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捏著手里的荷包,臉上笑開了花。
那位年輕公子真是個大方的人,不過是跟他介紹了一下贛州城和西鎮(zhèn)的情況,就得了十文錢的報酬,那公子還送了他一本手抄的農書!
十文錢是小事,這農書可是外面買不到的。這種書籍一般都藏于世家大族的書閣里,外面流傳的多是摘抄本,或者是某人憑借自己讀過此類書而總結出的手記一類的。年輕公子給他的這本手抄本不一樣,絕對來自官方出品,可信度就不可同日而語。
大寶到了大姐家,正好他大姐夫要出門找他了。
大姐夫招呼了大花兒一聲,又跟寶貝女兒親昵了一下,才背著包袱拉著小舅子往城外碼頭快步走去。
“趕緊走,船不等人,”大姐夫一邊說一邊扭頭看大寶,“你去買個書,怎么老半天沒見回?”
大寶獻寶似的的把那本手抄本給大姐夫看了一眼:“遇到一位公子,說打算去西鎮(zhèn),正好讓我給他講講怎么去,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這是他給我的報酬?!?p> 大姐夫肯定不會去昧小舅子這十文錢,甚至還笑瞇瞇的又給掏了個荷包遞過去。
“來,這是你大姐讓給你的零用。下次你來的時候,記著給你大侄女帶個草蚱蜢,她喜歡那個。”
“好咧,我去學,改明兒我親手給大侄女做一個。她要什么我給做什么。”
“可拉到,你是讀書人,真要去學這個,別說你二姐三姐了,就你大姐肯定都直接讓我進不了門?!?p> 大寶嘻嘻笑起來,眉眼羞澀。被幾個姐姐寵著的感覺真不賴。
就在大寶上了船,回去西鎮(zhèn)的時候,贛州城里,年輕的魏公子寫了信,讓舒文去驛站找人送回家。
他預計自己會在這邊呆不短的時間,安頓下來之后肯定要給家里人說一聲的。
賃宅子住也只是一時之計,這幾日他就打算去買一套兩進的院子,出門在外雖然一概從簡,但他魏公子從來就不是個愿意委屈自己的人。
小院雖然干凈整潔,可實在太小了,臨時住個幾日還好,真要停留一段時間,兩進的院子都嫌委屈了自己。
然而贛州城本來就不大,想要大宅子,要么買地重建,要么就去郊外買莊子,反正舒文打聽來的消息說大院子沒人愿轉手的。
送了信的舒文急急忙忙的跑回來,大呼小叫的說自己看到一棟合適的宅子了,就是兇名在外。
“那宅子其實也不兇,兇宅是它旁邊的大院?,F在聽說是什么張村人買下來做生意用的。我看的這棟宅子跟那兇宅隔了一條河,三進大院,還自帶一個小碼頭。隔不遠是一座半荒廢的道觀。不過牙人說那道觀已經有道長接手了,里面在重新修繕,再有一個多月差不多能完工?!?p> “那宅子如何個兇法?”
聽舒文拉拉雜雜一大堆話,沒一句講到點子上,魏公子戳了下鼻梁,目光不善的盯著舒文。
舒文嘮叨的聲音戛然而止,小心翼翼的瞥了眼自家公子,長話短說的把這個宅子的過往交代了清楚。
跟之前一.夜之間全員暴斃不同,這個大院子是一.夜之間人就走完了,去了哪里,怎么走的,無人能知。
“要不是再三確認院子里沒有兇殺痕跡,所有的值錢細軟都一絲不剩話,估計大家伙兒也會以為他們都死了呢?!?p> 但是不管怎么說,死也罷,失蹤也罷,這套院子就這么荒蕪了。
“這不應該啊,院子主人走了,房契難道還能留下?”
“就是這點才讓人生疑啊。”舒文一拍大.腿,“那房契據說是端端正正的壓在正屋的廳堂上的。就那一張紙,別的什么都沒有。就好像屋主人知道自己不回來了,也不賣這房子,就扔那里,誰樂意要誰要?!?p> 其他人就算心動也不敢下手,最后還是州衙出面收拾善后的。
“這院子要價也不高,我跟著牙人去看了一眼,全部收拾完,買上家具和必要的東西,花不到五百兩就行。但是那碼頭需要好好收拾收拾了,臨水的棧道木頭都朽了?!?p> 五百兩對其他人來說耗資巨大,但是對魏公子來說,他腰間系著的玉墜就值一千兩,平日里聽個曲兒,打個賞都不下五十兩。幾個朋友小聚一番,那也是一百兩百的往上數。錢對他這樣的世家公子來說,那就不叫錢!
魏公子是不怕那些鬼神精怪一說,找時間跟著舒文去看了一眼后,果斷就請來牙人,把這院子過了戶。
牙人也殷勤,知道他們是外鄉(xiāng)人,便給介紹了幾個靠譜的泥瓦匠,只要銀錢夠,不出一月就能把院子收拾出來。
魏瑧還不知道張村作坊在州府那邊多了個鄰居,她正跟大嫂子商量,清明的時候她要去州府一趟,家里的事兒就交給她和二姐照看了。
選擇清明去州府,是因為那邊有人遞話,說可能找到小牙的家人了。
小牙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愣住了,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魏瑧只當他是高興到不知所措,并不知道小牙其實心里在雞哇子亂叫。
“這次過去是要讓你去見見人,雖然不敢確定就一定是,但萬一是呢,一家團聚總是好的?!?p> 為了讓小牙的“親人”不至于太過傷心,魏瑧還特意給他做了兩身衣服。
打扮打扮,把頭發(fā)梳攏扎上布巾包頭,已經抽條的小牙看上去跟當初撿到他時完全不同了,若不是魏瑧他們日日都看著他,說不定走路上都認不出來。
小牙幾次三番想要比劃,但看到魏瑧在真誠的替他高興,這手就重若千鈞,一點都抬不起來。
行吧,反正過去最多也就是白跑一趟,他真不信那一家子能找到這里來。即便找來了,也不可能是通過府衙來傳話。
想通這一點,小牙臉上的冷厲一閃而逝,恢復了之前膽小怯懦的模樣,甚至還變本加厲了。
連著兩三天,小牙不吭聲不比劃,吃飯的飯量也少了大半。魏瑧先前還沒察覺,還是負責煮飯的四花兒悄悄跟她說了之后,她又觀察了一日,才發(fā)覺小牙似乎在害怕。
可是,找到親人不是好事嗎?為什么要害怕?
兩姐妹對視,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