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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巢

第十八章 撥動捭闔

棄巢 王爺賣瓜 2583 2024-02-02 17:24:07

  穆淳比穆璉早來兩步,迎面看到楊臻坐在一把木輪椅上推出來時不禁隱隱顫栗,相顧無言了許久,最后只憋出來了一句極具愧意的對不起。

  楊臻的視線穿過他直接落在了隨后而來的穆璉身上。

  “看來錢津達真是其心可誅啊。”穆璉看著楊臻的樣子也難免有點心驚肉跳,若是錢津達下手再狠點把楊臻弄死,殉蠱之事成了懸案不說,先前尋璽覓藏所耗的諸般工夫就全都白費了,到那時他還如何答復(fù)圣上的交代。

  “侯爺可曾差人去昆侖查探過情況?”楊臻不跟他廢話。

  眼下屋中不過他們?nèi)硕眩热皇敲苷劸瓦€有些密談的樣子。

  只是屋外兩廂對峙得劍拔弩張,勾佩犀月與青衣黛衣面對院中眾人的提防架勢與抵觸氣勢難免顯得有些弱勢。

  穆璉暗自呴氣,他本想事情發(fā)展到如此地步免不了會被興師問罪,都已經(jīng)紆尊降貴地先開口了,結(jié)果楊臻卻根本不接他的話茬。他著實困惑,黃州的情況他基本摸清,因為錢津達折掉了楊臻身邊那么多人,難道楊臻對他對朝廷就一點恨意都沒有嗎?他說:“你當(dāng)初只道庫藏所在之地是昆侖山,卻未講清確切方位,讓本侯如何在連綿山巒與茫茫雪原間尋覓?”

  “如果侯爺?shù)鹊眉埃部梢源夷艿巧皆酱ㄖ畷r再說?!睏钫檎f。

  穆璉臉上的褶皺抖了抖。

  “不過眼下還有比定穴更要緊之事?!睏钫榘言捒翱罢f完便牙關(guān)緊閉地悶咳了幾聲。

  穆淳甚為揪心,從袖兜里摸出帕子還未來得及遞過去外頭已經(jīng)有人破門而入。

  “少爺!”楊青夾在一大幫人當(dāng)中吆喝著沖過來,“沒事吧?”他手里攥著塊帕子隨時準(zhǔn)備為楊臻擦拭可能會咳出來的血絲。

  楊臻擺了擺眼睛示意他們離開:“無妨?!?p>  “無妨什么無妨?嗓子又啞了,趕緊吃藥去!”林年愛說著便要推著楊臻離開。

  穆璉臉色難看,鷹視著這些粗野之輩道:“且慢!”

  “你他娘的沒完了是不是?”林年愛的脾氣張嘴便發(fā),才不管面前人有什么王權(quán)富貴。

  楊臻連著咳嗽幾聲,壓著咳勁說:“師父稍等我片刻?!?p>  一屋子人瞬間瞪細了瞳,盯著楊臻因張嘴說話而順著嘴角滲出來的血絲不敢喘一口大氣。

  “溫氏的環(huán)雀玉佩與夜牙璽一樣重要,那枚玉佩原由楊將軍轉(zhuǎn)交于我,卻在被錢津達伏擊之時不慎丟失,”楊臻換了口氣,旁邊還有楊青緊著給他擦掉血跡,“當(dāng)時在場的人,錢津達和汪安已死,唯有劉聶尚在。”

  “此人現(xiàn)在何處?”穆璉問。

  楊臻搖頭:“我已經(jīng)托人去找了,可人手有限,大海撈針,實在不易?!?p>  穆璉連連點頭:“找個人還不容易,只是最根本的還是府庫所在,你現(xiàn)在的狀況本侯也不好強求,但你最好盡早給本侯一個結(jié)果?!?p>  “知道?!?p>  穆璉出門之時已經(jīng)不再在乎院中人的敵視,隨口吩咐青衣招來扈堅良,又說要去黃州府衙暫住。等他離開石院之后,林半夏等人才意識到方才來的人似乎還沒走完。

  勾佩或許會有尷尬之感,犀月卻沒有多余的想法,他甚至不會多想為何自家主子還沒出來。

  穆淳趕在林年愛攆他走之前開了口:“你應(yīng)該是希望劉聶被活捉的吧?”

  楊臻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某處虛空之處,許久之后才慢慢地說了一句:“無所謂。”

  穆淳靜靜地看著他的樣子,心中不禁苦笑了一聲。多此一問是為什么呢?他明明應(yīng)該是從開始就懂楊臻心思的人,捉劉聶是為了尋找溫氏的玉佩,可如果抓到了劉聶卻找不到玉佩,那么劉聶無論如何都得被活著帶到楊臻面前。何況楊臻似乎從頭至尾都未明說溫氏的玉佩真的在劉聶手中?!昂??!蹦麓緫?yīng)了一聲邁步離開。

  林年愛催楊臻趕緊聽話吃藥,側(cè)耳聽著不速之客盡數(shù)離去后才問:“你老實告訴我,玉佩是怎么回事,為何沒聽你提過?”

  “我爹……”楊臻難得有不清醒的時候,“是一塊環(huán)尾形狀的雀紋玉佩,似乎是我娘一并留下的。”

  “蘊血碧玉?”林年愛有些瞠目。

  楊臻點頭,以林年愛的見識,知道這東西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那可是千機君的傳家信物啊……真弄丟了?”林年愛念及此處難免有些隔世的遺憾與惋惜。

  楊臻沉默以對。那枚玉佩給了溫涼的事世上更無第三人知曉,無需多說。

  林年愛靜默良久,抬手摸著他的頭說:“沒了也好,咱們誰也不需要那些念想,丟了反倒清凈?!彼前参織钫橐彩菍捨孔约?,只是搭上手才發(fā)現(xiàn)楊臻腦袋上的觸溫不對勁,本來就是極端虛弱,現(xiàn)下小小風(fēng)寒都能釀成大病一場。

  夜里鴻踏雪悄悄摸了過來,他專挑一個幾乎沒有旁人在的時候,有些話他覺得該向楊臻坦白,但他又不敢告訴林半夏,更不敢讓林年愛知道。

  此時唯有楊青伏在床邊補覺,楊臻半躺著倚靠在床頭,手里捧著一封被肖代隸收拾出來的周從燕還未來得及寄出的家書,靜靜出神。

  鴻踏雪僅憑床邊那盞豆大的燈便能看到楊臻臉上無盡的落寞,心里苦澀,張嘴時話說的已經(jīng)成了另外一碼事。“對不起啊老楊……我要是能早回來一步,大小姐也許就不會出事了……”鴻踏雪說得自己都想哭,“那段日子事多,大小姐把能用的人幾乎都派出去了,我該留下來陪著她的……”

  “如果當(dāng)時我直接跟溫涼離開,而非自以為是地留下要給錢津達一個了斷,現(xiàn)在就不會是這樣了?!睏钫猷哉Z。

  鴻踏雪就怕他鉆牛角尖,慌亂間抬手直接搡了他一下咧咧道:“你胡說些什么呀!你不把他摁住他得禍害多少人???你知不知道他在荊州的時候把昆侖的掌門都打敗了,你要是跟溫涼跑了其他人不就遭殃了嘛!”他一通臨時攢出來的大話說完,又覺得自己說得不對,誰的命不是命?拿自己的命換別人的命是什么天大的虧本買賣?這種堂皇的話連自己都不信?!澳憧撮_些嘛,你還有我呢!”鴻踏雪的腦子轉(zhuǎn)得飛快,但轉(zhuǎn)兩圈卻又倒了三圈,“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你看重那個蠻人,更不舍得大小姐,但我和姑姑他們都會陪著……”

  “你還是說你的事吧?!睏钫樘謸嵩跅钋嗟谋成?,把差點被吵醒的楊青安撫回了夢鄉(xiāng)。

  鴻踏雪的舌頭僵了一下,反倒有些開口艱難的樣子。“你還記不記得之前你和大小姐在廬州的時候……”他組織了半天言辭,說出來之后又覺得不好,搖頭擺手道:“我重新說,當(dāng)時你在廬州救了個小叫花子,結(jié)果被那里的地頭蛇兒子撞死了,后來你好心去知府家給人瞧病,那家里的人最后卻死的死瘋的瘋,直接就破敗了,你還記得嗎?”

  楊臻呼氣間嗯了一聲。

  “其實——那個時候不是你沒救得了他們,是有人在推波助瀾,順勢把廬州知府掀了下去?!兵櫶ぱQ了兩口氣,“那段時間我在替鎮(zhèn)原侯世子傳遞消息,往來遞進的,所以那些人的下場也有我的一份力……”

  “嗯。”楊臻沒有多余的話。

  “嗯?”鴻踏雪仔細琢磨了一下楊臻的反應(yīng),“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了?”

  楊臻道:“當(dāng)時確實有所覺察。”

  鴻踏雪倏地站起來:“真的?”驚訝過后旋即又湊到楊臻面前說:“不過你可得信我啊,我真的只是來回送信而已,絕對不知道也沒參與后頭那些禍害江湖的破事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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