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聰和晁柝都有些尷尬。
這一老一少一塊逛青窯，結(jié)果還把小的給逛垮了……
“還有，”楊臻到桌邊開方道，“你年紀(jì)輕輕的沒必要用升舉之物，會子孫稀薄的。”
他龍飛鳳舞地寫下一張方子：肉蓯蓉、蛤蚧、菟絲子、鎖陽……
裴令聰滿頭大汗，晁柝也緊張得很。
“若佟……”裴令聰?shù)恼Z氣有些乞求之意。
“裴幫主那里我會換個說法，不過你也給我長個記性。”楊臻說著拿著方子出了門。
一開門，楊臻只覺得滿眼是人，他也聽見外頭堆了不少人，但因著急出來吩咐人抓藥便沒多想什么。他在人堆里一眼看到了周從燕，只見她面色甚是不安地不停朝旁邊瞟。
他尚不明所以，只得先扯了個丐幫子弟把方子塞給他說：“先去把藥抓回來給我瞧瞧。”他得看著藥的成色再斟酌一下用量，不能把裴令聰給補(bǔ)死。
“令聰他是怎么了？”傅翀往屋里瞧了瞧。
“沒什么，風(fēng)邪侵體，有些虛發(fā)了，修養(yǎng)幾日便好?！睏钫榘崖曇籼岬搅宋輧?nèi)之人也能聽到的程度。
在場的之人皆是一陣松氣。
晁柝也從屋里走了出來，楊臻看了他一眼又說：“諸位也別在這兒圍著了，留兩個人照顧著，讓裴公子好好歇歇吧?！?p> “晁舵主要不要去跟裴幫主說一聲？”楊臻又問晁柝。
晁柝滿眼感激地看了他片刻后，點(diǎn)頭離開了。
門前圍觀的人漸漸走了，最后只剩周從燕、蘇緯、昆侖三人，以及一個風(fēng)韻四溢的中年婦人。
這樣一來，楊臻就知道周從燕方才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周從燕想拉著楊臻趕緊跑，但還是被那個中年婦人喚住了。
“這位小兄弟，”配著朱紅色額繩和負(fù)袋的池香川慢慢走近楊臻說，“我很是想知道我那侄兒的狀況，可否煩請小兄弟為我詳細(xì)說說？”
季菱搖頭可惜道：“哥哥，你終于解脫了。”
季風(fēng)輕垂眸瞥了她一眼，扭頭道：“走吧。”
季菱恍若沒聽見一般，一動不動，她很想看看楊臻被纏住之后會如何。不只是她，連顧慕之都沒跟著季風(fēng)輕離開。
“就在屋里，池舵主請往屋里去，想看多仔細(xì)都可以。”楊臻謙謙有禮地笑道。
“喲，原來小兄弟知道我是誰呀！”池香川又靠近了些。
楊臻的鼻子很靈，老早就聞到池香川身上的奇罕香味了，如今靠近了他只覺刺鼻。
周從燕把楊臻使勁往身后藏，不過這完全擋不住池香川想靠近楊臻的想法。
“池舵主的大名，在下確有耳聞?！睏钫椴[眼笑道。
周從燕回頭十分兇殘地瞪了他一眼。
“我也不過是區(qū)區(qū)女子，何來大名？”池香川似是完全看不見周從燕一般地撩撥楊臻道。
“在下若說是‘芳名’的話，豈不是屈池舵主之尊了?！睏钫檎f。
周從燕在楊臻的腰上使勁擰了一把，楊臻憋著疼與她對視了一眼。
池香川被楊臻的話逗得咯咯笑。
季菱悄悄湊到了蘇緯旁邊嘀咕道：“你師父怎么還跟她聊上了?。俊彼彩谴藭r才發(fā)現(xiàn)，早先來找她談天說地的周從燕似乎和楊臻有事。
“小師父應(yīng)該是在攢勁兒吧……”蘇緯覺得憑自己小師父對師娘的感情，怎么可能真的當(dāng)面放蕩？
“攢什么勁兒？”季菱詫異道。
“你不知道，小師父他揶揄起人來可狠了?！碧K緯也與她小聲道。
趁著池香川笑的工夫，楊臻總算抓住了找刺的點(diǎn)：“池舵主人中附近的小疙瘩是什么時候生出來的？”
池香川一頭霧水的抬手摸了摸自己口鼻之間的那一小塊區(qū)域，那里確實(shí)有幾個小痘。她有些猶豫地說：“就是這幾日吧……”她還在稀罕楊臻這個孟浪的小子竟會盯著她看得這么細(xì)之時，又見楊臻搖頭道：“不對，應(yīng)該早就有了?！?p> 周從燕和季菱都懵得很，只有蘇曉衡搓手道：“要開始了要開始了！”
“有什么問題嗎？”池香川總覺得楊臻的話有什么奇怪的意思。
“恐怕問題不小，池舵主這邊請?！睏钫橐叵愦ㄍ褐械氖廊ィ藢γ孀轮?，他又說：“容在下給池舵主把個脈吧?！?p> 池香川將信將疑，不過這個俊小伙要主動搭她的手，她自然是喜聞樂見的，“楊公子請?！?p> 楊臻又要來周從燕的絲帕往池香川的肉腕上輕輕一蓋，看到這里，周從燕才有點(diǎn)明白楊臻到底想干什么了。
這場脈搭得頗為費(fèi)時，整個過程中楊臻神色的變化也頗為豐富，搞得在旁的一眾人都有些緊張。
“楊公子，可是有什么不妥嗎？”池香川忍不住問。
“最近這一兩年以來，池舵主是否覺得自己較以往有何不同了？”楊臻的手還沒撤開。
池香川皺眉搖頭：“不曾啊……”
楊臻認(rèn)真道：“池舵主莫要疏忽，哪怕是一點(diǎn)小的變化也會是關(guān)竅所在?！?p> “這……”池香川左右尋思了一番之后才說，“若非要說的話，我倒也偶爾會有精神不濟(jì)的時候，再者近來似乎較年輕之時更易發(fā)福了?！?p> “可曾有過手足發(fā)麻的情況？”楊臻幾不可見地勾了勾嘴角說。
池香川愣了愣，點(diǎn)頭道：“確實(shí)有過……”
“神了啊……”季菱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蘇緯嘿嘿一笑，好似是心上人在夸他一樣。
“這就是了?！睏钫檎f，“池舵主的隱疾已經(jīng)頗為嚴(yán)重了?！?p>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池香川看著楊臻的樣子就緊張了，盡管她并未覺得自己有什么毛病。
“從池舵主的脈象來看，血力隱隱下潛，橈脈搏動不穩(wěn)，且有陰濕之氣暗暗浮動，再加上舵主您自己說的那些早已出現(xiàn)的癥狀，顯然是陽運(yùn)下行之兆，若再不小心怕是要出大事了?！睏钫槭栈亓耸帧?p> “什么大事？”池香川并不是十分相信，畢竟楊臻的話怎么聽都像是江湖騙子。
“以色力漸衰為始，逐至癱而難動遂死?！睏钫檎f。對付這樣的女人，直言生死未必有什么威懾力，這般給她一個會逐漸難堪死去的憂慮更會讓她害怕。
池香川有了一些不安：“可我并未覺得自己有如此嚴(yán)重的問題啊……”
“隱癥難察，但等到顯而易見之時就是回天乏術(shù)了?！睏钫閾u頭道。
“這……”池香川總算是熄了調(diào)戲俊男的火。
此時，連周從燕看她的目光里都摻了許多憐憫之色。
“池舵主若還是不相信，在下可以向你證明一下?！睏钫樯屏嫉匚⑿?。
“如何證明？”池香川問。
“未免冒犯，”楊臻看向季菱說，“可否請季姑娘和我家大小姐一起幫個忙？”
“我？”季菱意外。
楊臻點(diǎn)頭，又說：“阿衡，幫你師娘和季姑娘找出督俞、魄戶、靈臺、大椎四個穴位?！?p> 在蘇緯的指揮下，周從燕和季菱的四只食指分別按住了四個穴位，然后聽楊臻的“一二三”一齊輕輕一按。可也只是這么輕輕一按，池香川立馬就抽搐著蜷身趴在地上干嘔了起來。
季菱被嚇得靠近了蘇緯一些，這令蘇緯一陣小鹿亂撞。
“佟哥，她……”周從燕也有些害怕，總擔(dān)心是自己把她給按壞的。
楊臻拍了拍她的肩膀，對池香川說：“池舵主，如今不用在下多說了吧？”
池香川哆嗦著爬起來說：“還請楊公子救命……”
楊臻環(huán)臂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笑道：“池舵主放心，在下給你開個方子制成藥丸，你按時服一段日子就無事了，只不過服藥期間還望池舵主清心寡欲、安養(yǎng)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