“沒問題!”
“花花,立刻在書房準(zhǔn)備紙墨筆硯?!绷謼壵f道。
不多時,筆墨紙硯準(zhǔn)備就緒,林棄將眾人趕出書房,關(guān)了房門,不許眾人打擾。
屋外的徐中慧不由氣憤地跺腳,她本以為林棄要多留一日是打算和自己溫存,卻沒想到是在書房里寫東西,哪怕把門打開,讓自己端茶送水也不錯??!
這一下就是從中到晚,從晚上到天明,直到第二天早上,徐文海正要敲門,林棄才從書房中出來,手里還拿著一本兩指厚、腦袋大小的書本,上面的墨跡還沒有干透。
將書本遞給徐中慧,說道:“這是我自己琢磨出的煉丹手法和經(jīng)驗,對你應(yīng)該有很大幫助,沒事多看,有不懂的問題可以查閱。最好是將整本書背下來,然后燒掉原本,決不能讓外人看到,一張一頁也不行,明白嗎?”
徐中慧接過手冊,抱在懷里,鄭重地點點頭,“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這本書?!?p> 你都關(guān)注哪啊……林棄頗為無語,這本手冊是他觀察徐中慧煉丹并結(jié)合自身經(jīng)驗編撰而成,不但能指點徐中慧順利進(jìn)入中階煉丹藥,還能給她打下一個堅實基礎(chǔ),避免許多丹藥學(xué)上的彎路,放到外界絕對是無價之寶,想買都沒地方買去。
徐中慧也從頭上拔下一根青玉簪子,上面還墜著白毫毛球,“這是你送給我的玉簪,也是我最珍貴的禮物,現(xiàn)在還給你,等到你來長安城找我的時候,再重新給我戴上,要是你不來找你,天天看著這個東西睹物思人,讓人傷心。”
林棄接過玉簪,小心地收起來,見氣氛有些壓抑,笑道:“就怕我這人馬虎,到時候把簪子弄壞了?!?p> “那我就打得你滿臉開花?!毙熘谢郯櫫税櫺”亲?,又揮舞一下白玉一般的小拳頭。
說完主動抱了抱林棄,然后毅然決然轉(zhuǎn)身離開,頭也不回說道:“爹爹別磨蹭了,趕緊啟程,我都等不及要接受丹藥師考核!”
語氣似乎在壓抑什么。
徐府大門上鎖,牌匾也被摘下來,林棄和花花站在門前,看著遠(yuǎn)處的馬車,一陣微風(fēng)吹過,送來了徐中慧的喊聲:
“林棄,我等著你來?!?p> 聲音的哭泣之意已經(jīng)壓抑不住。
林棄抬起手,似乎回喊過去,當(dāng)嗓子眼似乎堵著什么,連一絲氣息都出不來,只能眼睜睜看著馬車消失在拐角,只留下濃濃的思念,微風(fēng)難以吹散。
今日一別,不知何時相見。
林棄長出一口氣,似乎是要振作精神,看向花花笑道:“徐伯父走了,你現(xiàn)在要怎么辦?”
“重操舊業(yè),現(xiàn)在沒有神狼傭兵團(tuán)攔阻,我繼續(xù)當(dāng)獵人,而且徐學(xué)士臨走時給我了二百兩銀子,我已經(jīng)不缺錢用?!?p> “當(dāng)獵人太危險了,這段時間大興山脈魔獸狂暴,難以抑制,我倒有個好工作給你,和我回六口鎮(zhèn),青薇一個人待在家里,你不如搬去和她一起住,讓她也有個伴,而且,我想在你身上做個試驗?!?p> 林棄說著,仔細(xì)打量花花戴在臉上的白色面具,花花有些奇怪,但猶豫一下還是答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