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那個周家你知道嗎?”楊臻問。
“有些印象,那次去周家我也跟著去了,周家的公子好像叫從文,小姐叫……”楊青使勁想了會兒,“對,叫‘周從燕’!他們兄妹倆當時可喜歡跟少爺您玩了,我記得當時咱們回京的時候他們倆哭得可慘了!”
“哦……”楊臻還是毫無印象。他不再多想,聽著楊青念叨了一番后,跨身上馬與楊青道了別,策馬揚塵而去。
逆元門所在之處是漢中,楊臻日夜兼程地回了逆元,還沒進山門便被一個小姑娘沖過來猛地一個熊抱給撞了個趔趄。
“嘿嘿,哥你終于回來了!”這姑娘一身粉嫩,長相也粉嫩。
小姑娘后面還追著一個青年男子,面相規(guī)矩,衣著規(guī)矩,舉止也規(guī)矩。這人正是逆元七賢中的第三位郎知歸。郎知歸看著纏在楊臻身上的小姑娘說:“甜兒,不得無禮!”隨后又向楊臻揖禮道:“小師叔好?!?p> 楊臻是秋清明的親傳弟子,而逆元七賢卻都是秋清明徒弟輩的徒弟,所以如今在江湖上活躍著的逆元門人大多要喚楊臻一聲師叔。
賴著楊臻的這個可愛的小姑娘是秋清明之子秋逸興的獨生女兒秋甜兒,可謂是逆元門人的大寶貝。
楊臻跟郎知歸打了聲招呼,又伸手揪著秋甜兒的馬尾麻花辮把她扯開,說:“讓小姑奶奶你久等啦?!?p> 秋甜兒也不惱,草草理了兩下頭發(fā)就推著楊臻往大堂走。一路走來,熙熙攘攘的門人間相互招呼,儼然一片寶藍色的海一般。
行至堂前時,楊臻才問:“這么熱鬧,忙什么呢?”
“小師叔忘了嗎?再過兩個月就是試武大會了?!崩芍獨w說。
“是啊是啊,這次的大會哥你去嗎?”秋甜兒拉著楊臻不肯放手。
“去不去的,看情況吧?!睏钫橐粫r間真沒什么必須去或者不能去的理由。
秋甜兒賴著楊臻不肯撒手,非得讓他去不可。楊臻拖著這個粘人的小妮子進了大堂,正看見秋清明和兩位長老圍著張桌子不知在商量著什么。
逆元門原有三位長老,但大長老應歸璞前些年病故了,如今尚在的是二長老俞致同和三長老任去來。三位長老是江湖上第一批隨著秋清明學習逆元氣的人,三位都是年輕時練尋常真氣無甚所獲,改習逆元氣后卻名震江湖的前輩。這三位雖是學藝于秋清明,但卻又不算秋清明的徒弟,畢竟原來在江湖上就是與秋清明同輩的人,所以楊臻這輩的逆元弟子也得喚一聲師叔。
“師父,徒兒回來了?!睏钫樽呓诵┑溃皟晌粠熓搴?。”
“喲,小臻子回來了!”三長老任去來朗笑著招呼他道。
楊臻在三位老頭面前站定,也看到了桌上有本花名冊,那正是過些日子要參加試武大會的人員名單。試武大會向來固定在中都的承賢山莊舉行,承賢山莊的莊主如今是蔣文彬,蔣家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義商,自蔣文彬的父親蔣持敬開始便廣攬?zhí)煜潞澜埽匈t山莊也就成了諸多武林豪杰的聚集之地。承賢山莊雖算不得門派,卻也是個沒人敢隨便招惹的地方。每屆試武大會開場前的兩個月承賢山莊便會四處聯絡,定下與會的門派以及各個奇人異士的名單再分發(fā)給各個門派以資各派準備。今年的大會與往屆相比沒什么新的變動,上一屆楊臻就沒去,這一屆他依舊是沒什么興趣。
“今年不知會不會有新苗子冒出來……”俞致同捋著長長的胡須說。
“再好的苗子都沒自家的好!”任去來笑得得意,他對自己這小師侄是十二分的滿意。
剛開始秋清明讓人把小楊臻從藥師谷里領回來說收了個關門弟子的時候,他還一肚子不滿,憑什么給姓楊的這么好的待遇?但沒過多久他就被征服了。他原本以為自己學逆元氣就已經夠神速了,但這小娃娃卻更駭人,只用了八年的時間便入了輪回境。要知道秋清明創(chuàng)造出逆元氣用了二十余年,以此為標準的話也就是說每一境要用三年左右,任去來當初從零開始學習逆元氣,前期勉強追平了秋清明的速度,如今已在沉潛境徘徊了近十年了。逆元門大多數的弟子都難做到這個速度,即便是新晉的“逆元七賢”最快的平均下來也要四年一境。
相較之下,楊臻的速度就有些可怕了。
六年前的那場試武大會,楊臻剛剛入行云境,那時的楊臻剛跟著林年愛云游回來,逆元眾人也不知道他的逆元氣到底幾斤幾兩,而在鼓搗著他出戰(zhàn)后,任去來就呆了。他當時憋了好久只說了句“此子非人哉”。
楊臻也笑,他從來不介意別人夸他。他大致的掃了幾眼,七賢的名字都在冊,倒是缺了俞致同的名字。“二師叔今年還是留守門中嗎?”楊臻問。
俞致同點頭,說:“什么時候能有個替老頭子我看家的,我就能出去湊湊熱鬧了?!?p> 楊臻咕嚕了下眼睛,挑眉道:“我看朗三哥就挺合適的。”
郎知歸被嚇了一跳,羞道:“小師叔別開我玩笑了!”
“知歸確實穩(wěn)重,閣序也很不錯,日后就得指望他們接我的活了?!庇嶂峦瑩嶂毿Φ馈?p> “怎么樣?今年想去嗎?”任去來問。
“不……”楊臻想說不去,但身后的秋甜兒使勁在他腰上擰了一把,疼得他笑著吸了口涼氣,改口道,“不一定去不去。”
“小師叔你就去嘛,上一次有好多人排著隊想要挑戰(zhàn)你,你沒在場實在是太可惜了?!鼻锾饍夯沃鴹钫榈母觳舱f。
“我為什么要去被他們挑戰(zhàn)……”楊臻覺得沒道理。
“去嘛去嘛,小師叔最好了?!鼻锾饍喝鰦傻馈?p> “甜兒!”久不發(fā)話的秋清明佯怒道,“不許胡鬧?!?p> 說是不許胡鬧但也胡鬧成習慣了,好在小丫頭向來聽秋清明的話,吐了吐舌頭乖乖站在楊臻旁邊不說話了。
秋清明樂呵呵地看著楊臻問:“去過藥師谷了嗎?”
“改日再去?!睏钫榇?。
“常去看看,別總讓林老頭念叨?!鼻锴迕鲊诟馈钫椴话蚜帜陳郛攷煾?,他總得常把楊臻讓過去陪陪林年愛,不然總覺得過意不去。
楊臻點頭答應。其實這些年來他還真沒少去藥師谷,自從頭一回在藥師谷治完病以后,林年愛就跟賴上他了一樣,死活非得收他做徒弟,可那時他已經拜秋清明為師了,再者他一直覺得那個老頭子不靠譜,喜怒無常,不可捉摸。更何況他一向十分喜歡把別人搞得無話可說的感覺,林年愛三天兩頭和他斗嘴,他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楊臻在逆元呆了四五日,這些天里秋甜兒日日來策動他去試武大會,擾得他耳朵邊上沒個清凈,最后還是答應去了。不過去歸去,楊臻到底是不想隨便就做承諾,承諾下來的事就得做到,做不到反而會覺得有愧。既然答應了要去,那就得把原本計劃的事盡快趕完。他盤算過這段時間要做的事后便動身出發(fā)了。
他順著渭水一路向東,一路觀景,又是四五日,第五日幾近黃昏之時,楊臻來到了徐州總兵府的大門口。柴賡早他幾日離開了京師,如今已經到徐州好幾日了。都走到家門口了,楊臻自然沒有再去住客棧的理由。庭外的看守認出了楊臻,有的給他牽馬,有的跑到院里通傳,不一會兒臉上還掛著墨的柴賡就迎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