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兗州大營

　　兗州大營位于兗州府內(nèi)滋陽山附近，算上是齊魯之地中相當(dāng)重要的軍營，此次楊恕專程來一趟就是為了給大營留個能撐事的將領(lǐng)。

　　韋潤在這一屆武舉中算是出挑的，楊恕領(lǐng)他來兗州瞧一瞧，若是他當(dāng)真適合這個地界，楊恕也就不用再費(fèi)心挑別人了。至于柴賡，領(lǐng)他來不過是讓他長長見識，楊恕不舍得把他外派到地方上，畢竟是自己的親學(xué)生，還是留在京城好好擁托的好。

　　柴賡壓根就不關(guān)心這些事，他只管哄自己懷里的楊臻高興就是了，只是怎么哄都不見這小家伙高興罷了。

　　“小叔叔，初陽哥哥家到底是怎么了？”楊臻耷拉著小臉，一副你不給我講明白我就哭給你看的模樣。

　　“方先生不是都告訴過你了嘛，江大人做了不該做的事?！辈褓s抱著楊臻跟在正視察軍營的楊恕和韋潤之后說。

　　“多么不該的事，才會把一家子那么多人都砍了頭呢？”楊臻不肯罷休。

　　年前他跟著楊恕去了趟蘇州，后來?xiàng)钏≌f京城有事就將他寄放在了蘇州，等轉(zhuǎn)過年來回到京中再去學(xué)堂之時，卻已經(jīng)不見了他初陽哥哥的蹤影。起先別人只道江家人離京探親去了，后來他自己偷偷跑去江家宅子，看到的卻是到處的查抄封條。

　　柴賡也不知該怎么解釋才能讓他不再難過，絞盡腦汁地尋思了許久之后才逗他道：“別想這個了，咱們是出來玩的，待會兒我陪你去夜市玩吧！”

　　楊臻的小嘴越撅越長，又不肯說話了。

　　前頭走著的兩人中，韋潤回頭看了看柴賡和楊臻，有所遲疑地說：“將軍，小公子他……”

　　楊恕的一聲嘆氣聽著實(shí)在無可奈何：“小孩子家的，過段時間淡了也就好了?！?p>　　“小公子著實(shí)聰慧呀，您大概也聽說了，前些日子與人對對子的事?！表f潤說。

　　楊恕的眼睛動了動，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極淺卻也很暖的笑：“是啊，這孩子像他母親?！?p>　　韋潤聽了這話只能附和道：“王相爺家的千金自然是才華超群的，但將軍您也是武將中的文狀元呀！”

　　楊恕的笑僵了一下后便放下來，轉(zhuǎn)言道：“你覺得這兗州大營如何？”

　　韋潤趕緊識趣地跟著轉(zhuǎn)了話茬說：“不愧是重鎮(zhèn)之地，此處的將士們個個滿面精神，瞧著很是提勁兒！”

　　“若是將這大營交予你，你可有把握包攬？”楊恕問。

　　韋潤有所猶豫：“學(xué)生自知甚明，同科的柴賡與段泓等人才能皆在我之上，將軍為何會選學(xué)生我呢？”

　　“帶兵之人最該將手下之兵人盡其才，你若當(dāng)真最適合此地那就是你的本事了。”楊恕說。

　　“可學(xué)生初出茅廬，憑我一人之力怕是有些難為。”

　　楊恕拍拍他的肩膀說：“你放心，待會兒你與我去見一人，日后便由他幫襯你統(tǒng)率大營了?！?p>　　傍晚之時，楊恕已把兗州大營的管事方副將介紹給了韋潤。方副將在軍營布局圖前給韋潤詳詳細(xì)細(xì)地講述了一番后，趁著韋潤自顧研究之時，分出話問：“將軍，聽將士們說您這次來還帶了小公子？”

　　從前去京城答話時，他在將軍府中見過楊恕的那個小兒子。

　　“小兒貪玩，跟著柴賡去夜市了。”楊恕看著軍營圖說。

　　“末將也是許久未見小公子了，不曉得小公子還認(rèn)不認(rèn)得我?！狈礁睂⑿Φ?。

　　楊恕也笑：“這你放心，他的記性好得很?！?p>　　方副將笑得更歡實(shí)了，但笑過后又正色道：“不過將軍也要小心，末將聽說最近兗州不太平?！?p>　　楊恕皺眉：“怎么未見上報(bào)？”

　　“末將也只是聽說罷了，近來有不少百姓往知府衙門報(bào)了孩童失蹤案，可這是兗州府轄下的事，他們不上門來找，末將等也不好過問?！狈礁睂⒄f。

　　“這確實(shí)不歸咱們管?！睏钏↑c(diǎn)頭。

　　“話是這么說，可那些丟了孩子的爹娘們怕要擔(dān)心死了?！狈礁睂⒄f。

　　韋潤分了些神問：“咱們不能跟兗州府商量一下一起查嗎？”

　　“大人有所不知，”方副將為難道，“那些文官大多不愿意與咱們來往，得朝廷派遣還好，咱們?nèi)羰侵鲃诱疑先サ脑?，他們怕是還會多心咱們在拿手里的家伙嚇唬人呢！”

　　韋潤一聽就懂，卻也無奈它何：“這些文人心眼兒太多?！?p>　　楊恕指了指案上的布局圖說：“說說你對大營的看法吧?！?p>　　韋潤拱了下手按著圖布說：“大營倚山而建，這個滋陽山雖然不高，但卻算得上陡峭，咱們雖不能全然把它當(dāng)做屏障，卻也要對此地有所防范。”

　　“說詳細(xì)些。”楊恕點(diǎn)頭。

　　“平野起孤山，若是被賊寇占下就成了難啃的骨頭，尤其是山上林木茂密，遇事方入的話，咱們的將士們怕是會吃虧?！表f潤說。

　　楊恕問：“你想如何做？”

　　“學(xué)生認(rèn)為據(jù)守東峰鳳凰頂最佳?！表f潤指著圖布上的山說，“此二峰似分似連，中間的鞍位并不寬闊，可稍作緩沖?！?p>　　來人與方副將稟告了一聲，方副將便道可以開飯了，三人將布局圖收起來往外走，在門口處迎上了火急火燎地跑過來的柴賡。

　　韋潤本想招呼他一塊去吃飯，但離近了卻發(fā)覺他的神情不太對。

　　“臻臻呢？”楊恕率先發(fā)問。

　　柴賡明顯是著急壞了，慌張道：“剛才我?guī)ヒ故型?，可不知怎么的就找不著他了！?p>　　“迷路了？”韋潤問。

　　柴賡連連搖頭，直道憑楊臻那小腦袋瓜絕對不可能迷路，他換了幾口粗氣后說：“我在夜市找遍了，怎么都不見他，夜市上的人跟我說他們這里最近沒了不少小孩兒，老師我……”他實(shí)在不知該如何向楊恕交代了。

　　楊恕的臉色著實(shí)不好，方副將在邊上瞧著他的黑臉，小聲問：“將軍，咱們……”

　　“你先把你的親衛(wèi)派出去找，我去兗州府衙問問?！睏钏∵呎f邊快步往營外走。

　　柴賡連忙跟上了去。

　　“這……”韋潤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同大人去調(diào)度親兵吧。”方副將提醒他。

　　韋潤答應(yīng)著，和他一齊往大營后帳走。

　　兗州府衙中并沒有柴賡想象中的為了忙碌破案而焦頭爛額的樣子，相反，府衙中看上去簡直是太平盛世。他們二人并未戎裝，衙役看著大晚上站在衙門口的楊恕和柴賡，扛著棍子便過來趕人，沒說幾句話就被人高馬大的柴賡一腳踹翻了。

　　“把你們知府叫出來！”柴賡嘹亮地吆喝道。

　　衙役滾了兩圈爬起來后更兇了：“怎么？尋仇還是打劫？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兄弟們！”衙役招呼了一聲，十七八個拎著棍子的衙役從衙門里竄了出來，在衙門口一字排開。

　　柴賡也是惱了，他剛要上前痛揍這群衙役們卻被楊恕攔住了。

　　“告訴你們知府，楊恕找他?！睏钏≌f。

　　“楊樹？大爺還是榆錢兒呢！”衙役嘲笑道。

　　楊恕倒不生氣，從懷兜中取出塊銅金令牌朝他們一舉說：“那你換個法子，說平右將軍找他?！?p>　　衙役們一呆，領(lǐng)頭那個湊近了擠著眼看了看后撲通一下便跪下了。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楊將軍恕罪！”

　　領(lǐng)頭的跪下后，其余的衙役也立馬跪下紛紛跟著告罪。

　　楊恕收起令牌不再說話，柴賡朝他們喊道：“趕緊去傳！”

　　“是是是……”領(lǐng)頭衙役連滾帶爬地跑回了衙門里。

　　沒一會的工夫，里面便出來了個領(lǐng)著一幫隨從的人。

　　“楊將軍大駕光臨，下官范承律有失遠(yuǎn)迎，望將軍見諒！”來人一個深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